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战友,你真的没事?”
闲溪凑过来伸出手在凌澈面前晃了晃,从断崖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有什么心事的样子,靠在窗边出神的望着窗外,脸色平静如常,一双漆黑的眸子中却翻滚着压抑不住的阴霾,看的人心里发毛。
“没事。”凌澈敷衍的勾了勾嘴角,转过身来看着闲溪,“修怎么跟那些人说的?”
闲溪盯着他的眸子看了一会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鬼才相信你没事嘞,脸色烂的跟放了三个月的海带一样。算了啦,修说戚暮是坠崖死的,没有告诉他们附身的事情。
凌澈怔了怔,闲溪嘟着嘴一屁股坐在床上仰面躺展,把自己陷进柔软的褥子里,明亮的眸子中光芒闪烁,真是蛮担心的样子。这丫头还真是个烂好人,什么闲事都想管!凌澈缓和了下心情轻轻一笑。
“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不知道,我现在完全糊涂了。”闲溪皱着眉一股碌爬起来,从兜里摸出一样用餐巾纸包着的东西来,“这是在断崖边发现的。”
凌澈伸手接过来,里面包着一块烧焦的残片,好像是木头,没焦的部分是淡淡的黄色,有点像皮肤的颜色。凌澈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这块木头像是被利刃切下来的,茬口还很新。
“我原来觉得这件事是戚暮自导自演的,可是有两个地方说不通,一是房间的问题,二就是她为什么会自杀?修用了自己的求助权利,得到了证实,那个掉下去的人就是戚暮,而且喷出来的大量血迹也是她自己的。如果是有人绑架,那把剑又确实是她自己刺进脖子的,树林中也只找到了她一个人的鞋印,就算有人威胁,她也不会愿意自杀啊!”闲溪皱着眉头一口气说完,又重新躺倒,“啊,完全想不通了!”
“房间?”凌澈重新把那个东西包好放进口袋,挑了挑眉问。
“是啊,房间。按照修的说法,炼狱天使的衣物是在我们都集中到戚暮房间的时候被偷掉的,走廊只有靠近树林的那面有一扇开着的窗子,从她尖叫到我们赶过去只有短短的两三分钟,要完成这件事,房间的窗户必须面向北面的树林开,而且离走廊的窗子要很近,这么算起来,就只有戚暮住的10号房符合条件!”
闲溪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停顿了一会儿,“可是,房间号码是抽签决定的,男生单号女生双号,她虽然是第一个抽的,但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抽到10号啊!”
凌澈低头沉思了片刻,眉头舒展开来。
“可以保证的,你还记不记得你说她拿出来的那个小球上有水?”
“嗳?对哦,难道说!”闲溪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般睁大眼,“冰冻!”
“没错。”凌澈赞许的点点头,“我问过路叔和夜潼夜昕,戚暮是第一个到的,那个抽签用的箱子没有上锁,而且就放在厨房,抽签是饭前进行的,而那时戚暮刚好跑到厨房去帮忙,她完全有机会把放在冰箱中的小球拿出来偷偷放回箱子,而上面的水,就是冷气遇见手的温度后液化形成的。”
“可是,这样就更像自导自演的了!那后面那个神转折是怎么回事?”闲溪抬手揉了揉额头,“啊,想得我头都疼了!”
凌澈在床边坐下扭头看了闲溪一眼,闲溪单手搁在额头上,脸庞粉红,像是累了似的半闭着眼微微喘着气。凌澈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忽然欺身上前拉开她挡着自己的胳膊把掌心贴在她额头上。
“喂,不带偷袭的!”闲溪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一颤,却没有拨开他的手,凌澈皱着眉头把手收回来,“果然发烧了。”
闲溪吐了吐舌头呵呵讪笑两声。
“穿太少了啦,挑着件衬衣就跑出去了!没想到虚拟空间着凉了也会感冒的啊!。”
凌澈有点无奈的看了看她,默默站起来。
“你起来一下。”
“嗳?”闲溪一愣,他表情挺严肃的,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喂喂喂,战友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好歹我照顾你那么久,就算是你的房间我躺一下也不会少块肉嘛,这么小气!”闲溪放下手气哼哼的看了他一眼,干脆整个人挪上去霸道的摆了个“大”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躺在这儿我不方便······”
“现在大白天的你又不打算睡觉,我躺一下就不方便了?”闲溪怒了。
凌澈头疼的扶住额头,叹了口气。
“······我是想说床板下面有配放的医药箱,我想找找看里面有没有感冒药或者酒精什么可以降温的东西,可是你躺着我怎么看?”
闲溪愣了一下,偏过头眨着眼睛盯着凌澈看了看,长长的头发铺散在床单上,像一朵绽开的莲花。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坐起来移开视线。
“哦,谢啦!”
她低着头很小声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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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站在昨天戚暮掉下去的断崖边上,微微闭着眼,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中突然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脚步声,缓慢的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
来了呢!他轻佻的勾起嘴角,缓缓转过身,右手按住左肩,将左手背到身后,行了一个英国男士请女孩跳舞时行的半鞠躬礼,优雅的如同等待与公主跳舞的王子。
“晚上好,你把我叫到这里来有事情吗?”他缓缓起身,“哦抱歉我用错了词,应该是骗到这里来!”他歪了歪头,目光落到对面的人身上。
那个人穿着肥大的黑色运动衣,脸部隐藏在连衣帽的阴影中,五官被大号的口罩和墨镜挡住,完全看不清相貌,像是被修忽然间的动作惊到了,后退了几步。
修上下仔细打量了打量这个来意不善的人,微微皱了眉,那人的身形并不高大,个子有些矮,堪堪一米五五左右,而岛上所有人的身高都在这人之上。
看来岛上除了他们之外,还真有一个没露过面的人!
“你怎么知道来的人不是边里寒?”
那人警惕的与修保持着安全距离问,压低了声音问,声音刺耳,像是两块金属相互摩擦,修的目光在那人喉咙处扫了一下,果然看到了贴在皮肤上的变声器。
“哼。”他冷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边里寒的字迹,只有一句话:“我有重大发现,到昨天的断崖来”,这张纸片是有人趁他洗澡的时候从门缝下塞进来的。
修扬了扬手里的纸片轻蔑的笑,伸出三根手指。
“破绽太多了,第一,以边里寒的性格她会直接推门进来告诉我,而不是写纸条,第二,字迹虽然模仿的很像,但还是不够流利,仔细一看就知道是刻意模仿着写的,第三,你可能不知道边里寒管用左手吧,她撕下的便签毛边应该在右侧,而这张纸撕扯的痕迹在左侧。”
黑影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哈哈笑了,变声后的笑声格外的诡异刺耳。
“不错嘛,既然你这么厉害,我就更不能让你活着回去了。”语气平静,却已经带上了浓浓的杀意。
“哦,真有意思!”修拍拍手笑了,像是在看电影一样轻松,他单手把那张伪造的纸条揉成一团,随意往身后一抛,纸团划着优美的抛物线坠下断崖。
“既然我要死了,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除了我之外,你打算干掉那个叫凌澈的男生吗?”
黑影明显的愣了一下,旋即平静下来。
“当然,他也很棘手。”他说着往前逼近了一步。
修没有动,他漫不经心的看了逼近的黑影一眼,优雅的整了整衣领,从容的如同去参加一个宴会。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他露出帝王面对蝼蚁的笑容,不凶残不暴虐,却透着一股威压,霸气的难以直视。
“你觉得,凭你可以杀得掉我吗?”
他突然动了,身形鬼魅一样迅速消失,矮身扫向那人的双腿,黑影敏捷的跃起欺身上前,回身反手一拳挥来,修轻轻一笑,伸手正面接住那人的拳头顺势往下一滑,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单手撑住那人的肩膀翻身一跃起,猎豹般轻盈的落在他背后,手上用力死死的扭住了他的右手。
黑影低低的轻呼了一声,左手肘向着修的小腹用力撞过来,修抬手在他肩胛骨处用力一压,一股酸麻蔓延,那人的力气瞬间卸掉了大半,修顺势扭住了他的左手,交并到自己手中死死压住,他的手腕必想象中还要细的多,几乎一只手就能牢牢制住,而且骨架小小的,感觉像女孩子!
“哼。”修挑衅的凑到那人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虽然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但依稀还是能看见打过耳洞的痕迹,他俯了俯身子,用肩膀压制住那人的挣扎,腾出一只手来轻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
“我不想对女孩动粗,别胡动我可以保证不伤你。”修手上的力道微微缓了缓,虽然这个人来意不善,但感觉好像是个女孩,对女孩使用暴力总是不好的。
黑影的挣扎停了片刻,像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乖乖的卸掉了身上的力道。修淡淡的松了一口气。
“你保证不伤我?”那人的口气忽然就软了下来,虽然经过变声器处理的腔调有些奇怪,但真真切切就是撒娇的口吻。
真是比变色龙变得还快啊!修嘴角抽了抽,他半边身子还压在那人身上,虽然那个人已经停止了挣扎,但他也丝毫不敢放松,这个姿势实在是诡异,要是让别人看见,大概会自动脑补成他在调戏漂亮MM······
他稍稍往后撤了撤,有意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伸手去摘那人的墨镜和口罩。黑影害羞似的微微偏过头,却巧妙的把嘴角浮现出的一丝妖异的冷笑藏进了修视线的死角里。
“动手动脚的,不过在看在你快死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那人的语调猛然间凌厉起来,恶狠狠的带上了一股杀气和说不清缘由的笑意,他忽然转过脸来,脸庞被夕阳照的一片血红。
修的瞳孔猛然间收缩,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一愣神的功夫,那人猛然间发力挣脱了修的禁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大小的东西,青蓝色霎时火花迸溅。
“永别了!”他重新把脸拢进连衣帽的阴影里,妖异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