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是他的儿子了,你们两个实在是太相像了,就像是用同一个模板印出来一样。”漠北打破略
显沉闷的气氛,双眼望着远方,似对杨翼说,但更似是在回忆。
“你父亲杨军很善良,也很勇敢......我记得,我刚上四年级的那一年,因为我的修炼天赋较平常人要强上一些,在刚上四年级的时候已经达到二级巅峰武者,在
平时嚣张跋扈,也很瞧不起那些天赋比我差的人,经常在不知不觉中冒犯别人,得罪别人,所以那时候我没有什么朋友,只懂得修炼,修炼,不断地修炼,希望
能一直保住天才的光环。后来你父亲的天赋展现,升上二年级的不久后,就晋级为初段二级武者,得到学校和众多老师公开表扬,如同璀璨的明星一样夺目耀眼
,同时也让我那所谓的天才光环失去了当初的光彩,开始变得暗淡无光。从那以后,我就不知不觉地恨上了你那夺去了我光辉色彩的父亲。”
“后来,因为你父亲的耀眼,遮盖了我昔日的光彩,以前那些我曾得罪过的学长也没有了顾忌......终于有一天被他们找到了机会,堵住了我,虽然我那时的实力
比他们强,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以前也没有注重实战的训练,很快就被他们打到难以还手。后来......你父亲出现,也不问事情的缘由,直接介入战局。但你父
亲的加入,对战况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因为围堵我的都是六年级的学长,每一个都拥有二级武者的实力,就算是最差的一个也就是和你父亲一样初入二级。最后
的结果就是我们两个都被狠狠地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在事情过后,我记得,我曾问过他一句话:‘为什么要帮我?’,你知道你的父亲怎么回答我吗?”
杨翼静静地聆听着,对于漠北的问题没有张口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漠北也似乎知道杨翼无法回答出这样的问题,停顿了十余秒后,扬起头不让隐隐可见的泪水流出,大笑几声后便继续说道:“哈哈哈,当时你父亲他说没有为
什么,只是平时看到无论是在宿舍或者是在教学区,我都是独自一人,觉得我很孤单,然后决定和我交个朋友而已。当时我笑了,很大声地笑了出来,把眼泪笑
了出来,也把那十多年所受的委屈笑了出来......”
“小子,你知道我脸上的这几道疤痕是从哪里来的吗?”漠北用手指着自己脸上的几道如同大蚯蚓般的狰狞刀痕,问道,但不待杨翼回答,就继续道:“这几道
疤痕不是以前与人战斗留下的战绩,也不是对抗虫子所留下的伤痕......是我那不负责任、脾气暴戾的窝囊父亲在小时候给我留下来的耻辱。在面对虫子时,他选
择逃避,在城内工作时,稍有不顺心,就打骂我和我的母亲,甚至用武器殴打我们,我脸上的疤痕就是他那时用刀留下的。小朋友看到我脸上的疤痕,都选择避
开、远离我,大人在看到我的时候就用手对我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所以我恨我父亲,恨他不疼爱我们,恨他经常对我们打骂,恨他给我留下终生的耻辱······从
那以后,我就开始带着一个面具生活,以掩盖住那疤痕、那耻辱。后来,有一次,虫族大规模进攻,战斗持续了好几个月,甚至好几次有一些强大的虫子突破防
御圈的重重防御,进攻到我们的生活区,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而我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个......但是我没有为他流过一滴眼泪,我甚至还感到高兴,感觉就像脱
离了苦海一样。”漠北深吸了一口气,呼出,似乎将心中埋藏了很多年的压抑呼出来一般,他又接着说道,“就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我这个人就比较难与
人相处,久而久之,就变得内向、孤僻,后来也没有人愿意与我相接触,直到第一次遇上你父亲......在遇到你父亲以前,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那么多年来,除
了我那苦命的母亲外,没有多少人肯真心与我相交,就算是那些老师们,他们也只是看重我的修炼天赋才与我接触......所以当我听到你父亲说想与我交朋友时,
我真的很高兴,比第一次被学校选为重点培训对象还要高兴、兴奋。”
漠北眼前仿佛重现了当时的情景一样·......一个带着残破面具的光头少年,头发上、面具上、身上的衣服满是尘土,而且隐隐可见这些尘土带有点点血红,想必
那是刚流下不久的鲜血沾染上尘土而成的,不远处一个与之相仿的小孩(那时杨翼的父亲杨军才9岁,的确只是一个小孩)却是躺在地上,但不同的是,这一小
孩并非光头,也没有带着面具而已,一样的校服,一样的满身尘土......光头少年坐在地上,只是疯狂大笑着,不停滴笑着,笑得嘶声力竭,笑得......令人心碎,最
后却是双手抱膝,埋头呜咽起来。
回到现实,杨翼看见漠北的眼角处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沿着那看上去很是狰狞的刀痕,划至下巴处,滴落。那一刻,杨翼觉得漠北是那么的可怜,以前
那狰狞的疤痕变得没有那么可怖,甚至连同之前对漠北的讨厌、憎恨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减少、消失。
这一变化,杨翼自己都没有擦觉到。毕竟两人的经历有着不少相似的地方,同样出生在贫民区,同样有着一个爱他们的母亲,同样缺少父爱......这一切让杨翼
不禁产生一种类似共鸣的感觉。但仔细相比,杨翼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漠北小时没有一个朋友,杨翼却有着小东,一个虽非兄弟却胜似兄弟的朋友;杨翼虽与
漠北一样从未感受过父爱,但好歹没有经历过虐待。
漠北没有察觉杨翼对他的变化,在快速擦去留下的泪痕后,便再次说起他与杨军以前所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有在杨军的劝说下第一次脱下多年相伴的面
具,有在杨军的带领下第一次与别人真诚接触,有第一次参加朋友们的聚会,有在杨军的推荐下第一次接触异性朋友······
随着漠北的不断诉说,杨翼脑海中不时想象他们二人所经历的画面,也渐渐对熟悉而陌生的父亲和面前这位看似冷漠却有着比谁都渴望亲情、友情、爱情等诸
多感情的魁梧光头大汉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时间流逝,漠北与杨翼从下午三点多一直到现在的八点十五分,足足过了五个小时,期间,两者坐在医院天台的长凳上,一个听,一个说,没有过多的动作。
“小子,你知道吗?猎杀者这一职业很危险,稍微大意都会导致你、你的同伴甚至整个团队都会死亡。”漠北似乎也说累了,慢慢低下了本来抬起仰望着月亮的
光头,语气较之前变得低沉起来,“8年前,我就是太信赖自己的经验,单凭经验就武断地猜测虫子的实力和是否已经离去,没有派人在四周侦查,结果那晚半夜
时分被一只拥有八级实力的钢盔虫偷袭,眼睁睁地看着跟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们被那可恶的虫子一一杀死,而我自己也被撕碎整条右臂,还连累你那闻讯赶来的父
亲也受了重伤。幸好钢盔虫的速度不快,我们勉强逃回防御圈,利用防御圈的防御部队消灭了虫子。后来,我因为断臂失血过多而昏迷了。当我醒来的时候,那
件事已经过去了近两年了,而且我那本来被撕碎的右手也重新地长了出来。当时我就呆了,断肢重生手术很简单,成功率100%,但是因为所需的药剂原料十分
珍贵,所以价格非常昂贵。根据我那右臂的断裂情况,粗略估计需要一百多万信用点才能做那手术,但我多年的存蓄最多只有四五十万,根本不足以支付那昂贵
的手术费,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你父亲动用了他所有的存蓄为我支付。但是他当时也受了重伤,要用到的治疗费也不低,最后因为信用点不足,他错过了最
佳的治疗时机,因此落下了病根,导致他在我醒来的几个月前,开启脑域失败,成为如今的植物人。”
说到这,漠北再也无法阻止一直在眼眶里徘徊的泪水,夺眶而出,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
漠北的眼前不禁地再次浮现出从前的一个个情景......有小时候数名学长围堵时杨军突闯最后两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画面,有第一次在杨军的怂恿下偷走出学校
玩之后被抓受罚的情景,有杨军奋身救他而受伤的一幕······曾经与杨军相处的情景逐一逐一地浮现出来,最后的最后,漠北的脑海中定格杨军一动不动地躺在那
病床上,那刚毅的俊脸上,眼眶稍稍有些内陷,本来健硕的身体也日益消瘦,身上布满了条条的滴管,让人产生种老人迟暮的感觉。
漠北猛然站起,对着天空,大吼道:“啊!!!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他,为什么成为植物人的是他,不是我,为什么!!!我好恨啊,我恨我的大意,我恨我的
没用,我恨我没有保护我的兄弟和同伴,啊啊啊啊!”
声音久久没有消失,飘向远方。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之夜......
万分抱歉这么迟更,铁甲不再找借口,铁甲答应只要有时间,铁甲会尽力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