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无极城西门。
梦鸾骑在马上，背后依旧是那个冰冷得如同碎雪般的声音。
“我叫你，转过来！”
梦鸾轻轻地闭上双眼，然后抓紧缰绳，缓缓地转过身。
背后说话的是个召唤师，一身雪白的长袍，头发表面因为在阳光的照射下而微微闪烁起淡淡的光芒。在他的额头正中央，有一枚淡淡的十字印记。
“你就打算这么过去？”那名召唤师朝着两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然后那两名护卫点了点头，走到梦鸾的面前。
“嘿，兄弟，你应该懂得这儿的规矩吧！看你是个外地人，咱们卖个人情，只收你一半。”
梦鸾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说话的那个人回头朝着那名召唤师看了看，然后转过头对着梦鸾微笑起来，“兄弟们整天在城外巡逻，这天冷地冻的，兄弟们是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啊。您看你这……这一身锦缎的，肯定是位有钱的主吧，这个……”
梦鸾总算听懂了他说的意思，然后下了马，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了一把金币，“你看够么？应该够巡逻的兄弟们买酒了喝了吧。”梦鸾笑着把那些金币递给那名护卫。
护卫的眼睛里闪烁起刺眼的光芒，他转过身朝着那名召唤师嘿嘿地笑了起来，“老大，咱们今天发了啊！”
召唤师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怀疑地看着梦鸾，过了很久，才用深沉的声音说：“行了。进去吧。”
梦鸾微微欠身，然后骑上马，慢慢地转过身。朝着远处地走去，马蹄在铺满积雪的石板上踏过一个一个淡淡的印记。
那名召唤师低着头想着什么，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然后下下一刹那他就忽然抬起了头，瞳孔里面有寒冷的光芒瞬间刺破了周围的空气，“不好！他是雨诀！”
他抬起头朝着梦鸾远去的方向望去，“来人！马上关闭城门！”说完，他有转过头朝着身边的护卫吼了一句，“你马上进宫禀报潜影国师！剩下的人马上进城搜索！”
“是！”
所有人都朝着梦鸾离开的方向追去，如同闪电般地在空气里划过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梦鸾来到皇宫高高的城墙下，轻轻凝聚神力，一纵身就跳到了城墙上。然后他转过身，朝着墙角下的那匹马嘘了声口哨，之后那匹马就朝着相反的方向极速奔跑，消失在了纵横交错的巷子里。
而此时，无极城皇宫里，那名护卫向潜影禀报了雨诀混进无极城的消息。潜影只是笑了笑，然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那名护卫退下。
“我不明白，你笑什么？”黑衣人诡异的声音忽然在潜影的背后响起，然后他的身影如同幻境般慢慢浮现在空气里。
潜影依旧只是笑着，声音低沉到仿佛辽阔的夜空，“果然如我所料。我想梦鸾这次来，是为了救出雪墨，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我让你告诉素萝他们绝焰和荒始有危险，最终的目的就是这个。”
黑衣人低着头想着什么，“我还是不明白。”
“哈哈……”黑衣人朝着天空笑了起来，“当他们想到我会利用寒月对付绝焰和荒始，肯定也能想到我会利用寒月去对付他们。而他们想要在绝焰和荒始都死掉的情况下封印我，那么他们就不能再有任何的损失，并且他们还必须利用寒月的力量。”
“那有怎样？梦鸾……”黑衣人说到“梦鸾”两个字的时候眉头忽然皱了起来，“他如果救走了雪墨我们不就功亏一篑了么？”
“我就是要让他救走雪墨。”潜影微微笑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朝着宫殿门口走去，刺眼的光芒从他的瞳孔里如同锐利的剑锋般蔓延开来，一寸一寸地照亮了整片大殿。
天空逐渐阴暗下来，天边的最后一缕血红色的光芒开始逐渐涣散在浓郁的黑暗里，之后你就能看见整片天空里那些闪烁的星光。
无极城即将迎来温暖的春天，积雪下面有无数的生命在蠢蠢欲动，然后你会看见那些刺破雪层的花朵。
梦鸾尽量压制着自己的神力，身影在一座一座的宫殿顶上跳跃，轻盈如同飘落的雪花。其实此刻他的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因为他一路过来几乎没有发现有任何森严的守卫迹象，甚至连任何结界也没有发现。
洪荒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准备？
梦鸾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走到某一座宫殿顶上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他向四周看来看，凝聚起细微的神力，确定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才轻轻地从宫殿顶端跳了下来。
细微的银白色光线落满了梦鸾的身上，在夜色里仿佛一朵灿烂的雪莲花。
这座宫殿就是雪墨被囚禁的宫殿。
梦鸾轻轻推开门，然后看见雪墨蜷缩在角落里，手心里捧着那条有着纯白色光芒的项链。
“是谁？”雪墨警惕地站了起来，而当她看清楚是梦鸾的时候才忽然哭了起来，“雨诀大哥……”
梦鸾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去起手示意她安静下来。
“我是来带你走的……”
雪墨听到梦鸾的话，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了地上，“雨诀大哥……我要等月儿……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
“雪墨，你听我说，寒月已经不是以前的寒月了，他能够顺利脱身，但是你在潜影手上，所以他一直走不了。你相信我，只要你逃出去，寒月会很快找到我们。”
雪墨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心里仿佛有无数翻腾着的海水，寒月的笑容一遍又一遍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模糊而又清晰。
“雨诀大哥……我不能走……你快走吧……潜影很快就会来的……”
“你在这里只会是寒月的累赘！如果你想救寒月，救自己，你必须跟我走！快点，再晚就没有时间了！天亮之前我们必须离开无极城！”
“不！我不走！”雪墨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而就在下一刹那，窗外有无数火光忽然亮了起来，铺天盖地的箭矢一刹那穿透窗户朝着梦鸾和雪墨落了下来。梦鸾屏开结界，然后转过身抓着雪墨的手，一瞬间冲破了房顶。
无极城的上空有一道诡异的黑色云朵划过，那些黑色云朵其实是大片大片的黑色光芒。雪墨被梦鸾抱在怀里，而在梦鸾的背上，玄之羽翼蔓延着比夜空更加浓郁的黑色光芒。
5.
去情花谷的路上，素萝心里仿佛有什么忽然就模糊了下来，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绝焰和荒始的安全。寒月在拥有亡的神力的情况下，即使绝焰和荒始联手，也很有可能会败在寒月手里。而他们一旦失败，那么只会有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是素萝最不愿意看到的。
素萝抬起头，天空里是大片大片金黄色的光线，每一片云朵都被染上金黄色的光边，在天空里仿佛无数朵绚丽的花朵。
然后她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雪灵，“雪灵，前面就是情花谷了。记住，如果我们在情花谷遇见了寒月，不论你看到什么样的场面，都要冷静，别冲动。”
“嗯。”雪灵点了点头。
然后两个人的身影在情花谷的上空划过两道模糊的光影。
情花谷依旧有着温暖的阳光和灿烂的百花，每一片花瓣上都有着浓郁的香味四散开来，混合着阳光形成最迷人最温暖的春天。
只是在这片山谷的腹地，在一大片枯萎的花朵中央，寒月站在绝焰的身边一动不动，而在绝焰的旁边，荒始的脸上依旧有着凝固下来的微笑。
寒月抬起头，缓缓地闭上双眼，光线强烈地照射在眼皮上，于是瞳孔里就有一大片温暖的血红色。喉结上下翻动，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寒月看见天空里有两道光线一闪而过，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然后凝聚神力，身体慢慢在空气里消失，直到最后再也看不见。
素萝和雪灵缓缓地降落在情花谷柔软的地面上，四周有温暖的日光以及从山谷里吹过来的清凉的微风。
而在他们的正前方，大片大片的花朵已经枯萎，所有的花瓣都掉在了疏松的土壤上，变成一大片枯黄的尸体。
素萝和雪灵慢慢地往前走，视线里开始一点一点出现绝焰和荒始相互依偎的轮廓，素萝看见他们的脸变得逐渐清晰起来，眼泪忽然就从眼角掉了下来。
因为她看见荒始脸上那个已经凝固下来的微笑，那个微笑让所有的阳光都失去了温暖，让所有的温暖都变成了阴暗。
“荒始！绝焰！”素萝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忽然变得恍惚起来，只剩下绝焰和荒始相互依偎的身影有着最清晰的轮廓。
素萝走到绝焰的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绝焰的脸。因为有荒始的“流光”结界，所以绝焰原本已经苍老的面容再次变得逐渐年轻，脸上有着最柔和的轮廓，只是在绝焰的脸上，素萝看见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绝焰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到素萝，轻轻地说：“荒始……”
素萝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只是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打在绝焰的侧脸上。
“荒始……”绝焰转过头，看着荒始脸上的微笑，心里有什么分崩离析，然后那些记忆就那么汹涌地涌了出来，在她的脑海里形成无数的碎片。
绝焰对着天空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荒始的名字，声音里有着无边无际的苍凉和绝望。然后天空忽然阴暗下来，滚滚的乌云仿佛猛兽般笼罩着整片天空，雨水如同河流般在天际里弥漫开来，一刹那笼罩了整片大地。
雨水落到绝焰的脸上，混合着泪水划到两鬓，后来那些泪水变成了血红色。绝焰感觉到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所有的光线都消失不见。
绝焰微微笑了起来，笑容在雨水里显得格外虚弱。她看见荒始的脸，雨水顺着荒始的额头滚落下来，绝焰伸出手来回擦掉这些雨水，可是她的眼睛在慢慢地变成血红色，慢慢地变得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番外篇：火月瞳
我记得你的笑容，明亮得如同天空里最璀璨的星光，即使经过了亿万年的时光都不会黯淡。
荒始，我曾经以为能够和你一起走过天荒地老，走过天地间最遥远最遥远的大陆和海洋；我曾经以为每一次寒冷的冬天来临的时候，我都能为你点亮最温暖最明亮的篝火；我曾经以为所有的阳光和星子都会凝固在我们头顶上的天空里，然后我能听见你豪迈的笑声飘过最久远的四季。
我以为。
可是当我看到你那个凝固下来的微笑，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黑暗，都变成了永远无法结束的噩梦。
我想起你为我结下“流光”结界的时候，脸上的微笑几乎让我忘记了疼痛，其实荒始，你知道么？我好喜欢看见你微笑的样子，因为你的微笑会让我忘记所有的寒冷。
我的眼睛已经失明了，不过我不害怕，也不难过，因为我能够在黑暗里一直看见你的微笑，这样我就好像看见了最灿烂的阳光。我能够在黑暗里想念你的样子，想念你的声音，那么所有的一切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记得以前你总说我很笨，总说我一点都不淑女，其实你知道么，很久很久之前你说过，你喜欢我最真实的样子，我一直记得你的话。
荒始，你知道么，我伤好了之后，素萝告诉我，我的瞳孔变成了一轮火红色的月亮。我知道，这是因为你的时光神力和我的火焰神力结合之后产生的，这是你留给我的印记，证明我们曾经走过了天荒地老般的漫长岁月。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火月瞳。荒始，你觉得好听么？你是不是会说我很傻？你是不是会轻轻地拍拍我的额头，然后说其实这个名字你一点都不喜欢？
荒始，你在天国会孤单么？
荒始，你在天国会想念我么？
荒始，有时候我好想去天国陪你，继续我们没有走完的那些漫长的路，继续看到你明亮而温暖得融化积雪的微笑，然后我会靠在你的肩膀上，告诉你，荒始，我喜欢你。
可是我知道，你和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所以我必须带着信仰和执念继续活下去。但是，等一切都结束之后，荒始，请允许我来找你，那个时候你不能再离开我，答应我，好吗？
荒始，你等我。
素萝坐在情花谷最高的山峰上，温暖的阳光形成一条金黄色的瀑布，从天空里落满了她的全身。
四周有飞鸟划过天空的嘶鸣，久久回荡在天空里，形成厚重的回声。
昨天素萝看见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绝焰——绝焰睁开眼的时候，她的瞳孔变成了一轮火红色的弯月。然后心里突然就有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她想起那天她和雪灵来到情花谷，绝焰在滂沱的大雨里朝着天空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荒始的名字，然后所有的泪水都变成了鲜血。
绝焰醒过来的时候告诉素萝，她再也看不见东西了，不过她不难过，因为她能在黑暗里看见荒始的笑容。
素萝听完这些话后心里涌起了大段大段的难过。
记得以前在天落的时候，绝焰和荒始一见面就会吵架，每次荒始都说绝焰很笨，然后绝焰就立刻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拳头扔到荒始的脸上。绝焰很多时候都会天南地北地乱跑，而荒始就跟在她的身后，不管绝焰怎样骂都骂不走他。
可是现在，在几千年几万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泡沫。
素萝记得绝焰醒过来之后的几天里一直都不说话，也不吃东西。雪灵和素萝怎么劝都没有用，绝焰只是说，我没事的。可是真的是没事么？素萝经常看到绝焰偷偷地掉眼泪，而那些眼泪，全部都是刺眼的血红色的。
有时候素萝会从绝焰的瞳孔里看到荒始的笑容，她就忽然产生了荒始其实没有死的错觉，可是等到她回过神来，看到绝焰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就忽然破成了碎片。
如果你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能够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素萝微微抬起头。
天空里又划过一声嘶鸣，素萝抬头仰望，情花谷的上空依旧是灿烂的阳光，她微微地闭上双眼，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浸透全身的温暖。
“绝焰，荒始……”
素萝睁开眼，瞳孔里是一大片闪烁的泪光。
6.
当你从睡梦里惊醒过来的时候，你看到过漫天的火光么？你能体会到那些在心里忽然澎湃起来的记忆么？你能听到最悠扬的长笛唱出的挽歌么？
我忽然在黑暗里看到你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于是大段大段的时光都静止下来，变成了我们曾经一遍又一遍唱过的歌谣。
你给了我勇气，于是我踏过浓重的黑暗，踏过所有的回忆和梦境，来到你的身边。
无极城最寒冷的冬季终于过去，于是在晚上的时候你就能够看到淡银色的月亮。
天边已经慢慢变白，无极城里依然是一片宁静，偶尔有星星点点的光芒照亮了铺着残雪的石板街道。
叫卖的人开始早起，跳着沉甸甸的早点在大街小巷里游荡，声音苍凉而恍惚地回荡起来。
梦鸾静止在高高的天空里，手上的鲜血睡着手臂一直蔓延到了指尖，然后一滴滴掉了下来。
“梦鸾，你认输吧。”黑衣人同样静止在天空里，和梦鸾相对而立，眼神里有着冰冷的光芒。
梦鸾没有说话，表情变得如同夜空般的宁静和深远。黑衣人摘下面巾，那张和梦鸾一样静止的面容在夜空里微微发着光，银白色的长发在月光里闪烁起诡异而迷人的光泽，“梦鸾，只要你交出雪墨，我可以放过你。”
黑衣人想起他刚刚追上梦鸾的时候，梦鸾忽然转过身，玄之羽翼刹那间绽放出浓郁的黑色光芒，于是他立刻向后退去，可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却只有梦鸾，雪墨却消失了。
梦鸾冷冷地笑了起来，他看着黑衣人那张和自己一摸一样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休想！”
“哼！”黑衣人两只手臂展开，背上的黑色羽翼这遮天盖日般地铺展开来，然后一大片一大片浓郁的黑色光芒就朝着梦鸾席卷过来。
梦鸾咬了咬牙，极速地向后退去，同时发动了“玄梦”结界。
黑色大片大片地交织起来，相互缠绕，仿佛决斗的猛兽。那些黑色光芒在夜空里发出刺耳的彼此摩擦的声音，偶尔有电光瞬间划破了夜空里。
然后天空里忽然爆发出了刺耳的轰鸣声，大片大片的云朵聚集起来，在天空里响起滚滚的雷声。于是滂沱的大雨就立刻覆盖了整片大地。
那声轰鸣之后，梦鸾从天空里狠狠地砸到了地上，街道的中央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碎裂的石头碎片朝着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黑衣人缓缓从高空落到地上，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他看着躺在坑里的梦鸾，眼睛里忽然有了闪烁的光芒。
“梦鸾，对不起了。”他蹲下身体，眼睛注视着梦鸾浸满鲜血的脸，之后他慢慢闭上眼睛，一滴眼泪忽然从眼角滑落了下来，打在了碎裂的青石板上。
“什么！”黑衣人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梦鸾脸上那个诡异的微笑。血液浸满的那个笑容，在黎明里形成了恍惚而巨大的黑色梦魇。
“这……这是……”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两个字，“玄……梦……”
梦鸾站起来，对着黑衣人虚弱地笑了起来，“我……我刚刚发动了两个玄梦结界……很可惜……你太自负……”
梦鸾刚刚在空中发动“玄梦”结界的同时，还在地面上也结下了另外一个“玄梦”结界，所以当黑衣人走到梦鸾面前的时候，梦鸾就立刻发动了那个结界。
“永远沉睡在黑暗里吧……”梦鸾说完，嘴里就大口大口的吐起鲜血。无极城外那一战已经让他消耗了太多神力，而刚刚又连续发动了两个“玄梦”结界，所以现在的梦鸾，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玄之神力。
黑衣人缓缓地倒在地上，继续沾在他银白色的长发上，然后融化成水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