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不眠夜
【阜川华仁大厦】
“顾桑远，你在搞什么鬼！”唐末按耐下心中的震惊，对眼前这个皮笑肉不笑的的男人怒目而视。
“你觉得我会是被你这种雕虫小技能控制住的人么？你忘了我是谁么？”顾桑远打了个响指，只见倒在地上的方城突然坐起了身，闭着眼摇摇晃晃地向顾桑远走过去，“真是个没用的废物。”顾桑远一巴掌扇在方城脸上。
“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方城被扇醒，恍恍惚惚地四处张望着。
“废物。让你们好好守着手术室，怎么还是放了这个叛徒进来。”顾桑远语气很平淡，但还是听得出他语气里压抑的怒气。
“我……”方城噎住了。
“顾先生，里面那两个人身手不错，方城的异能不能抵挡物理攻击，所以……”
“你闭嘴。”顾桑远打断了抬着发烫的双臂插嘴的莫阿吟，“你也是废物。要不是你没有在当初杀死这个叛徒，他怎么有命活到今天来坏我的好事。”
莫阿吟低下头，咬紧牙关抵挡着手臂袭来的疼痛，一言不发。
“唐末，我警告你，既然你没死，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三点一四’不允许背叛，尤其是，我不允许背叛，你最好远远地躲起来，三番两次的进入‘三点一四’阻止我的大业，不要怪我最终不顾及我们的兄弟情分。”顾桑远转向唐末，伸出右手，指着唐末的鼻尖说。
唐末轻笑了一声，抬手拨开了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指，悠然地说：“‘三点一四’不是你的一言堂，我曾经也是这里的人，我比你更看重兄弟这件事，你限制我的自由，诬陷我，杀害我，瞒着‘三点一四’的所有人，进行着你不可告人的计划。你还有脸提‘兄弟’二字？”
苏密忍不住插嘴：“等一下！顾桑远是吧！你先告诉我们，你现在站在我面前，那么，这个人是谁！”苏密指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钢铁化了的“顾桑远”问。
“呵呵，佛可，别睡了，起来吧。跟各位打个招呼。”顾桑远笑了笑，对着地上的“顾桑远”说道。
地上的“顾桑远”听到了指令，突然，睁开了双眼。不可思议的情景出现了——
“顾桑远”已经钢铁化了的四肢渐渐地恢复正常，脸部皮肤开始蠕动，像是无数只小虫子在皮肤下运动，头发颜色开始改变，身体逐渐柔软起来。
佛可！
“佛可！怎么是你！”唐末也大吃一惊。
“你不在‘三点一四’的日子里，出了不少事呢。佛可回来了，我不会告诉你原因的，应为你已经是外人了。”顾桑远有些得意地说道，“他不但回来了，而且，不妨告诉你，佛可他，已经到达终阶了。”
“什么？！”从手术室出来参战的尚辰和唐天洛以及苏密、何逆全都愣住了。
“唐末哥！你不是说达到终阶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么？他怎么会……”苏密彻底傻眼。
“姑娘，你太天真了。唐末可是出了名的两面三刀，他背叛‘三点一四’在前，难道这样还不足以让你对这个男人说的话心生警惕么？”顾桑远转移话题。苏密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地啐了一口。
“你闭嘴好么，老远就听见你讨厌的声音。”突然，背后传来一个深沉厚重的男声。
“乔枭。”顾桑远回过头，看见了双臂环绕在胸前慢慢走过来的男人，“你也开始做背叛‘三点一四’的事了么？”
“别在这里大放厥词了，佛可是终阶又怎样，我也是终阶哦，当年的事你还没有长记性么？”乔枭慢悠悠地说道。
“我当初百般拉拢你，许给你权利和财富你都没有加入到支持我的行列里来，我以为你心满意足的想做一个隐者了呢。怎么现在反倒做起一个叛徒的走狗来了。”顾桑远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别以为我知道你想干什么，那个狗屁计划我从没有看在眼里过，以你的本事，就算加上你从总部挖来的那一群变态老家伙们，也不能做成这件事的。你心里最终想做的事情我明白得很。我也不客气的告诉你，跟你一样有野心的人多得是，他们现在都往义州去了，完事以后就会来找你，你以为你还能有几天好日子过呢？”乔枭轻蔑地看着顾桑远说道。
“你们他妈的能不能说点我能听得懂的话！”唐天洛终于暴走，“先是把我们这些无辜的普通人牵扯进来，然后又弄了一个什么破计划说是要危害我们所有异能人，现在又说这背后还有秘密！还有这个能变脸能自愈的怪男人！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唐末，这就是你的伙伴？你就指望这些人来达成你的目的？”顾桑远嘴角斜翘起来，“呵呵，我看你是越来越没水准了，本想放你一马算了，现在还是杀了你比较合适，免得你带着这一群废物坏了我们超能力者的好事。”
“都安静，我在想事情。”丰一龙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争锋相对的几人中间，环视了一下每个人的脸，“唐末大哥，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我们先离开这里，打架请速战速决。”说罢，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向出口方向走去，“苏密姐尚辰哥天洛哥，我们先走。”
唐天洛和苏密交换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一眼唐末，犹犹豫豫地离开了。尚辰心里也画了几万个问号，看着唐末，等待他的指令。
“跟一龙先走吧，他是个天才，从没做过错误决定，这里交给我。”唐末点头示意，“何逆，你要还是要跟着我们，你也先离开吧，我解决完这里的事再从长计议。”
“等一下，带上我。”柳梦寒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喊住了要离开的几位，“我就想过比较刺激的生活，看来你们这群新人面临的挑战更多的样子，挺有意思的，还有个‘叛徒’？真有趣，带我一个吧，比在这里要好玩得多。”
走出几步的唐天洛心中狂跳，毕竟看到一个大美女口口声声说要刺激一点也是一件难得一见的奇事。
顾桑远似乎并不在乎柳梦寒的离开，看都没看她一眼，嘴上说道：“让你走了也好，聚齐八个，一网打尽才比较好玩。”
大家都被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笼罩着，谁也没意识到顾桑远说的是什么。
只有乔枭，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毛。
“佛可，把这两个废物带走治伤吧，接下来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了。”顾桑远指示道。
“是的，顾桑远先生。”佛可单手抱起莫阿吟，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方城，转身离开了，没走出几步，佛可回头说，“先生，我感知到了分散开来的同能量源，能否请乔枭先生先解决掉他的僵尸军？‘三点一四’的人应该快要支撑不住了。”
妈的，佛可连“感应”都学会了？！
唐末来不及消化佛可达到终阶的事实，只好先放一放，集中注意力看着眼前的顾桑远，和这个难分敌我的乔枭。
“乔枭先生？”顾桑远微微歪了歪头。
“好吧，我可以先撤掉他们，不过在大厅的时候，他们已经干掉不少‘三点一四’的废物了，请不要让他们过来打扰我们，不然我的僵尸军还会回来的。”乔枭打了个响指。
“谢谢乔枭先生，佛可先告辞了。”佛可微微弯了下腰表示礼貌，抱着莫阿吟，带着方城，离开了。
“那么，现在，只剩我们三个了。”顾桑远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可是却笑得那么渗人。
唐末不知道，今晚的计划，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
“三点一四”归于平静。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义州复新区】
“程嘉。”
“我在。”
“程嘉。”
“你不要再说话了，节省体力。”
“不，程嘉，我……我有事情一定要说。”
“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到了你再说。”
义州复新区的灯红酒绿掩盖了不协调的两人。两个男人，一个显然不能自主行动，身上的血迹斑斑让他显得格外虚弱，另一个男人也好不到哪去，脸上的伤痕表示出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显得有力气一些，架着虚弱之极的男人向复新区与建设区交界的小巷里走去。
“程嘉，我走不动了，就在这说吧。”虚弱的男人再也不肯走了，坐在小巷的角落，倚着墙喘着粗气。
程嘉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叹了口气，掏出口袋里的手绢，仔细地擦起手来。倒也奇怪，浑身脏兮兮的他，唯有手掌，一尘不染。
“你就是这个改不了的臭毛病。程嘉，快坐下来，听我跟你说。”男人笑骂了一句，可仍然没有什么力气。
“你就少说风凉话了，我洁癖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周阳。”程嘉皱着眉头坐下来，好像是坐在了钉子上一样，“真受不了不带着垫子出来。”
“臭小子。咳咳咳……咳咳。”周阳的腹部有一个伤口，这么一咳，又有好些血流了出来。
“你还是坚持一下，再跟我走一截吧，等我找到安全的地方给你包扎一下。”程嘉皱眉看着硬撑的周阳。
“你小子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在战场上动刀动枪的人，流点血又咋了！你老实坐着，听我说！”周阳态度坚决起来。
“好好好你说你说，别激动，慢慢说。”看着周阳被血浸透的衣服，程嘉的眼眶都有些发涨了。
“本来想着这次终于算圆满了，我们都能回家了，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怪我。不过，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嫂子，我知道自己这回没办法再见她一面了，这件事只能拜托给你，求你千万千万要坚持下去，活下去，帮我照顾好你嫂子。”周阳紧紧地捂住伤口，用尽全力的一气说完。
“周哥！”
“不要打断我！还有，咳咳……咳，你刚才的变化我以前在战场上见过，我从不相信鬼神，我知道这种事情…..咳咳，一定不平常，搞不好是什么超能力也说不定，你算是因祸得福吧。不过，我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超能力这样违背自然的事情，你会付出什么代价谁也说不准，所以，你不要报仇，要好好活下去，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嫂子，这样……我才能安心！”周阳说得很慢，气似乎不够用了。
“周哥！”程嘉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让眼泪掉落，“周哥，你放心，我不报仇，我不拼命，我们本来可以一起过上平静日子的，现在，你却……”程嘉有些哽咽。
“臭小子，还哭上了！你哥我还没死呢！咳咳咳……我要你保证，一定要活下去，平平静静的活下去，听见没！”周阳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哥，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活下去，照顾好嫂子，照顾好自己，过平静的日子。”程嘉感觉得到，周阳的生命在加速流逝。
“嗯，哥累了，你先走吧，我不想让你送哥走，哥想睡一会儿。”周阳得到了程嘉的保证，脸上有了笑容，腹部的衣服已鲜红一片，指缝中蜿蜒流下的血液触目惊心。
“周哥！”
“少罗嗦，快走。”周阳不再理会他，闭上了眼睛。
程嘉知道，同为雇佣兵这么多年，比自己年长些的周阳是个牛脾气，最在乎的就是男人的脸面，他必须遵从这个为自己挡过子弹、用命照顾过自己的哥哥的最后要求。
于是，黑夜里，程嘉站了起来，用手背狠狠擦去了不知什么时候蔓延在脸颊的泪水，背好行装，咬紧牙关，头也不回地一步一步走出了小巷。
身后是昏暗路灯下正在死去的战友，面前是义州灯火辉煌的马路。
真的会过上平静的日子么？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