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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遗失的过去

坠子变得灰暗。即使是在傍晚红霞的映衬下,那个坠子也丝毫透不出一点之前那种明媚的色泽,相反,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和阴暗。罗伊很诧异,他努力思索着坠子变暗的原因,他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但又似乎不知道。他努力叩问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样?”他皱紧眉头。

“罗伊,以后不要再跑去山谷了。山谷里的湿气很重,你的身体继承着你们家族“火”的特性,在那种湿度下你会变的虚弱。”雷诺看着罗伊,眼神很认真。

“那么,说说坠子变暗的原因?”罗伊反问。“这个嘛,很简单啊,这个坠子同样是火相的,和你的身体一样不适应那里的环境,所以就变得灰暗了。”雷诺轻描淡写地回答。“就这么简单?可是这件事还有很多让我介意的地方!”罗伊看着雷诺,等着他的反应。

雷诺听了没有接话头,而是默默走到罗伊跟前,用一种极为温柔的语气对罗伊说:“罗伊,我们回家吧。你先休息一下,我再向你说明。”虽然罗伊觉得很不甘心,想立即追问下去,可是头晕的虚弱感和种种迹象带来的不安使他觉得异常疲惫,甚至有些思维混乱。“好吧。”骄傲的罗伊实在太过虚弱以至于向雷诺低了头。

罗伊叹了一口气开始往家走,可是走着走着,他竟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意识。

………

“头好疼,我是怎么了?”

“这是哪儿?”罗伊睁开眼,周围阴森森的,而且安静得有点诡异。他试图坐起来,可是一动全身都疼。他觉得自己的视线很模糊,看周围的东西就像隔着雾。但是罗伊凭着敏锐的感觉知道自己背后有一些藤蔓,周围是一些奇怪的杂草。除此之外,他还隐约看到,离他不远的地面上,似乎有一个人躺在血泊里。

“这是哪儿?发生了什么事?那是谁?”罗伊的心突然被恐惧包围,他凭着直觉意识到,在这里,这个阴暗的地方,一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存在!

“啊!”罗伊惊醒。“醒来了么?”“诶?”罗伊睁开眼,看到的只是雷诺苍老的脸。他慢慢坐起来,他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只是躺在他卧室的床上,天虽然已经黑了,但窗外的瀑布还呼啸着。罗伊在这么一番波折之后,满心疑惑化作了一片茫然。“嘿,小鬼,你想什么呢?不会是痴呆了吧?”雷诺凑近他的脸庞,盯着他茫然的双眼开玩笑道。被他这一问,罗伊才从刚才的恐惧中恢复回来,“啊…雷诺,我觉得,有什么事怪怪的。”“什么事怪怪的?”雷诺又问,“怎么了罗伊?怎么突然表情这么认真?该不会是…..你….??!”

“我怎么了?”

“你不会是….想起…”雷诺转而也认真地看着罗伊。

“想起?!”罗伊觉得自己的悬了起来。

“罗伊!”雷诺郑重地说,“你该不会是想妈妈了吧!”

“额!”罗伊一惊,转而一怒,“你胡说什么?!谁会没事想她啊?!”“咦?别害羞嘛~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恋母很正常的呀…对吧?啊哈哈!”雷诺大笑着调侃他。“你…哼!到底怎么了啊?总觉得有什么很不对劲!”罗伊抓着头,很苦恼的样子。雷诺见他这个样子,只好安慰他说,“罗伊,你知道我不许你去山谷的吧。事实上,除了那里对你的身体的确不好之外…”“我知道,身体一不好Jas就会占上风对吧?我现在知道了啊。”“没错,所以你才会头晕,然后晕倒。现在虽然睡了一会儿身体稍稍恢复了,但是你还是很虚弱啊。思维混乱全身难受什么的,也是在所难免,就不要太在意了。别乱跑,安心休养几天吧。救活你还把你养这么大可不容易!你要是死了,对镇子的影响不好不说,我可是赔本赔大了!你看,我的孩子保护你至今下落不明,所以你要负起责任来,等我老到生活没法自理的时候,就全靠你啦!”

“……..”罗伊向房门走去,“雷诺,你越来越啰嗦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雷诺喊住他,“罗伊,你觉得杰茜卡这姑娘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罗伊反问。

“就是,相貌啦,性格啦,家境啦,之类之类?”

“雷诺你到底要说什么?”

“哎..也没什么,总觉得人家姑娘对你很有意思嘛~想你也该到了那个年纪…可你却对人家不温不火的…哎…真是可怜了人家姑娘一片情意啊…”雷诺叹了一口气说道。罗伊听了,什么也没说出了房门,心想:这个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喜欢关注这类问题还真是年轻态啊….真是无聊。其实罗伊对杰茜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非要说的话,还真是被雷诺说中了,他觉得杰茜卡的温和、没眼力都像极了他死去的母亲,塔娜莎。虽然罗伊并不是依恋母亲的类型,但杰茜卡给他带来的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和怀念感,让他觉得她与其他女孩不同。

“好饿。”罗伊往厨房走去,“饿死了,他应该做吃的了吧…烤羊排?烤鱼?到底做了什么呢?”此时的罗伊已在谈话中不知不觉忘却了那个诡异的梦,而与此同时,坐在房中的雷诺,却是满面愁容。雷诺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是遗失多年的记忆,也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苏醒。只是他祈祷着,这一天能够来得晚一些。

第二天,清晨。

“老头子!刚回来就听说你晕倒了!是真的吗?!不要紧吗?!他们说你是因为从床上滚下来摔晕的是真的吗?!你也一把年纪了,就老老实实在床上躺好嘛!啊!还有!听说那个笨蛋也晕倒了?!还是在大街上晕的?!还听说是因为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太激动才晕倒的?!真的吗?!…….”

这个大清早嚷嚷的家伙叫卡萨,是雷诺的徒弟….之一。他是家中的独子,而他的家是镇子里最富有的商铺。长得奇高、目中无人、没教养、急性子、还有啰嗦是他的徽章。这样的家伙,罗伊打心眼里是看不起的,但是雷诺似乎和他很合得来。

“你慢点,听我说啊。罗伊是不是看见杰茜卡才晕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是因为从床上摔下来才晕的!”雷诺忙着向卡萨解释。“没错没错…其实他是吃东西吃得太猛了噎晕的….”罗伊把自己的房门拉开一条缝,睡眼惺忪地在房内附和道,“卡萨..大清早冲到别人家里来大吼大叫实在太没教养了…你除了钱就没点别的?无聊…”“你这个笨蛋穷鬼说什么?!”卡萨吼道。其实还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出来,罗伊就已经把房门合上了。“笨蛋…?穷鬼…?哼….也是吧,现在的确是。”罗伊躺在床上,看着手里依旧乌黑的坠子自嘲着。确实,现在的罗伊并没有什么财产,仅仅是靠雷诺养着而已;他也没有什么太出众的才能,因为几年的市井生活极大地限制了他的成长。谁又知道,在南方这个繁华小镇的一角,一处简朴的居所里,住着当年人们谈之色变的诺斯菲拉特家族的继承者呢?

“的确,我现在的确………”罗伊躺在床上,扭头看着窗外的瀑布,回想起以前,在窗外看到裸露的高山和翻滚的云雾。“虽然那个家族的确很腐朽,但是他们的教育体制还是可以肯定的。13岁学习战略理论,15岁才开始进行实战训练。13岁之前的时间全部用来接待世界各地的访客,这样既不会让小孩子乱来又可以培养出领袖气质。……哼,但是这个安排再怎么好果然还是不适合我啊。”罗伊看着手里黑黑的坠子,“果然我这个人,只有在实战中才会实实在在地成长。”罗伊正这样想着。“哗”的一声门开了。是雷诺。

“他走了?”罗伊头也不回地问。“嗯。你很讨厌他么?”“还好。”“你在想什么?很在意他的话么?”“啰嗦。”罗伊翻了个身。“自从昨天傍晚回来你似乎就有点抑郁呢?嘛,作为你伟大的收养人,我决定放你出去玩玩。”雷诺坐到罗伊的床上笑着说道,“但是玩什么好呢?对了,让你和杰茜卡一起去小镇外的山坡上躺躺,晒晒太阳。如何?”

“哼…晒太阳的话,家里就行,我一个人就行,不经过你批准就行。还是算了吧。”罗伊不满地说。“别生气嘛,那你去杰茜卡家里帮帮忙怎么样?”“没兴趣。”罗伊坐起来,“雷诺,我老实告诉你。我要的根本就不是你无微不至的保护,我要的是——自由!”“……”见雷诺没有回答,罗伊又略带挑衅地说,“你对气的感知不是很敏锐么,最远只有到镇子门口么?你有本事的话就把我放远点啊?!”

“……”雷诺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突然笑着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想出去,我就大发慈悲地放你出去吧~据我所知今天中午卡萨会拐着杰茜卡出去打猎哦,哼哼,你跟着去吧!好东西可不能被别人抢走哦~”“嗯?好东西?”“哈哈,我说的是好的猎物啊。哈哈,你就好好发挥你捕食的本能吧~”“打猎啊,也不错。”罗伊自言自语,黑色的眼睛看着窗外的瀑布,他呆呆地看着一粒粒细小的水珠迸溅在热烈的阳光里,然后一点点消失在空气里。

“怎么了?在想杰茜卡?”

“你…!随你怎么说。”

“你今天会去的吧,一定要抢到好猎物回来哦。”

“看情况吧。”罗伊站起来,“我去洗个澡,早饭我要吃鱼排。”

“哎,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呀~”雷诺叹息。

罗伊洗了澡吃完了早饭便去给雷诺的拳术馆帮忙。嘛,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在一边看着,以外表吸引点人气罢了。

转眼已经到了中午。卡萨来找杰茜卡,却意外发现罗伊也在那里。“喂,你这个笨蛋穷鬼,为什么你也在这里啊?!”“诶?我不能在这里么?”罗伊瞥了卡萨一眼,“不过有件事我很在意,卡萨,今天你怎么没带随从出行啊?转性了?”“你!本少爷带不带随从关你什么事啊!快点给我消失!”“卡萨,你没有资格和我这样说话。你要明白,我是不屑和你争辩。”“你们不要吵了啊。有罗伊跟着一起去不是很好吗?就算罗伊没有自己来,我本也想叫罗伊一起的。”杰茜卡在一旁劝架。“这…这样啊。”卡萨看了一眼杰茜卡,只好说,“那算了,这次我就允许你跟来好了。”

罗伊看出这个卡萨似乎是喜欢上了杰茜卡,故意气他说,“哼卡萨,你就只管放心地打猎吧。我会保护好杰茜的。”卡萨听到这话,果然立刻被激怒了,“你说什么?!”“诶?你在生什么气啊?”罗伊故意装傻说。“就是呀,卡萨你生什么气啊。”没眼力的杰茜卡这么一附和,卡萨无言以对,罗伊看着他尴尬的表情心里坏笑着。

“好了,我们快点走吧,耽搁了不少时间了。”杰茜卡总算把话题拉了回来,“卡萨,你准备马了吗?”“马还有武器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出镇子的时候路过我家门口拿一下就行。”“唉…”罗伊叹了一口气。杰茜卡关心的问:“罗伊你为什么叹气啊?”“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刚才那个问题要是我来问的话,回答一定是‘当然了!本少爷已经叫人准备好了,你这个笨蛋穷鬼瞎担心什么?!’对吧?”罗伊调侃道。“你…”卡萨的心思几次被罗伊拆穿,已经羞得面红耳赤了。“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罗伊边笑边出发了。

他们三人在卡萨家拿到马和武器后,便准备向森林去。“喂,在大街上骑马可是很危险的。”罗伊牵着马和杰茜卡两人在后面走着,卡萨在前面骑着马,无视街上路人的目光。上半身长长的卡萨骑在马上显得很不协调,豆芽一样的身体随着马的步子一扭一扭,好像大风一吹就会把身子吹折。

“诶杰茜,你说他这幅德行真的会打猎?”“呵呵罗伊你也别太小瞧他哦,你来得时间不算很久,你不知道,他们家可是尚武的。”“这样啊…”“在我看来,比起卡萨,好像罗伊更值得担心一点呢!”杰茜卡看着罗伊。“啊?为什么?你可别太小看我。”罗伊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不是小看你啦,因为罗伊一向都不太出门,去你家找你的时候你也多半是在看书,要不就是睡觉,很文静呢。”

“……….”

被人说自己文静,罗伊心里真是五味杂陈。罗伊身上本流着火山岩般炽热的血液。如果他当初顺利地继承了家族,他现在应该深深沉醉在奋战的快感中,成为无人匹敌的霸者。可是命运弄人,随着岁月的流逝,他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性也被时间冲淡了,渐渐没了战斗的渴望,仅仅是以书籍打发时间,甚至被卡萨这样的低劣财主侮辱。难道他如此荣耀的过去,就真的这样永远的遗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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