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的大门,有两个蓝衣家丁在把守。此时,这两个家丁在交流自己对英国人的了解:
“嘿,李禄,我听说洋人因大腿被皮革所缚,不能屈伸,一旦跌倒在地,就站不起来。怎么我看他们的腿是可以随意屈伸的?”
“福大哥,小弟哪知道这些?想必是以讹传讹。我听说洋人的传教士喜欢收养街上的弃婴,是因为他们喜欢吃婴儿的心,以便长生不老呢。还有,这些洋人喜欢我大清的茶叶和大黄,是因为他们经常吃乳酪,导致消化不行。哦,我还听说洋人会将人塞进炮管里,再开炮、开炮,将人射、射出去……”李禄讲到最后,两瓣嘴唇的波动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粘在一处,眼睛也直直地看着远处。
李福察觉到李禄的异样,转过头一看,心中宛如被鞭子抽了一下,喃喃道:“又是洋人!主人是诸葛孔明吗?怎么洋人三次光顾啊……”
这队英军走到李府大门前后,领队的军官看着门上的牌匾,确认了之后,看着李福、李禄,用汉语道:“两位小兄弟,刚刚是不是有一队英军来了这里?”
李福结结巴巴地道:“将军英、明,要不小的给您带路?”
……
李府的大堂很宽敞,装饰很朴素。
两个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纤腰如柳般的丫鬟紧蹙秀眉,慌忙地收拾布尔利等人连看都没看的茶水。突然听到又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放眼望去,又是一群洋鬼子。霎时,两个丫鬟脸色煞白。
那领头的洋人军官走了进来,用汉语对两个丫鬟道:“小妞,刚刚那伙英军在哪里?”
一个脸有婴儿肥的丫鬟因害怕而无视了洋人熟练说汉语带来的奇异,结巴道:“在、在书房。”
“非常棒。小妞,麻烦你带我们去。要不然,嘿嘿,我会将你和这座宅子都买下来……”
有婴儿肥的小妞慌张地点了点头。
洋人军官又道:“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鄙人乃乔治-威廉-弗雷德里克-查尔斯,为大英帝国剑桥公爵的嫡长子……”
小妞对这个洋人不感兴趣,慌忙为这帮洋鬼子带路。
护卫罗伯特笑道:“查尔顿殿下莫非对这个小妞感兴趣?我们可以集资将她买下来送给你。”
乔治道:“哦,不可能。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调戏一个少女是一种快乐。当然,走在这块土地上,我似乎对这个地方的人有一种恐惧感。时时刻刻,我恨不得从民房里抢来一个锅盖,然后顶着这个锅盖走,以防平民们的突然袭击。只是这种方法似乎有点不雅,你们愿意用这种方法保护我吗?”
护卫罗伯特、杰克等人很诚实,整齐地摇摇头。
书房内,布尔利在利用各种威胁、利诱李家老爷,希望这个老头出头。
待听到门外的嘈杂声,布尔利停了下来,往门外看了一眼,道:“查尔斯殿下,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乔治穿过层层把守的卫兵,走进书房,道:“我是来找宝物的。”
“宝物?哦,那不可能,宝贵的东西都被我们拿走了。”布尔利再次将书房扫了一眼,以作最后的确认。
郭士立也跟着道:“整个书房,似乎再也没有值得我们动手的东西了。”
乔治道:“我也无法确定。不过,按照我的猜想,这些有钱人习惯将最珍贵的东西放在地下室,或者暗格。嗯哼,我觉得,再找一遍,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而后,乔治开始端详着书房内的结构。
为了不打扰乔治,布尔利决定暂停对李昌龄的威逼利诱。
走啊走,乔治的脚步声在李昌龄的耳中,宛如鼓声一样,扣人心弦,让他的心跳跟着脚步声的节奏一起跳动。
大约一分钟后,乔治将目光锁在靠着墙壁的书架上。
这个书架,大约五尺款,七尺高。书架的右侧最靠近墙角,在与另一面墙之间,摆放着一个长脚支架,想必之前这里摆着一个椛瓶之类的物品。
乔治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李昌龄和他的那个二十多岁的孙子李成恕、两个管家俱是露出一丝不安。
待看到乔治将那个长脚支架搬了出来,李成恕闭上了眼睛。
而后,乔治按住书架的左侧,以另一侧为定点,往右旋转,看到书架背后有一条木柄,连通到墙壁内部,而后听到左侧一米外的墙上打开一扇门,在这个暗阁的地上,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开。
到了这时,李家老爷李昌龄终于挺不住,晕倒在椅子上。
“爷爷!”李成恕悲呼,而后不管英军,赶到他爷爷的身上,为他按胸。
“老爷!”
“快,叫郎中。”两个管家惊呼。
由于怕受到攻击,布尔利、郭士立等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让护卫挡在前面,而后,布尔利道:“来人,将他抬出去,找个医生来。”
两个护卫走了进来,而李成恕则怒道:“无需你们动手。”说罢,年轻人让两个管家将他的爷爷扶出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吃瘪的布尔利,鼓着眼睛乱转。
而乔治这个看着武侠剧长大的坏种,生怕地下室内有机关之类的杀人武器。因此,乔治决定将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他的护卫——
“杰克、罗伯特,你们进来,去下面看一看。”
护卫杰克、罗伯特走进书房,顺着乔治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个黑乎乎的地下通道,两人互看了一眼,再从书案上拿了蜡烛、火折子,走了下去。
半刻钟后,杰克将头探上来,呼道:“下面果然有一些很珍贵的玉器、金银、夜明珠、瓷器、象牙,还有很多书。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将他搬上来。”
布尔利等人大喜,拍手道:“该死,我们错过了很多珍宝。”
随着乔治的一声令下,门外八个护卫钻进了地下室。
布尔利接着唠叨道:“我以为只有我们那里会有地下室,没想到这里也有!啊,查尔斯殿下,我觉得有必要再对这些大户搜刮一遍。”
乔治拿起书案上那李家老爷的日记,随手翻看了一下,道:“我也认为有必要。将这么好的宝贝摆在地下室,无异于明珠暗投。”
郭士立笑道:“这毫无疑问是一种罪恶。那么,就让我们用貌似很流氓、其实很绅士的手段,来终结这种罪恶吧。”
布尔利听后,笑道:“县长阁下,你的厚脸皮仍然让我着迷。”
在两人交谈之际,乔治手里拿着李家老爷的日记,转身去看那被转动的书架。而后,好奇心十足的乔治偷偷地将将日记塞进了袖子中,心中辩解道:“研究一下这些士绅的日记,或许有助于俺更加地了解他鞑清国呢。”
少时,钻进地下室的护卫们开始源源不断地将里面的物品搬出来。
半个小时后,地下室里被一扫而空,连张纸屑都没留下。而后,护卫们开始将珍贵的物品装箱、打包,以便将它们拉走。
乔治特意将从地下室里搬出的书籍翻一遍,再将各种信件看一遍,将有用的信件做了简单的分类。
而后,乔治将十几封书信交给布尔利,道:“这些书信,涉及到李家与京城一些高官的隐私,记录了各种勾当,想必这些可以让那个倔强的老头同意的。”而后,乔治拿着一些纸张往外走。
布尔利喜道:“太好了,我们有让那老头低头的王牌了。咦,对了,你手中的是?”
“我要去挖地去,恕不奉陪啦……嘿,小妞,站住!回来!我需要锄头,没错,是锄头,马上给我找来,要不然我要将你和这座宅子……”
布尔利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而对郭士立道:“我们的士兵又有得忙了,这么多珍宝,看着都让我兴奋。”
郭士立皱眉道:“我们一边收刮他们的财产,一边命令他们为我们服务,这是否太过分了?”
作为一个喜欢享受的传教士,郭士立无疑害怕自己会被传染病感染,以致病死在这个国度——他还很年轻!
布尔利拍了拍手中的信件,严肃地道:“他们由不得自己。我们没用枪炮逼着他们做已经是很绅士了。”
郭士立无奈摊手道:“好吧,将军阁下。但愿这些信件有效果,要不然,我们就会在这里窝囊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