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露手头开始捉襟见肘,生活在别别扭扭中一天长似一天的过着。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黑暗的日子,简直令自己无所适从。
但米露这种低迷的生活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她的笑声和机关枪一样的嘴巴,又开始在606寝室和整个六楼乃至整座紫藤苑出现,好像楼下的那片紫藤花只为她多彩的生命绽放。
学习又一次成为了她地地道道地可有可无的生活附属品,只在老师严格要求的情况下,她才偶尔在教室里露一下面,屁股没坐热就走了。
米露心里清楚,原来父亲让她大四毕业后去美国留学的承诺,已经是一句永远也无法实现的神话,像其他倒台的官宦子弟一样,父亲为她的人生铺设的清晰明了的阳光大道,已经成了一个没有一丝光亮的死胡同。现在自己能不能拿到毕业证也是个未知数,因为已经挂了三科。
整个学院的人都注意到了,米露换了一个判若两人的形象。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短了些,变成咖啡间有红黄的颜色,眼影和底粉像演出的彩妆一样浓烈,指甲和唇彩比以往涂得更鲜艳些,以往尚存的那点素雅气质,被厚重铜钱味道彻底覆盖了。
让寝室姐妹大开眼界的是,她身上不断变换的服饰,如果她自己不做介绍,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品牌不品牌,反正看上去就是上档次的那种。蓝果儿摸过,布质细腻滑润,手感一级的棒。
这天,米露又在寝室给姐妹讲解自己的服装,同时也是她自己对服装新知识的一种消化方式,这也是她现在对自己视野拓宽的要求。
“我这件是GabrielleChanel(夏奈尔),这个排在世界名牌女装的首位,能穿上这种衣服,是这个世纪女人的梦想。”她指了指衣橱里的风衣。
“在GabrielleChanel(夏奈尔)旁边的这件,是Versace(范思哲),你们看这个标识是不是很有特点啊,大家猜猜这是什么?”米露指着衣服上的名牌标志,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知道没有人能答上来,又接着说,“这是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妖玛杜莎,代表着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极致到濒临灭绝的美”
“你身上的这款,看是好看,显得有点成熟,贵气太重,好像不适合咱这年龄段的女孩子穿。”紫禾轻轻拉了拉她身上凹凸有致的衣服。
“哟,你看出来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米露转了一圈身子,“大哥,这是Christiandior(迪奥),所谓dior,在法语中是上帝和金子的组合。这服装是法国上流社会女性的最高品位,美艳高贵而不冷酷,夸张典雅却不庸俗,体现着法国时装文化的最高精神。外行人只要看看这精细的做工就会知道这是上等的货色。”
“谁是大哥?还大爷嘞。你真会享受。你扮上这身行头,恐怕是云锦大学当之无愧的一号潮女。”紫禾咂巴着嘴。
“这可不是享受,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女为悦已者容,也有一句话,人是衣服马是鞍,衣服是悦已的先决条件啊。所以衣服是为我的美丽服务的,衣服可以打折,但美丽不可以打折,首先让我自己美疯了,把别人被美疯的事才有可能发生。”米露讲了一通似是而非的关于美丽的道理。
她说着说着连摆了几个颇具激情活力,充满魅惑色彩的pose。
看得蓝果儿和杨圆圆目瞪口呆,头都觉得懵懵的,感觉自己与米露相差好几个朝代。
紫禾只是微笑着看着米露,偶尔也点一点头。
点头的意义表面上赞许,骨子却有一丝丝的蔑视。在她看来,米露外表华丽无比,内心俗不可耐,像一具镀金包裹的尸体,在岁月的氧化消蚀中,总有一天会散发出令人唾弃的臭味。
米露是在省城一家最有名的“皇驾天堂”高级会所做兼职,至于具体是什么职业,没有谁能弄清楚,这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定只会烂在她自己的肚子里。
这家高级会所的红火性质,完全类似于某国际大都市的“天上人间”,也可能就是从那儿拷贝过来的。是社会名流、商界精英、爆发大户出没的娱乐场所。
“皇驾天堂”就是皇上大驾光临天堂的意思,谁都想像得出,这该是奢华到何等地步。
像米露之类的兼职员工薪水高得令人咋舌,但她们都要通过相貌、三围、学历、普通话等内容的严格考核,才能成为一名正式的兼职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