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赵一个人坐在黑汗总部的餐厅里,作为艾小爱的私人助理,她是很少有时间这样清闲的。又因为是艾小爱的私人助理,所以在黑汗很少有人与之有所交集。双手拿着刀叉,漫无目的地在空盘中划出一道道令人难耐的噪音,完全没有意识到餐盘里早已没有了食物,双目放空地想着一些事情,关于自己失去的、22岁以前的所有记忆,关于那个七年前失踪的、名叫夏莜晨的女孩。
“我是谁?我从哪来?我的未来又在哪里?”这是赵赵一个人独处时,最常问自己的三个问题,“我是谁?‘赵赵’吗?但‘赵赵’毕竟只是个代号,拿掉这个代号以后,自己又是谁,‘不知道’,这恐怕是唯一的答案。再说了,除了自己,谁会想要知道这个答案。Whocare?我从哪来?也是‘不知道’,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能去奢望知道,自己的来历。我的未来?也许这是我唯一可以给出真正意义上的‘答案’的问题。未来?与一个无过去的人是无关系的,我的未来?可笑!大概一辈子就呆在黑汗了吧,没有自己的人生,一辈子服侍可汗、单于亦或是其他谁,无所谓,我不用担心。”想到这里,赵赵抱着头,痛苦地趴在桌面上。是的,一辈子无法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思想。不行!她一定要搞清楚这一切,她是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
打定主意后,赵赵想到,光凭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就没办法查出蛛丝马迹,找谁帮忙呢?黑汗的人是肯定不行的,这件事不可以让艾小爱知道,虽然她不知道艾小爱信不信任她,但她并不信任艾小爱,因为她是顾雪妮的妹妹!她不信任顾雪妮,甚至憎恨她,她知道,顾雪妮知道一些关于她的过去的事,但顾雪妮不肯告诉她,她要让自己变成一具没有感情、为她所用的机器。她怀疑,那场令她失去记忆的车祸,就是顾雪妮设计的。若不是脸上那根清晰可见的伤痕,她甚至要怀疑,那场所谓的车祸,从来就没有发生过,顾雪妮,只是要让她失忆而已。
那她要找谁帮忙呢?一个名字突然闪现在她的眼前。不对,不应该是他啊!他不是最有可能把事情告诉给艾小爱的人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对他产生一种如此浓烈的信任感?赵赵疑惑了。理智告诉她,她绝不应该找那个人帮忙。
“叮……零……零……”最普通的、通常手机自带的铃声,大概整个黑汗,也就只有赵赵还在用这么朴素的铃声了吧。当然,黑汗中有些人不用手机,有些人的手机永远处在静音的状态,有些人的手机只会开振动。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按下接听键:“喂,小姐,什么事?需要我马上过去吗?”
“不用了,护照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希望去日本之前,我可以和二哥见一面。”电话那头传来艾小爱冷静的声音,提醒着赵赵,她现在还只是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能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奴隶。
“是,我会安排。至于护照的事,只要您愿意,我们随时可以出发。”赵赵恭敬地回答道。
“好,你安排吧。”说完这句,艾小爱就挂断了电话。
赵赵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茫然地愣了半秒,闭上眼晴把之前不好的、负面的情绪从大脑中清除出去。她又变回了平时那个办事干净力落、默然的赵赵。
☆★☆★☆★☆★☆★☆★☆★距离黑汗总部数十里的荒漠之中☆★☆★☆★☆★☆★☆★☆★
“喂,廖先生吗?我有些事情,知道现在方不方便谈。”赵赵一边拨通廖弢卫星电话一边抚摸着身下骏马的鬃毛。
☆★☆★☆★☆★☆★☆★☆★两天后,湄公河上☆★☆★☆★☆★☆★☆★☆★
“廖先生。”船上,赵赵向廖弢打过招呼后便安静地坐着。
“哟,还是带着面具啊。真想看看你面具底下的脸。”廖弢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戏谑的说。
“廖先生说笑了,赵赵长得丑,怕吓着廖先生。是这样的,今天冒昧前来,主要是因为过些日子我会和小姐去一趟日本,小姐说,去日本之前,希望可以和您见一面。”赵赵回答道。
“小爱在哪里?”廖弢也不多废话,直接问道。
“X镇上。”赵赵简要地回答。
“你就不怕把小爱一个人留在镇上,她会出意外?”廖弢漫不经心的问道,对于艾小爱的实力,他自是清楚,也不是太过于担心。
“这点廖先生不必担心,小姐有自保的能力,而且,小姐身边,还有许多主人留给她的影卫。”赵赵慢慢的回答道。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X镇。”廖弢一声令下,船加速前进。
“廖先生,在下还有一事相求。”过了好一会,内心挣扎许久的赵赵终于还是开了口。
“哦?什么事?是小爱的事?”廖弢有点奇怪,赵赵不是那种会轻易开口求人的人,而且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黑汗办不到的,赵赵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找他帮忙?
“不,只是一点私事。而且,我并不想让小姐知道这件事。”赵赵回答道。
“那你就更不应该找我了,不是吗?我是最有可能把一切告诉小爱的人。”廖弢问道,不过他也很想知道,赵赵到底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你是唯一一个能帮我的人。”赵赵笃定地说。
“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廖弢说,既然是别人有求于自己,那当然要把自己想弄清楚的问题问清楚了。
“但说无妨。”找找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要看你的真实长相。”廖弢毫不犹豫的说出了他的条件。
赵赵犹豫了一下,答应道:“好。”
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不倾国倾城,但依旧算得上出色的脸庞,却被一道右边额头以上的发际线蜿蜒而下,直至右耳耳根处的伤疤破坏掉,无不令人叹息。
廖弢在看到赵赵的脸后,先是一愣,随后微微一皱眉:“是你?”难怪赵赵一直给他这么熟悉的感觉,原来竟是那个女人,想来也是,一样的体型,那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气质,都与那个女人如出一辙。
“你认识我?”赵赵看他的反应,奇怪地问道。
“没,不认识。难道你不认识你自己吗?”廖弢问。
赵赵皱皱眉,回答道:“是,我并不认识我自己。我今年27岁,我没有22岁前的所有记忆。”
“真是可悲啊。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就说吧。”廖弢极力从赵赵脸上看出一丁点的破绽,可惜,他失败了,赵赵的表情以及肢体语言告诉他,她并没有在说谎。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一个叫‘夏莜晨’的女孩。”赵赵说到,并递上一张写有“夏莜晨”几个字的便签纸。
“夏莜晨?她和你什么关系?而且,叫这个名字的人说不定会有很多,你要我要怎么找啊。”廖弢说到。确实,中国人的名字重复的有这么多,光凭一个名字,是很难找到人的。
“我和她的关系。这点您不需要知道。关于夏莜晨,我知道的也很有限,不然,也不会请您帮忙了。我只知道,这个夏莜晨,七年前登记失踪,三年前,按照法律程序,宣告死亡,她的母亲叫‘沈伊南’,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赵赵将自己知道的情况提供给廖弢,希望可以让他尽快找到夏莜晨的人,亦或是,资料。
“既然已经宣告死亡了,那再找一个死人又有什么意义呢?”廖弢问道。
“那只是法律上宣告她死亡了,真正是否死亡,又有谁知道呢?”赵赵固执地回答,“总之,我一定要找到她的人或是她生前所发生的事。”
“我可以帮你,但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廖弢说,“即使没有找到,也不要太过于失望。”
“没有关系,如果真的找不到他了,那么,从今往后,我就是‘赵赵’,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服从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准则的赵赵。”赵赵回答道,她想好了,如若真的找不到,她也就认了,没有过去,更无未来。
廖弢看着眼前女人,略微有些失神,这样的她,和六年前自己刚刚认识时的她截然不同,那时候的她,靠在那个人的身旁,小鸟依人一般,一副惹人爱怜的模样,但她的实力,又让人绝不敢敢小视她,包括那个人,那个那般高傲的人,也决计是不敢的所以那个人,才会那般死心塌地地爱着她吧,而她也只会在那个人面前显示她的脆弱,呵,真是讽刺啊,那个人这五年来一直心心念念地念着她,而她,可能连他是谁都未曾记得了,反而让自己这个当年那般嫉妒两人终有一天可以修成正果的人,见证了他们的悲剧。那个心比天高的女人,何时,竟落得这般卑躬屈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