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四周暖意融融,夏殊澜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享受着轻软的触感。她好想这样一直睡下去,真的是太累了。翻了一个身,可脑袋里却突然出现了爹爹死去的那一幕,心中一颤,夏殊澜突地睁开双眼;直直地与一双阴鹜的眸子对视,不禁怒气上涌,“箫槿枫!你怎么会在这里!?”
箫槿枫喝了一口手中的茶,瞥了一眼刚刚起身的夏殊澜:“你,是我的王妃;这里,是我的府邸;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王妃!?枫亲王妃!?一想到爹爹死去的一幕,夏殊澜的心中不禁一惊,他不会再想利用她去威胁娘吧?夏殊澜偷偷的在被子里动了动手脚,再清了清嗓子。还好,没有被点穴,也没有被下药。她微微舒了一口气,强撑双手,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脑袋一阵眩晕。
“你到底想干什么?”爹爹的死迫使她不得不放弃她的天真,做一个理性,独立,直觉,观察力,主动的夏殊澜。她一边淡定的走下床榻给自己倒了一杯箫槿枫刚刚喝过的茶,一边警惕地注意着身后箫槿枫的动作。只见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慢的说道”一会太医会来给你看看,如果没有大碍,三天后就会大婚,你做好准备吧!”
她要逃婚!这是夏殊澜下意识的第一个念头,可是她真的可以这样做吗?眼前突然掀起漫天的血红,一幕幕惨景再次浮现:华睢宫熊熊燃烧的大火,爹爹胸前的纯钢枣槊和漫漫的鲜血······
爹爹死的那一幕一遍一遍的在夏殊澜的脑海里上演,不!她不能逃婚!她要报仇!而和箫槿枫成亲无疑是最好的机会,看到刚刚走进来的太医,夏殊澜嘴角微微上扬,机会来了······
“太医,我这身子可还好?请求太医告诉我实话。”夏殊澜抓紧被子,虽然隔着纱帐,可她仍一脸真诚的看着太医,希望太医能告诉她实情。
“回姑娘,您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这几天受的刺激太大,加上过度劳累,可能会造成您的睡眠不佳。等一下,老臣开几幅安神的药给姑娘,姑娘喝几日就会没事了。”
医说罢整理好药箱,便要离开,夏殊澜见状,立刻说话:“可是太医,”听见夏殊澜的话,太医立刻放下药箱,回到床前,“我最近几日睡得不太好,身上也总有些疼痛,希望太医能给我开几幅蒙汗药,好让我能睡的好一点。”
太医一惊,这蒙汗药可是宫中禁忌,怎能谁便给人?“这,恐怕······”
夏殊澜见他吞吞吐吐,知道他是怕自己用这药来害人,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幽幽开口道“想必太医也知道我三天以后就会嫁给枫亲王了,我既是王妃又怎会去害人呢!”
太医见此,知道王妃如此说便是不准推拖,便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将一包蒙汗药放在了夏殊澜的枕头下,悄悄的退了出去。
三日后。
枫亲王府张灯结彩,红红的喜字到处都是,红彤彤的灯笼映照的夜晚的天空像白昼一样明亮。
酒香伴着菜香,在夜风中浓浓飘来。
宾客们来自大江南北,他们在枫亲王府管家萧羽浩的招呼下,在各自的酒席中落座,兴致高昂地恭贺着谈笑着。每个人应该坐在哪一张酒席,邻近的酒席又该坐什么人,萧羽浩都极有讲究。否则,如果素来不和的朋友坐在了一起,就算碍于枫亲王的面子不至于闹出什么事端来,可也十分没趣。
洞房里。
夏殊澜穿着的礼服是正红色的,绣了九只金凤,看起来虽不及黑色礼服庄重,却是华丽异常;她梳着特意留了两绺自然下垂的鬓发的飞天髻,有如飘逸的蝉翼;凤冠上是六龙三凤冠,龙是金丝掐制,凤凰是翠鸟羽毛制成,龙嘴里垂下许多珍珠宝石,龙凤之间还有一些翠蓝花叶。凤冠的下部有两排以红、蓝宝石为中心,用珍珠围成的小圆圈;凤冠后面垂着六条叶状的装饰物,上面满是珍珠和宝石凤冠上的翠蓝部分均使用翠鸟的羽毛制成,看起来能把人的眼睛晃花了。凤冠上披着下端垂有玉石坠子的蹙金绣云霞翟纹五彩霞帔,一身的珠光宝气。可她的手里却紧紧地攥着一个小纸包,今天她能否报仇就看这个小纸包了!
只听得嘎吱一声,房门轻轻的打开了,夏殊澜的心跳立刻加快了,攥着纸包的手不由得攥的更紧了,连指甲嵌入肉里都不知道。是箫槿枫来了吗?
正疑惑时,夏殊澜头上的盖头突然被掀了开来,她镇静的抬起头,正对上一对探究的眼神,如同被一盆冰水泼中,冷得浑身发抖.
“疼——”被人狠狠的捏住尖尖的下颚,夏殊澜漆黑的美眸里泛出了点点的薄雾,阴鹜的眸子倏地拉近,箫槿枫仔细的观看着,突然他猛地一甩手,用一旁刚刚掀起的霞帔猛劲的擦着,仿佛是摸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哼。倾国倾城的美女,也不怎么样嘛!”
箫槿枫的冷哼声让夏殊澜稍微冷静了几许,她慢悠悠的走到桌旁坐下,随手倒了两杯合欢酒,并趁箫槿枫不注意时在他的杯子里偷偷的下了蒙汗药。起身以后,她努力使自己镇定,将酒杯递给了一旁仍在擦手的箫槿枫,他看也没看,接过酒杯便一饮而尽。看见他倒在了地上,夏殊澜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伸出玉手在箫槿枫的面前晃了晃,确认他已经昏迷后,她一下子拍碎了案几上的合欢酒杯,随便捡起一块碎瓷片,准备干净利落的割断他的喉咙。可就在那一瞬间,箫槿枫“唰”的一下睁开了阴鹜的双眼,微微一笑,“怎么!这么快就想报仇了!“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上那块血迹斑斑的碎瓷片上,冷哼了一声,“用这个就想杀了我,果然不愧是明皇宠爱的殊澜公主。有胆识!有魄力!可那之后呢?你知道门外有多少护卫吗!你杀得完吗!”
他虽然漫不经心地笑着,但她能感受到他暗藏的几乎无法抑制的深重怒气,剑一样的目光,扎在她脸上。
“报仇之后呢?想去哪里!回傲天国吗!别忘了,要不是明皇派夏长雄去漠北对战傅询,他也不会死!你应该恨的人是明皇,而不是我!”他静静地看着她。
“不,不是明皇的错。是你,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宴会之时你悄悄命令傅询带兵骚扰漠北,而且你在我和娘刚刚搬进华睢宫的时候就树出现在上勘察地形,选好了厢房的位置放火,着火那天已经有婢女看见你在树上;包括着火的消息都是你传到漠北的;之后你又先我一步来到漠北,找人假扮我和我的娘亲,逼死我父亲!!!!箫槿枫,你卑鄙!不过你是阻止不了我的。”她咬了咬牙,然后怪异地笑。那笑容淡薄,却讥讽,尖锐地刺痛了他的眼。
他忽然一下子将她按在了墙壁上,由于用力过大,她手里的瓷片哗啦一下掉在了地上。她惊异地抬起眼来,望着那双阴鹜的眼睛,离得那么近那么近,好象就可以看到她的灵魂。
“我知道,”他冷冷地看着她,“所以,我要把你赶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