黑袍拔出了拳头，看着拳面上沾染的鲜血，叹了口气。
没办法。
自从三年前沙漠山谷一战，杀了无数人之后，楚羽就再也没有杀过人，哪怕失手，最多最多就是打成瘫痪。
在“黑袍不杀”原则之上，他很尊重任何一个来之不易的生命。
但今晚楚羽很有可能会失手杀人。所谓刀剑无眼，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常人的生命也是脆弱的。
没办法，都是你们逼我的。
这带着腥味的血，代表着司机方向盘上的两只手彻底废了。
不再去怜悯别人，黑袍往后一跳，回到了战斧的皮座上。
一踩油门，逼夹在战斧周围的那些汽车纷纷土崩瓦解，减速、撞向了路边。黑袍骑着战斧很快就从中突围，直追最前方的车群和那台至关重要的宾利车。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条路很快就到了尽头，路的尽头是一个小型的废弃厂房，厂房后面是断崖的江岸和无尽的江水。
寒冷刺骨的江风迎面吹来，还弥漫着一些腥臭的气息。
宾利车穷途末路只好撞开铁锈班班的大门，冲进了厂房里。
后面紧跟着的车队都纷纷在厂房前停下，足足有二十多台车，车里的大汉们纷纷下车，一共上百人围堵在厂房的门口，但暂时没有人进去，谁知道宾利车在厂房里面布置了什么样的反扑。
这时战斧伴随着它那拉风的呼啸声和蝰蛇引擎的低吼，开了过来，在人群面前减速，最终停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看着战斧缓缓停车，看着黑袍下了车。
楚羽在黑袍之中，用幽绿色的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这一百多号人，迅速做出了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战斗的评估。
基本上都是拿着手枪，没有重武器，没有战术级兵器，人员都是普通打手级别的人，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杀气和危险警觉，所以也就没有经验老道的杀手或者老兵。
和三年前山谷之战比起来，简直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而自己的战斗力又上升了几个档次：虽然依旧没能结环，但对元素的驾驭能力提高了不止一点；虽然神识还没有突破到大成，但是比三年前敏锐多了，突发状况的反应时间更短；虽然武修至今没有摸索出炼气的门槛，但是格斗技巧和体能随着年龄的增加更加强大。
无论灵修、魂修、武修，楚羽都遇到瓶颈，止步不前，可是战斗力比之三年前却可能提高了两倍不止。
更值得庆幸的是，楚羽对地下室的驾驭能力也变强了，到现在已经可以在一天内使用两次了。
所以这场战斗的评估结果是：
没有顾忌，今晚可以尽情装逼。
黑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让面前的一百多号人如临大敌。
他们虽然没有见到过黑袍杀人，但是都通过耳麦知道黑袍轻松解决近七八台车，这让他们都不容小视。但最关键的忌惮之处还在于，子弹打不死黑袍，甚至连一丁点伤害有没有。
一百多号人之中终于站出来了一个领头的人物，个头高大，西装革履。
西装男站了出来，走近了黑袍一些，却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显然他也知道黑袍很危险。
“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行动？”
西装男大声质问道。
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黑袍各种回答的对策，无非都是些和利益相关的要价说法。这次行动背后指挥室都通过无数摄像头在监视，必须要好好发挥，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指不定自己前途无量。
“说吧，要多少钱——”
“——凭什么开车撞人？”
开车撞人？
西装男回想了一下，这一路追过来，路上发生的车祸至少有七八起，撞人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根本没见过被撞了一点事没有还爬起来一路追的！
话理在黑袍那一边，面对黑袍这一句质问，西装男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他的耳麦里却传出了上级的声音，他听了然后被要求向黑袍复述。
“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如果需要赔偿，该做什么我们都可以补偿给你。但是如果你执意自找死路的话，我们奉陪到底。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我们也有同样的人手，你懂的。”
又是一次警告和威胁，还加了一些潜台词，黑袍听着没有说话。
但黑袍却动了，让西装男退了回去，所有人都举枪对准黑袍。
“你们尽管动手，我无所谓。”黑袍发声了。
黑袍走得很慢，不缓不急，走到了人群面前，所有人尽管枪口不敢挪动一分，脚下却都纷纷退开，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人群被黑袍的前行分成了两片。
“齐射！”西装男收到了命令。
众人纷纷开火，一百多发子弹密集的打在黑袍的身上，然后弹落在地上。
黑袍没有反应，只是继续往前走着。
“拔刀！”西装男再次转述耳麦里上级的命令。
所有人都拔出了随身的匕首，但依然没有人敢上前试探。
黑袍依然稳定的走着，很快就接近了废弃厂房，走过了人群。
“等等！如果你能够杀死宾利车里面的人，把尸体带出来，或者帮我们抓住他，我们可以付给你酬劳，很大一笔钱。我们不用搏命的。”
西装男显然又收到了上级的命令，再次转述。
这句话已经是最大的妥协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进去就能够抓住他们的目标。可是却中途冒出来一个陌生人，还要给他付很大一笔钱实在是不划算。
“看起来，你想要他死。”黑袍问了一句。
黑袍这句话没有说“你们”，而是说的“你”，表示他已经无视了眼前这么一大批人，这句话是直接说给远程指挥室的最高头领听的。
西装男点了点头，随之觉得不明显，怕黑袍没有看到，又很大声地重复道：“是的！我们要他死。”
“那不好意思，我偏偏要他活。”
仿佛看到了希望的西装男大吃一惊。
黑袍说话的语气很轻松，仿佛在和某个朋友轻松加愉快的交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句看似轻松的话已经让双方完全撕开脸，一点妥协的空间都没有。
“不管今晚你想干什么，我都保证你干不成。你想杀他，有我在你就做梦吧。也许现在你更加想要杀我，你尽管可以来试试。我怼的就是你，不客气的讲，今晚我要怼死你！”
追了一晚上的目标近在眼前，没有退路，甚至可以说插翅难飞。可最后的关头，这个黑袍就是要在这从中作梗。西装男被怼地涨红了脸，却又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要上吗？”西装男实在没有办法了，开口问道，却不是对黑袍，而是在询问上级的命令。
“不用管他，只要别让他带目标走就行了，堵住他，拖住他，等待‘门客’的支援！”
“门——门客？要出动门客吗？”
西装男有些不可思议。
对他来说，门客是很少见的集团内部精英力量，门客所面对的对手基本上都是顶尖的，诸如FBI的国际特工、君临会的顶级商业间谍。像国外的产业受到了地方武装的威胁，基本都只出动他们这批低贱的保安，或者雇佣第三方安保公司解决，而‘门客’养精蓄锐只在关键时刻上场。要知道门客几乎从来不出动，可每个人都拿着上十万的月酬。虽然这都只是听说，但这也太不公平了。
但这个时候，门客却出动了？
西装男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很多复杂的想法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他既想知道这个黑袍男人到底是谁，又希望门客给这个黑袍男人一些狠狠的教训，最关键的还是想见识一下门客部队的真容。
如果这次行动成功的话，作为现场总指挥的他是否也可以晋升为门客部队的一员？
耳麦里再没有声音。
黑袍这时正要开门进去，门内的人已经准备充分了，谁进来就杀谁。
可这时黑袍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所顾忌，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来，又向堵住门口的那一大群人走去。
“你，你改变主意了吗？”西装男有些紧张，询问道。
但是黑袍并没有说话，依然只是稳稳的走着。
西装男退了几步，退到了人群之中，慌乱中耳麦也掉了出来，挂在了胸口，耳麦中反复传出来的“镇定，镇定”被置之不理。
“你，你停下！你听到没有，你给我站住。”
黑袍走得越来越近，完全没有在意西装男的威胁。
“上，给我上！”
西装男自作主张让身后的手下展开攻击。
这明明就违背了“只堵不上”的上级命令。
持刀的人群纷纷耸动着，最终都冲了上来。
见到那些人向自己冲过来，黑袍也只好开始助跑，越来越快，既然躲不开那他就打一架吧。
本来，他只是想拿回停在人群后面的战斧。万一他进厂房的时候，别人把他的战斧弄走了那可怎么办？虽然战斧有身份验证系统常人很难开走，以前楚羽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三年战斧屡次被盗终究让他长了个心眼。
那是诺兰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不能给弄丢了。
绝对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