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吃了份盖浇饭,便直接去了道馆。
此时下午两点点,补课的补课,午休的午休,也就我这会儿闲得蛋疼。
蛋疼是师兄师弟们总说的话,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不过不比被一脚踢下去差吧,当然,也可能是来大姨妈的疼。我这样胡乱想着地进去,与打扫的阿姨打了个招呼,换了衣服出来,对着大沙袋便是一阵狂殴,最后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人才舒爽很多。
三点左右助教大人过来,陪练打得爽快,大概是我速度,力道都上了心,他也格外用心些,陪练打完之后,突然有个女家长跑过来,问我可不可以给她侄儿当陪练,价格是80每小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就行,这钱不错呀!
我正两眼冒小星星地要问地点在哪儿,就被助教大人拧着衣领子拖走了。
手机上刷字我都懒得看,这天下,断人财路如谋人性命,每天一上午一张毛爷爷,多么叫人心动,简直不能忍,越想越觉得揭竿而起。
他抓住我的后脖颈,手心温热,有点粗糙,搞得我整个后脊梁骨都不对劲,强制我看着手机上的字儿。
我嘴巴好了,你随意,人要对自己做过的事儿负责。
这话,还真是怪异,他手一用力,我马上怂,“我负责,对你负责还不行,放手啊,我难受。”
“忍着,“他吐出这两个字儿,声音依旧有点含枣子,不过明显是个小枣子,这样一想我还有点兴奋,这不就是快好了么。
五点多给他把粥熬好了,他今晚防止我瞎折腾,咬字不清晰地说了白米粥三字。
殿下这么说了,小子也就遵命呗。
冷粥的时间我看书,他也看书。
我又想到了上次的问题,“你报了哪个学校?”
“海大。”他说。
我点头,心想和我家未央一个地方呢,这人咋就贼心不死呢。
他有些嫌弃我的白米粥稠了,一副不乐意吃的模样。
矫情,我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说烧点开水搅搅就行,其实这时候我是真有点饿了,他家冰箱真的是啥零食都没有,一点不像个单身男生的冰箱。
“你就不能备点零食什么的,万一地震了还有存粮。”
他没搭理我,我说那我自己拿碗盛一份,他便立刻瞪了我一眼。
我摊摊手,劝他不合胃口就少喝点,正好快点上药,我好回家。这句话对他没有影响,依旧小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我便象征性地解释一下粥稠一些的原因,“你吃不了别的,吃稠点的管饱。”
不过他也就喝了一碗,很勉为其难,我给他上药时候,发现他嘴上的伤口好了不少,有些结痂,粉粉的,跟溃疡似的,这让我挺高兴,上药也小心翼翼的,连给他嘴里撒点药也给忘了,上了电梯才想起,跺跺脚,心想明天得多撒点药。
夏未央提前回来了,在七月的最后一天,狮子座的尾巴。
整个人有些大城市里人的味道,一身浅灰色连体衣,搭着双裸色细高跟,长发飘飘,气质脱尘得很,这个家里,好像除了钢琴,似乎没有和她能搭配的东西。
最近课文里的那句话,他的到来让这个简单的屋子蓬荜生辉,很适用于这个场景。
我想着要不要抱抱她,她已经把我往怀里一抱,“小妮子,你也不给我打电话,我打电话你又总不在家,知道我多想你么?你的qq那些都哪儿去了,整天都不在线”
她这样委屈的控诉叫我挺内疚,“我就在这小城里晃荡着,还怕丢了不成。”
“不是怕丢了,是怕和你长时间不联系,突然间没有话说。”
她这话叫我有些飘飘然,我对她,这样一个优秀的夏未央居然如此重要。
于是那天我答应父母不住校了,以后就可以及时反馈自己情况,夏未央也挺高兴的,“以后有你多陪陪爸妈,我就不担心了。”
我看着那对只盯着她看,满眼自豪的夫妇,心里默然。
就怕我总在家,还让二老看着不顺眼。
晚上我们睡在那个都是熊的小房间,她说现在跟的那个老师是个有名的钢琴家,只是每天都要去练习,手指很累,要去表演,我便抓着她的手揉着,纤细无骨,温软如玉,“这是一个未来钢琴家的手,现在就被我这样一个山野村夫抓着。”
“是,官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咯咯笑着,“夏未至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这话还真让我心里一滞,“训练嘛,八月去打比赛,要控制体重,”我顿了顿,还是决定问她和助教大人的关系。
助教大人,她反应了一下,“龙骁么?”
我点头,表现着就是随便问问的模样。
“他就是个脾气不好的小孩子,我们算是朋友吧,”夏未央抱着我的手臂,开始讲着最近的大学里的事情,那是一片新天地,我睁大眼睛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感慨着大学真好。
“是呀,夏未至,你也来我的大学吧。”
啊?
“我想我们在一所大学,就像现在一样,我去的地方你去过,你去的地方我也会去过,就算很多方面是不一样的,但是至少我们都能在同一片土地上。”夏未央说话如同读诗,我们的呼吸是同一个牙膏的味道,“难怪你的作文至今可以出现在范文里,瞧瞧,我鼻子都酸了。
“谁让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呢。”她故意亲了下我的脖颈,“我们可以是一样血缘的人。”
“痒痒的。”我捏捏她的胸,好像又大了一些,未央便是顺势抓着摸着我的,“你的也是,有些大人的模样了。”
“感觉长大也不好,有时候还会很疼呢。”
“发育就是会疼的。”未央的手从睡衣伸进来,帮我揉着,见我蜷缩成一团,便轻声安慰,“未至,疼的时候可以这样子揉揉,左边几下,右边几下,多按摩就会好很多,还能防止长瘤子。”
“瘤子?”
“妈妈总是吃三金片,就是因为瘤子,会很疼。”
原来是这样,我点头,感受按摩的力道,“感觉女人好苦呀,来月事时候也会疼。”
“所以才不让你吃冷的,是不是又不听话,让我好好检查一下,”她作势抓我的肚子,我便也作势抓她的,两人嬉闹了挺晚,才抱着睡下。
夏未央回来第二天,陈默就在我家门口站着了,白T牛仔裤,踩着一双经典款的三叶草板鞋。
“未央在睡觉。”
“没关系,等等。”
他那一眼的哀伤,叫人很是不忍,我说你进院子里坐着等吧,便背上包去道馆。
助教大人又是那副雕塑的样子坐在那儿,其实他的嘴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矫情时候也就不疼,上药也就是早晚上点药,我到他身旁坐下,告诉他夏未央回来了。
他一怔,一惊,又是一笑,随即起身,跑去更衣室,一会儿换了运动服,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我想,这一刻他的嘴巴应该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