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十点钟多才起床。
今天是元旦节,厂里放假一天,自然要回去看看父母,他们住在椒江,隔我这里也就四十分钟的车程。
先给父母通了电话,告诉他们我马上过去了,然后给晓枫和小琴短信留了言,便骑车前往椒江了。
这两个活宝,他们的字典是没有“无聊”这个词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找到消遣的事做,从不会让自己陷入无聊的境地,所以我也并不担心。
本来以前我也带他们俩去过一次我家,大家相处也是挺好的,但是后来我父亲居然让我别跟他们来往了,我就跟他争吵了起来,平时都会帮着我说话的母亲竟然也赞同了父亲的观点,为此我还和他们生了好久的闷气。
回厂之后,我还不知道怎么跟晓枫和小琴解释呢,他们居然先来找我了,说以后还是不要再去我家了,原因是,看到我父亲会让他们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我就郁闷了,难道注定我的家人和朋友是相克的?
“爸,妈,我回来了”我刚进门就喊了出来,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这么快?不是让你骑车慢点嘛,晚点回来也没事啊,以后记得骑慢点,不用着急那点时间,路上车太多不安全”
刚回家母亲就开始念叨了,要是以前我可能还会觉得烦,但现在我长大了,自然懂得他们的良苦用心。
我笑着点了点头,母亲脸上也就多云转晴,高高兴兴的去做菜了。
父母对自己的儿女都是这样,只是希望子女能过得更好,就算再凶残的人,对自己的骨肉都是善良的。所以,在自己还没有能力更好的报答父母之前,需要的仅仅是理解。
“爸,你又喝酒拉,少喝点”
“我知道,喝完这杯就差不多吃饭了”
父亲没什么别的兴趣爱好,就是喜欢喝酒,几乎每天都得来一点,喝得生病了还是要喝,医生叫他戒酒,我和母亲也总是劝他,他却死活不肯。
后来我看到一部电影,里面有这么个情节——
医生:你不能喝酒了,否则活不了多久。
病人:没有酒,何必长寿?
所以从此我也没再劝父亲别喝酒了,只是让他少喝点。
我父亲叫李远,母亲叫肖雅秀,都是一家小厂的工人,父亲因为那工作,手上已经成了再也褪不掉的泥黄色,而且满是茧子。
母亲更是个劳苦命,每天从早到晚忙个不停,我是看着都觉得累,她却告诉我说,以前忙习惯了,现在想停也停不下来。
看着父母才四十多岁就已经爬上皱纹的脸,心里一阵抽搐!
脱掉厚厚的外衣来到厨房,母亲正在切着菜。
“妈,我来弄这些,你去看电视吧”
“你又不会做菜,待会儿弄得乱七八糟的,还是我自己来”她笑着说道,转过头来,看到我没穿外套,抬手作势要打,“这么冷的天还穿这么少!赶紧把衣服穿上!”
我缩着脖子跑回去套上了外衣。
虽然知道母亲肯定不会打我,但我也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像个小孩,那样他们会更开心,其实父母是很怕孩子长大的。
“肖杳,现在天气冷了,多穿点衣服,你看你,怎么还是只穿了一件毛衣啊!”吃饭的时候,母亲看我穿得少,开口嘱咐道。
“唔唔…我知道了”我嘴里包满了菜,含糊不清的答道,母亲做的菜就是好吃,食堂里的饭菜简直是垃圾!
“咦!”
母亲突然皱起了眉头,“肖杳,把你那玉佩给我看看”
我摘下玉佩递了过去,觉得有些奇怪,母亲怎么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想看这玉佩了呢?
这是个玉观音,雕刻得很精致,拿在手里都能感觉到阵阵的凉意,是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送给我的,说戴着对身体有好处,要我一直戴着,我也就听话的一直戴在身上,一刻也没离开过。
母亲轻轻的抚摸着玉佩,抬头看向父亲。
“怎么了?”父亲也很疑惑。
“坏了”
“什么?”
“什么!”
我和父亲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这东西怎么可能坏呢?”父亲低头沉思着。
我接过玉佩摸了摸,确实,那种明显的凉意已经消失了,只是因为一直戴在身上习惯了,才没能发现它的异样。我又拿到阳台上仔细看了看,终于发现了,玉佩的中央竟然隐约露出一条裂纹!
看着父母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样子,我有些胆怯,“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坏的…我记得,没碰到过什么地方啊?”
会不会挨骂?应该不会吧?而且,我确实是冤枉啊!不过,毕竟是妈妈送我的东西,被我弄坏了,挨顿骂还是轻的。
我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
父亲抬头看了看母亲,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一块玉佩而已,坏了就坏了吧”
母亲点点头,向我招了招手,“肖杳,你过来”
难道是要打我?我慢慢的挪了过去,母亲抬起手来,我吓得缩了缩脖子,母亲被我这一举动逗笑了,“还以为我要打你啊?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我尴尬的笑了笑,母亲确实从来没打过我,但是在父母面前,我始终有种怕怕的感觉。
母亲摸了摸我的额头,“天冷了要记得多穿点,别感冒了,好了,吃饭吧”
然后向父亲点了点头。
我们就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下吃完了饭,本来还想问问母亲是怎么察觉到玉佩的异常,现在也不敢再提了。
洗碗,扫地,我不会做菜,也就只能做点这些善后的工作了,然后我们坐在一起聊一些我工作和生活上的事。
“你哥哥决定过了年就到ZJ来开饭馆了,说让我们帮忙找个合适地方,这方面我们不太懂,你去帮他找找看吧”父亲说道。
他的话都不怎么多,但对我和我哥的关心却从不缺少,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我哥叫李昊天,虽然没我读的书多,却比我更有出息。他初中没毕业就到昆明学厨师去了,到现在已经有五六年,早就学成了,只是为了报恩,所以还在他师父那儿帮忙,现在终于要开始自己单干了,而且是到ZJ这边来,我心里还是挺兴奋的,于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母亲说:“还有啊,你哥哥都已经有女朋友了,你是不是也该找一个了?”
这事他们已经提过好多次了,我有些无可奈何。
“妈,这事急不来的,我还想找呢,就是没人愿意啊,缘这东西很悬乎的,该来的时候他自己会来,到时候再说吧,我都不急你急啥呢?传宗接代的事有哥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母亲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也知道这种事是急不得,只是担心而已。
吃过晚饭后,在母亲絮絮叨叨的嘱咐声中,我骑上了车返回路桥。
一路上却想着关于玉佩的事,我是清楚的记得,从没让它受到过什么剧烈的碰撞,也从没有离开过身边,怎么会坏掉了呢?而且,那裂纹似乎并不像是碰撞造成的。
突然想起了平安夜那天,梦中从胸口向全身蔓延的那股冰凉,不正是玉佩所在的位置吗!
我伸手摸了摸胸口的玉佩,“不会是灵异事件吧?”
然后又自嘲的笑了笑,小说看多了就是这么悲剧,总是喜欢异想天开。
前方突然冲出一辆自行车,瞬间将我从思考的状态中拉了回来,我赶紧捏住了刹车,车头一拐,左脚死死的撑在地上,还好刚刚速度并不快,车子斜着滑出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也幸亏以前这样玩过几次,才不至于摔倒。
一声惊呼,自行车翻倒在了地上,骑车的居然是个女孩。
这是个十字路口,我抬头一看,绿灯,不禁苦笑,格老子!这年头,自行车也疯狂啊!
“小妹,你没事吧?”不管是谁的错,既然对方是女孩子,我还是应该表现得绅士一点。
“你来摔一下看有没有事!”女孩子骂骂咧咧的转过头来。
“又是你!”
“又是你!”
我们同时吼了出来。
看着眼前同样纠结的韩子颜,我感觉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丫头……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这话该我说!可恶!怎么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
我点点头,“恩,因为我是扫把星”
“你!……”韩子颜指着我说不出话来,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跑过来坐到我车上。
“你又发什么神经?”我郁闷的说道,这丫头,不会是想讹我的钱吧?
“看到前面那辆出租车没有?赶紧追上去!”
韩子颜指着那已经快看不见的出租车焦急的喊道。
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出租自行车问道:“你车不要了?”
“少废话!赶紧追!”
“坐我车还敢这么嚣张!”
出租车上应该是她那男朋友吧?现在的九零后真是越来越夸张了,女追男还是常见的,追得这么疯狂就有些不正常了。
我摇了摇头,油门一轰就飚了出去,韩子颜吓得赶紧抱住了我。
“丫头,别吃我豆腐啊!”
腰上突然一阵揪心的疼,这臭丫头居然使出了失传已久的二指禅!
“啊呜……”
一声狼嚎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