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然紧握着竹简,认真的看着,脑子里思绪万千,当今世上识字的人太少了,世家掌握大部分书籍,而寒门由于条件的限制书籍的掌握量相当少。君上压制门阀世家,任人唯贤,但对平民来说读书识字太过昂贵,通文墨的并不多,如果这种低价纸张出现,就会促进文化的发展,使得寒族也能读的起书,启智明理,真正打破门阀对朝廷话语权的垄断,何愁没有人才,秦国何愁不强大。司徒然眼神莫测的看着洛洛,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虽面上一派无邪娇憨,可如果她交给自己的东西是真的……那么是她自己发明的还是有人交给她的,又为何现在拿出来献给秦国,而舆川郡从未传出有此物的消息,她有什么样的目的,她是否其实是个深不可测之人呢?
洛洛见司徒然变幻万千的神色,有些志得意满之色,弯着嘴角说:“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深不可测啊!”司徒然悚然一惊,她怎么知道自己想什么?洛洛得意的摇摇脑袋:“我就是这样,看起来很聪明,但其实我比你想象中的更聪明!以后你就知道了。”说完还故作莫测高深的一笑。司徒然看了像个邀功的孩子一样的洛洛,有些无语,自己真是高看她了。他小心的卷起竹简,深深一鞠:“臣马上就去研究,如若成功,娘娘功在千秋,臣民必世代感念娘娘的功德!”洛洛听了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应该的,应该的!”又轻咳一声,压抑着喜色摆摆手:“没那么了不起啦!只是君上每天要批阅的卷宗快有一车了,又经常要我帮忙,那些竹简我拿着实在手酸,有了纸就不会那么辛苦啦,你要快点把它研究出来哦!”司徒然看着满含期待的洛洛,无力的想:难道是因为她太懒,觉得自己太辛苦想才想出来的方法吗,这让古今以来不顾辛苦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情何以堪呢!
司徒然疾步走在路上,突然停下脚步,心想:自己怎么被那个女人几句话就消除了戒心,是自己太不小心还是她太过厉害,看来自己今后要更加警惕才行。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手中的事,想着便又加快了脚步赶回家,此事先不能泄露,必须找可靠的人来办。回到家中,吩咐管家忠伯带人找一处隐蔽的地方秘密实验。感觉心中有些焦躁,不知什么时候能出结果。边向边提步到花园中走走,看到自己一向娴静淡雅的妹妹司徒静坐在园中的亭子里,面上有些忧郁。想到自己的妹妹司徒然心中有些无奈,自己从小被君上的父王选中离家,陪着君上身边,这几年回到家中又国事太过繁忙,因此妹妹对自己并不怎么亲近。
当年出身楚氏王族的世外高人无机子算出将出现一统天下结束乱世的命世之英,而此人正是应是自己王孙的楚殷,便把性命垂危的楚殷带走教养,当时的秦王秘密选出几个亲信之人的孩子陪伴楚殷。楚殷日以继夜的学习文治武功,治国之道,稍大一些被隐秘送到怀王境内学习统兵治军之法,领军扫匪荡寇,因年龄相貌遭挑衅嘲弄,杀人手法亦发残酷摄人,令人胆寒。秦王因不满朝政被士族掌控,意图消权,被世家所害,扶软弱的大王子楚荣继位,不足一年便又蹊跷病死。楚殷等人早在各处布下网,最大的门阀赵家家主赵煜蠡在他身边的人误导下将楚殷迎回,最终灭与楚殷之手。
司徒然的妹妹司徒静曾与楚殷有过婚约,而楚殷因幼年遭遇无法容忍女子近身,曾与司徒然说过,自己可能永远如此,不想耽误司徒静,如果自己一直没有后代,就由楚竡的子孙继承大业,事情便不了了之。没想到岳如练突然出现,楚殷竟是他们中第一个议婚之人。
司徒然缓步来到亭子里,关心的问:“静儿,何事忧心?”司徒静闻声一惊,起身鞠礼犹豫的问:“哥哥!听闻君上将要大婚,是真的吗?”司徒然点点头:“却是如此。”司徒然攥着手绢,蹙着眉问道:“王后是什么样的人呢?”司徒然负手而立,仰头想了想刚才会面的情形感慨的说:“她是个看似简单,实则并不简单的人!”司徒静有些好奇,歪着头问:“哥哥都觉得她不简单吗?”司徒然弯身坐到石凳上,叹了口气:“从一个亡国孤女,摇身一变,就要成为天下最强大国家的王后,特别是对象是咱们的君上。本应难于登天之事,她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办到了,难道会简单吗?”
肃静的昭阳殿内,燃着沁人心脾的龙延香。一男一女在棋案两侧危襟对坐,正是楚殷和洛洛。一手托腮,一手执棋沉思的洛洛突然坐直身体双目圆瞪,一脸惊愕的望向门外,楚殷见状扭头去看,洛洛马上一脸窃喜的使出魔术师一般的无影手把棋子变换位置,快要陷入僵局的棋局起死回生。楚殷不解的回过头来,洛洛一脸端正的执棋落子,楚殷一看棋局不由暗恼自己怎么又上了她的当。一般情况跟洛洛是讲不出什么道理的,楚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想悔棋。洛洛一脸痛心疾首的指责道:“起手无回大丈夫,君上身为一国之君如何能行此反复之事!”楚殷没好气的说:“是谁先不守规矩的?”洛洛无辜的问道:“不是君上您吗?”楚殷看她惫懒的样子气怒道:“你怎生如此无理!刚刚棋盘之上被你悔去大半现在翻脸不认吗?”洛洛理直气壮地说:“君上悔棋是我双眼所见,谁看见我悔棋了,君上看到了吗?还是有谁能证明,香炉能证明?茶杯能证明?还是碟子里的芙蓉糕能证明?”楚殷一向是过目不忘的,听她如此无耻的诡辩,气的把被洛洛改的面目全非的棋局恢复原样,略显得意的看向洛洛。不想洛洛却无赖的说:“看吧!您又悔棋了,我又双眼都看到了哦!”楚殷气的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洛洛摇头晃脑的说:“圣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楚殷赞同的一拍桌:“对!”
洛洛心疼的惊呼道:“轻点啊!”楚殷傲娇的轻哼了一声:“孤的手结实得很!”洛洛认真的看着楚殷道:“您误会了,我是担心这个短几,这可是上好的紫檀木啊,拍坏了就太可惜了!”楚殷气的指着洛洛:“你就是女子中的小人,分外难养!”洛洛无辜的耸耸肩,嘟着嘴说:“难养你就不要养好了!”楚殷瞪了洛洛一眼,起身负手向外走。洛洛看着被气走的楚殷没什么诚意的问:“您去哪啊!”楚殷回头对洛洛说:“孤去问问轩辕易算好日子没有,你这两天消停一点,不要耽误了大事!”说完又向外走,路过门口时看到几个侍从候在门外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心里暗想自己让他们出去他们就都出去了,也不知道在屋里留个人,这样刚才洛洛就不会那样有恃无恐的说瞎话了。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话谁敢不听啊!
留在殿外伺候的六子和石柱被君上冷冷的眼神吓得惊慌的看向总管李喜,李喜淡淡的说:“君上不会无故责罚谁,做好你们的事儿就行!”说完看着楚殷的背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君上为何不喜欢那些柔情似水,百依百顺的美人,偏要找气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