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蹲下身子,看着昏迷的楚羽,看了很久。赵长风也就跟着在旁边看了很久,久到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比如抽根烟什么的,可惜执行任务的时候私人物品要接受检查所以没有带。
她站了起来,让赵长风以为她要走,哪知道只是从不远处的箱子里取了一些敏感的私人卫生用品帮楚羽止血包扎:先把卫生棉条在手里用风元素切成碎块,用注射剂推进楚羽的创口里。被注射进体内的棉条碎块会迅速凝固伤口,也在皮下鼓出了一个大包,这是怕他失血过多。然后用卫生巾在外面帮他扎好,接着又取下自己的护膝和肩甲,给楚羽固定骨折的胳膊。她自己带的疗伤物品早在这长达半个月的沙漠战斗生活中用完了。
赵长风背了过去,免得诺兰难堪。
“其实我有纱布和创伤药的,枪伤的止血棉块也有。”赵长风看着诺兰用自己的私人物品尽心尽力帮楚羽包扎,不知道该不该说话。好不容易说了几个字被打碎的下巴又流出血来。
“那你现在才说?”诺兰压低嗓音恼怒吼道,青色的元素环浮空鸣响,两道风刃刮着地面朝赵长风的脚下射去。
赵长风退了几步,从地上升起一道土墙。两道威力尚且弱小的风刃打在结实的土墙上,留下两道痕迹。
凑巧的是,这道土墙恰好把诺兰、楚羽两人和赵长风隔了开来,挡住了赵长风的视线。
“被一个聚核境界的笨蛋打成这样,留给你自己用吧。”
赵长风没有说话,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终于诺兰站了起来,说,走吧。
她本想再摸一摸楚羽的脸,只是碍于赵长风站在旁边,先前她蹲着这么久的潜台词就是“赵长风你能不能走开一点给我一点独处空间”,可惜赵长风那个情商愚笨的大老粗怎么会明白女孩子的心思。直到土墙把三人隔离开来,诺兰才帮楚羽抹干净了脸上流出来的血。
如果她掌控了光元素,她现在可以用圣光术帮楚羽疗伤,可惜她没有。遗憾的同时更让她想起了在山谷被围攻之时,楚羽还曾经用圣光术帮她治疗腿上被洞穿的枪伤。
我还需要变得更强,哪怕只是为了救人。
更强!更强!
“你之前说哥哥要操办我订婚的事情,是为了激怒他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诺兰对赵长风问道。显然她要准备离开了,在思考之后的事情。
“当然是真的。你已经十六了,再过几个月可能都十七了,他一直记着。”
诺兰不再像先前那般蹙眉,很平静,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诺兰看着楚羽,目光婉转心思复杂,最终只说了三个字。
“来见我”
赵长风无奈的笑了笑,他倒是第一次看到平时待人冰冷的诺兰对一个男孩如此上心,不知道那个妹控的男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以一个强者的身份!”诺兰嘴里默默说道。
赵长风听到诺兰这句话之后心中有些嘲讽,虽然那孩子很有潜力,但是他的身份终究会成为他的阻碍。出生阶层的不同决定了谁会在魔学院的道场里修行,而谁会在冰冷残酷的地下牢房里被解剖。
最终,赵长风带着三步一回头的诺兰越走越远,终于离开了绿洲,只剩下楚羽独自沉浸在一片黑暗的世界中。
这一睡就是整整三天。
当楚羽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没了,他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好像灵魂的一部分被人抽走了。
他感到有些心痛,是真的心痛,不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绞痛的心脏让他冷汗直流,仿佛回到了那个对诺兰动情的瞬间,那一刻他也是心痛难耐,最后被痛晕过去。
但这一次来得快去的也快。
绞痛平息了之后,他开始明白自己的心脏确实是有问题,而且出问题的这两次都和诺兰有关。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楚羽这时还在疑惑却突然好像听到了有谁在对自己说三个字。
“来见我”
这个声音在自己脑海里反复回荡。
不是此刻有人在对自己说话,而是三天前诺兰对自己说过而被休眠的大脑暂时封存了的信息,现在重新释放了出来。人的大脑会选择性的记住某些信息,遗忘某些信息,哪怕是在昏迷的时候。楚羽的精神力让他即使是昏迷的时候也听到了诺兰的那句话。
很清楚的三个字“来见我”,她的嗓音。
蓬莱之境,诺兰。
楚羽的眼睛望向了远方,现在他有了两个明确的目标,可是这两个目标都虚无缥缈,都要他到大千世界中去苦苦寻觅。
他有些迷茫,一转头,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重型机车。
诺兰居然没有开走?
他笑了。
踉踉跄跄的支撑起重伤的身体,他走向了机车。一声轰鸣之后,他用尚且健全的那只手开着机车冲进了一道金色的矩形光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