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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不孤单

雪山中似乎永远都只有一种主色调,只有一望无际的白。一年中有9个月下雪,另外3个月是冰雹。这里的动、植物生命力都很顽强,只是吃起来坚硬如铁。虽然这里环境恶劣,但偶尔也有美丽的夕阳。这里生活的人勇敢、善良,喜欢喝很烈的酒,喜欢和凶猛的野兽搏斗,他们意志坚韧,却也不缺乏温情。

生活在这里的孩子,从小要学习打猎、采集、拾柴、生火等等很多技能,这些也是大人评价一个孩子将来是否有出息的标准。现在村里最有出息的要数勿澜的儿子小勿楠了,在其他同龄孩子只能陪着大人们进山放套,捉雪兔的时候,小勿楠则可以独自带着自己从小养大的猎犬小虎捕猎狐狸。他总能找到动物留下的蛛丝马迹,哪怕再微弱,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连他的父亲巴克坦也不得不承认在追踪动物方面,小勿楠比他这个村里最优秀的猎人还强。

凭借这个本领,小勿楠和小虎彻底成为雪山里狐狸的噩梦。在小勿楠10岁这年,村子周围方圆十里之内的狐狸终于幡然醒悟,有这两个克星在,它们潜入村里偷吃肥鸡且能生存的几率绝不高于从老虎嘴上抢到肉,因此纷纷举家搬迁,远远的离开这个村庄周围。村里的母鸡再无后顾之忧,专一生蛋,产量大增,小勿楠着实被大人们夸奖了好一阵子。

小勿楠受到所有大人的一致好评和照顾,同时还是村里同龄孩子的头头。但是他还是不快乐,因为他最喜欢的妈妈一直卧床不起。五婶告诉他,妈妈生病就是因为他的出生,这让小勿楠非常内疚,他能隐约感觉到妈妈身体内的生机正一点一点的被疾病消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他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却从来没成功过。因此他尽量把每件事情做到最好,希望妈妈能开心,能高兴。

在不出去打猎的时候,他会一直粘着妈妈,妈妈很温柔,很耐心,慢慢的教会他很多知识,很多村里人都不知道的知识。比如,他知道他生活的这片雪山叫做“古拉斯”,是在华唐大陆的最北端,再向北是一条叫做黑水的大河,河面不知有多宽,从来也没有人到达过对岸。华唐大陆有三个大国,分别是:番、夏和唐。这三个国家一直在打仗,唐国最厉害,但是却夹在其他两个国家中间,腹背受敌,因此打了好多年也没打出一个结果来。

“那么我是哪个国家的人呢?”当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小勿楠问妈妈。

妈妈轻轻抚摸着小勿楠黑的发亮的头发:“你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你在这世界上是唯一的,是只属于妈妈的珍宝。虽然有一天,妈妈会离开你,但是你绝对不会孤单。”

从妈妈那里,小勿楠还学会了读书写字,妈妈有很多书,除了一本妈妈手写的书不允许他读以外,其它的书小勿楠10岁之前就统统读完了,还在妈妈的要求下,全部背了下来。这些书有很多小勿楠都看不懂,内容也涉猎广泛,有日月星辰的运行规律、有花鸟鱼虫的生活习惯、有山川湖泊的名称和位置、还有华唐大陆近千年的历史。妈妈精神好一点的时候,会耐心的给他解释,但多数时候讲上一会妈妈就会疲惫,小勿楠不愿意看到妈妈难受,只好按妈妈要求牢牢记住这些书中的内容,至于不懂的地方,他打算慢慢琢磨。

当然,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比如去找老太爷请教,老太爷似乎知道的并不比妈妈少,在村里德高望重,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小勿楠还是不愿意做这个选择。每次去找老太爷,都被拉住听故事,而故事翻来覆去只有那么几个,又臭又长,配合老太爷摇头晃脑、慢条斯理的讲述,对所有村民都有极强的催眠效果,但是只要一睡着,就会被老太爷冷水灌顶,然后苦口婆心的教育上半天,任何人听上几年也会崩溃。因此村里的小孩子但凡有夜间不睡,或者哭闹,只要一提老太爷来讲故事了,都乖乖听话。小勿楠每次去找老太爷请教问题的时候,都会选择五婶在场的情况下,有这克星在时,老太爷向来言简意赅,条例分明。

虽然对老太爷的故事头疼不已,但是小勿楠却非常佩服老太爷,不仅是懂得的事情和妈妈一样多,而且老太爷还知道一些妈妈不知道的事情,比如4年前老太爷教给自己一套奇怪的动作,和几句不明意义的口诀,让小勿楠每天早晨念着口诀做两遍这些动作,坚持了4年下来,小勿楠眼睛能看到的距离越来越远,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细微,而且总感觉腹中有团小火焰,再恶劣的天气都不觉得冷了。

在小勿楠的印象中,很少见到爸爸,似乎爸爸总在外面打猎和采药,每次回家都整晚坐在妈妈床前,拉着妈妈的手,呆呆的看上一夜,第二天留下些人参和猎物就又进山去了。爸爸很少和小勿楠说话,不过每次离开家的时候都会抱一下小勿楠,坚定的告诉他:“你是男人了,要照顾妈妈,保护妈妈。”爸爸的手臂非常有力,但每次抱着小勿楠的时候,小勿楠能从这双有力的手臂上感觉到明显的颤抖。有一次妈妈的病严重了,爸爸咬着牙出去5天,回来的时候满身是伤,后背更是血肉模糊,带回来的是一颗和小勿楠手腕一样粗的人参。那一次爸爸在家住了一个月,这是小勿楠记忆中最长的一次。后来五婶流着眼泪告诉小勿楠,在小勿楠出生的那一年,他爸爸巴克坦就将村长的位置交给另一个年轻人,自己则每天出入深山老林,寻找一切能为妈妈延长生命的药材。周围百里之内的药材几乎都被爸爸采光了。以后只能去猛兽聚居的地方冒险,或者到更深的山林里。那是要冒生命危险的。

小勿楠对生机的感觉异常灵敏,他知道人参对妈妈的药效越来越差。但妈妈刻意向爸爸隐瞒着,每次爸爸回家妈妈都想办法把自己脸色弄得红润健康,单从外表上判断连小勿楠都会以为妈妈很健康。但爸爸似乎用一种神秘的方法清楚的知道了妈妈的虚弱,因此选择了冒险去采更好的药材,小勿楠知道,爸爸想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妈妈的生命。

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小勿楠就知道自己有一点点与众不同,他可以听到森林的呼吸,可以感受草木的生长,甚至他感觉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通过意志影响树木生长的方向。在妈妈的书中,他知道这叫做异能。每个拥有异能的人都被称为异类,人们害怕异类,排挤异类,甚至想方设法的消灭异类。异类必须离开群体,独自生存。但是小勿楠并不觉得孤独,他喜欢周围的森林,喜欢小村里的居民,喜欢外厉内柔的五婶,喜欢到处卖弄的老太爷,同时他能时刻感受到爸爸妈妈之间的感情,这个村子虽然小,但处处都有他喜欢的生机。

“我是异类但我不孤独”小勿楠愉快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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