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564|H:190|A:L|U:http://www.*****.com/?chapters/201210/25/2196263634867655943667500592458.jpg]]]星期天上午,八点半。
正站在床边梳头的阿木,忽然听到了几声陌生的敲门声。
几丝预感顿时挂在了眉头,阿木急忙放下了手里的梳子,快步走了过去,打开了门。
“卫子涛?!”
随着阿木激动的喊声,六个人的双眼立即向门口看了过去。
“江晚菲在吗?”
卫子涛面含微笑,右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正站在门口,语气平静、极客气地问着阿木。
“在...在在...在,正等着你呢”
阿木激动的声音里,竟有了些颤抖,脸也开始变红!
-——要知道,这是阿木第一次与卫子涛这么近地、面对面地说话
——她真的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阿木的后面,寝室里的几个人,一迭声地传出了“请进,请进...”的声音。
因为是星期天,大家起得晚,除了江晚菲今天要去参加聚会,起得稍早一些之外,其余的人都刚刚起床,而且,都还没来得及洗脸呢。
可是,现在,站在门外的,是卫子涛啊!
大家一时间马上整理起了床铺,热情地邀请起来。
“噢,不进去了,我,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卫子涛仍旧在门口微笑着,而且,反倒后退了一步。
见卫子涛如此,这时,大家又催促起了还没穿好外套的江晚菲。
在众人的嬉笑嗔怪声里,江晚菲胡乱伸上了袖子,忙忙地跟大家摆了摆手,走到了门口。
白色大领的长款毛衣,一条蓝色已发白的牛仔裤,这就是江晚菲的今天的装扮,随意而轻松。
而卫子涛则是黑色的长款风衣,里面,一条洁白的长长围巾,自颈垂胸
——那份令人窒息的英气与潇洒,让“玉树临风”这四个字,也黯然失色!
——那份呼之欲出的气度,在他的行走之间流动飘移!
两个人走下楼梯之后,宿舍里的赞叹声,还不绝于耳
——“卫子涛怎么会与《上海滩》里的许文强这样相似呢!唉,太帅了!”
“什么呀,简直比许文强还帅......”
在迷着《上海滩》的几个人,还兴奋地、不停地点评着...
滴滴新绿,点染在泛青的杨柳枝头,一束束含苞欲放的早春的花,也在微微暖和的风里轻舒艳巧。、
眼前一泓春水,也仿佛早已厌倦了深锁的冬寒,缓缓地流荡着渐暖的春韵。
以“雅致轻巧、水清石怪、园中有园”见长的南阳公园,此刻,春意初涌,笑语相闻。
等到江晚菲与卫子涛坐着公交车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那里,已经有十几个老乡在沁芳园门口说笑了。
李同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女同学,是江晚菲高中时的同班同学——阿青,
其余的,都不是太熟悉的曾经高中的同校或是外校的老乡了。
一见江晚菲,李同和阿青,马上迎了过来,
“你们都来了,太好了。”
李同先开口道,
又故意盯着看了看卫子涛,半开玩笑道,
“子涛,怎么没把嫂子带来?”
卫子涛微微动了一下嘴角,没作回答,只笑着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一会儿。”
其中一个看起来与卫子涛关系很好的老乡,这时,与大家一起走了过来,回答道。
江晚菲是第一次参加这个聚会,有些人还不很熟悉。
而这时,快步走到前面的阿青,与江晚菲早已拥住了对方!
她们是高中同班同学,那时就很谈得来,而后,又一同来到了这个城市,每次的开学、放假,都要同时坐火车来来去去,自比别人要亲近很多了。
两人十指相扣,亲近非常,而卫子涛、李同等人也走在了一起,谈笑风声。
沁芳园内,一涓清泉在石隙间叮咚作响,泉水之畔,又有几株红杏,重瓣飘香,嫣红点染,煞是好看!
在李同的强烈提议之下,水畔杏旁,顿时成为了大家极热衷的拍照场地。
笑语欢声,青春飞扬,身前身后,漫随着无忧无束的梦想与快乐。
出了沁芳园,前面是一座“石林”。
这里的“石林”,颇仿苏州园林的一角,依山石的天然形状,再把它凑成鸟兽的意象,大概,是要给这个北方的公园,增添一些江南的意趣吧。
走近青灰色的岩石,还清晰地渗透着一些初春的清冷,在周围槐树单薄稀疏的映衬下,隐隐地浸留着残冬的几许寂寞与无奈。
而此景于前,忽然的一阵凄凉,划过心头,江晚菲不觉停住了脚步。
“在这里拍一张吧!”
江晚菲回头看了看着相机的李同,说道。
阿青眼里明显出现了疑惑与不解,江晚菲还是径自走到几块叠成微型石桥的山石前,让一直跟她们走在一起的李同,给她选择一个角度。
身后的李同,也“啊?”了一声,
不过,还是随了江晚菲所说,把取景框对准了江晚菲和她身后的一丛山石。
“真的有些荒凉啊!”
李同歪过头,眼神从相机,移到了前面江晚菲的脸上,
“如果等到后面的树和花草都好的时候,会更漂亮些,这时候,拍出来的效里真的不会太好!”
“没关系,我喜欢这种苍凉的感觉...”
江晚菲如水的清眸里,有无法反驳的固执,
李同再无异议,也就只好找着最佳的拍摄位置,按动了快门。
等到放下相机,江晚菲走过来的同时,李同突然小声地对江晚菲说道,
“我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你的眼里,总是会有那么多冷的感觉呢?”
旁边的卫子涛脸含微笑,但却无言,一双眼,也看向了江晚菲。
看了看李同凝视的眼,江晚菲赶忙低头笑了笑,快步拉着阿青,向着前面的人群赶了过去。
身后,李同刚刚出口的补充的话,还在追随,
“刚才的照片里,在毫无生气的石头面前,还好有你的眼睛在说话……”
南阳公园真的很大,大家十三四个人,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同,说话声、笑声、叫喊声,在园内外小径与空地之间热闹着。
正走间,前面一座偌大的玻璃花房映入眼帘
——“南阳公园春季花展”,八个手写体墨字,深深刻在了一块咖啡色还留有树皮的木板上。
门口已有不少人在排队买票。
这,简直就是一个惊喜呀!
要知道,在北国的初春,是见不到盛开的鲜花的!
极兴奋地拉开第一道玻璃拉门,一阵潮热立刻迎面袭来——
一种恍若夏天的感觉让大家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
迎面,一株极高大的芭蕉树,顶端直指房顶,同时,在这株芭蕉树的叶子中间,几簇黄色的香蕉竟悄然点缀,异地风情跃然而入了。
在芭蕉树的周围,密密地生长着各种北方根本无从见到的热带雨林里的一些常绿植物,如“绿萝”、“巴西木”、“椰子”......
一刹那,油然而生的新奇与兴奋,让所有的人都激动异常。
李同手里照相机的闪光灯,也频频闪动,根本无暇旁顾身边木牌上的“禁止拍照”了。
人流涌动,极窄的甬路旁,繁花盛开,花香弥漫。
各色各态的异样花草,在湿热的空气里热闹绽放,牵引着每一双来往的视线。
——南国的倾城颜色,在北方的一隅,涂抹着另一种春天!
这时的江晚菲,眼里忽现的惊喜,覆盖了所有的忧郁,
那双清澈的眸子,在面前的每一叶花瓣上流连,恨不能把每一朵花深记在心。
她自己的家里,也有一些花草,那是父亲从别处,或要或买得来的北方本地花卉,如君子兰、令箭荷花、天竺葵之类,跟面前这些横空出世的南国花卉相比,显然要寂寞极多,
如果此时,父亲见了,也一定会惊叹不已的。
李同则一直跟在江晚菲的身后。
在江晚菲刚一转身的刹那,闪光灯忽然闪烁,对着偶一回头的江晚菲,跟拍了一张。
见江晚菲发觉,才笑嘻嘻地回语道:
“过几天,我会把所有的照片都给你送过去的。”
信步而行,又一惊喜!
前面巨大的青花瓷盆里,一株高足有两米的硕大的杜鹃花丛,瞬间聚合了人们的惊艳的视线。
出现在面前的这株杜鹃,是由多树单株杜鹃,簇拥在一起而形成的一大株杜鹃花树。
一朵朵重瓣的花点染在浓密绿叶的枝头,莹白之间,兼有嫩粉,更缀有鲜红的衬托。
一树三色花——白如清雪,粉若流霞,红胜旭日,
那树夺人心魄的绚烂!那树香冷欲滴的娇艳!
花之美,花之奇!
这一树华灿奇丽的杜鹃,竟美得让人震惊了!
李同赶紧拿着相机,选着拍照的最佳角度,又赶紧用手把江晚菲招唤过来,试着让她站到这株三色杜鹃花旁边。
然而,也就在片刻之间,一丝沉沉的蓦然心动,让那丝刚刚还很随意的微笑,顷刻之间,凝固在了李同的嘴角!
白衣长发,漆眸轻笑的江晚菲,在如雪盛开、灿若云锦的杜鹃花畔,盈盈伫立!
那双如水清眸,望向前面李同的相机镜头,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还未来得及再次把取景框放到眼前的李同,眼里突现的失神,也让江晚菲心内一惊!
旁边侧身而立的卫子涛,仿佛也察觉到了李同些许的失态,
仍然沉默的微笑中,他看了看相机旁的李同,之后,又若有所思地望着花间的江晚菲。
“哇,怎么会这么漂亮?”旁边,一个路过的女生惊奇地脱口而出,
女生的一双眼直视着江晚菲,拉着同伴,竟也不动了,只看着前面杜鹃花畔的江晚菲,同来的老乡们也更是聚集在一旁,谈论着,微笑着。
这时的李同,极力控制着有些发抖的手,按亮了闪光灯,
转而又担心刚才的一张没拍好,着急地拦住了就要离开的江晚菲......
再一次的闪光灯过后,李同快步走向了江晚菲,对着依旧站在杜鹃花旁的江晚菲小声道:
“晚菲,刚刚的这张照片洗出来之后,能,送我一张吗?”
有些突然,在李同期待的目光里,江晚菲,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江晚菲!快点到这边来!”
右边,忽传来阿青的喊声。
江晚菲转过头回应,笑着看了看还在原地等待答案的李同,抽身向阿青的方向走了过去。
当杜鹃占尽春意的时候,牡丹还在朦胧春睡之间。
江晚菲、阿青她们,从前都是从诗文图本与电视上知晓牡丹的大名,如今,终于见到了牡丹的真实容颜
——那一叶叶娇嫩欲滴、似微含春水的绿叶之中,大大的、圆圆的花蕾,正孕育点缀其间,并且,有的绿萼环抱的缝隙之中,又已露出一线深紫或淡黄的色痕,虽未盛放,可潜藏暗涌的倾城倾国之态,美媚异常!而又让人倾心期待!
这是绝不能错过的景致了!
李同的相机内又换了新的胶卷,牡丹区前,一张张灵动的面孔,在闪光灯的频闪之间,定格成了永恒。
李同的额头上已渗满了汗珠,这时,还在后面的卫子涛,快步走到了李同的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李同快速地点了点头。
前面,两株型体高大细叶如针的铁树背后,就是花房的玻璃门出口了。
仍在啧啧称奇的十几个人意犹未尽,可是,毕竟已经站在了花径的尽头。
门外,风吹在脸上,微微觉到了凉意,要知道,此时,天地之间仍旧初春!
“今天,真的很高兴啊!”
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头发,李同的眼里熠熠闪光。
“从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么漂亮的花展!”
接着,又举起了手里的相机,
“过几天,大家会收到各自的照片,我会尽快到各校给大家送过去的!”
最后,在卫子涛的结束语里,大家明白,
——今天的聚会,到了尾声!
可似乎还未尽兴,同学们又各自挥着手,相互组成了三三两两的小组,开始了新的小聚会。
江晚菲和阿青,是高中同班里极要好的朋友,在阿青的执意邀请下,江晚菲、卫子涛还有一个与她们同届的男生,就要一同随了阿青,去她的学校。
这时,脖子上挂着相机的李同,紧紧跟在卫子涛的身边,边走边笑道:
“子涛,听说阿青学校的樱桃园非常漂亮,正好可以把余下的几张照片用完。”
卫子涛看着李同微笑的脸,也笑了笑,点了点头。
可还没等两人把相机里剩余胶片的数目看清,后面一个与李同同校的男生匆匆跑了过来,拽着李同的胳膊就往回走
——说是李同欠他们哥儿几个一顿饭,刚好今天凑在一起,一定要还回来。
极不情愿呀!
李同摇着头,摆着手,说改天一定会请他们,可都无济无事。
这时,又有三个男生过来,立刻把他围在了中间。
万般无奈之下,李同,只好妥协,而最后,又邀请卫子涛与他同去。
卫子涛满脸含笑,对着被同伴拉着渐渐走远的李同他们,摇了摇手,在后面大声说道:
“等下次吧,你到我们学校送照片时,我会请你的!”
阿青就读的学校,与南阳公园仅一站地的距离,也是文科院校。
校园不是很大,但环境极其清雅幽静。
又因为是今天是星期天,操场上或小路间,只偶而能见到三三两两走过的同学。
卫子涛与江晚菲的到来,倒是吸引了一些经过同学的注目。
卫子涛与李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优秀。
李同,随和而狡黠,每一个同学都可以与他玩笑嬉闹,他也可以与任何一个人谈天说地,喋喋不休;
而卫子涛,则稳健而强势,他的身上有着一种成熟而逼人心胆的英气!
许多人在他面前会无法开口,除非他面带笑容时,你才会觉得,他也不过是邻桌的同学。
一路说笑着,几个人,不知不觉就到了阿青的宿舍。
三个人的到来,一下子就让不大的宿舍显得拥挤了。
而也正当阿青,准备向室友介绍他们的时候,靠窗下铺的一个女孩儿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
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你...你是经大的卫子涛?”
一句问话,让大家同时一愣,
竟然会在以前认识这样帅气的男生啊!气氛一下子热闹而轻松起来!
“老三,你怎么会认识人家?”
其中的一个女孩儿,好奇地问着这个女孩儿,旁边的人更是七嘴八舌地忙着询问起来。
女孩儿却没立刻回答室友的问话,只对着卫子涛说道:
“我是余荷的表妹。
一次我去表姐家,你正巧刚刚出门,所以,你可能不认识我,可我记得你的,”
“哦,”
卫子涛好象想起了什么,怨不得好象似乎见过面前的这个女孩儿
——余荷,正是卫子涛的女朋友。
不过,一向挥洒自如的卫子涛,此时的笑容之中,突现了一种不自然。
不但没有惊喜,反而仿佛有了一丝别人不易察觉的紧张!
而这时,江晚菲一闪而过的眸子,却恰好,感觉到了卫子涛眼里瞬间的冰沉。
一阵礼貌的寒暄过后,看着略显局促的卫子涛,江晚菲催促起了阿青,要她领着他们,赶早去看一看她们学校闻名已久的“樱园”。
樱桃园,在学校的最南面,一条曲折的石子路,直通花圃深处。
行走之间,就远远望见了那一片樱花雪海!
青空之下,那是一方胜雪的花之繁华!
渐行渐近。
阵阵花香,开始流连在清风与花叶之间。
一片让人无处躲藏的春意,蓦然溶化了每一颗稍稍靠近的心,而后,又化为微尘,徜徉盘桓,在每一片初绽新丽的花瓣之畔,在微暖的阳光里深深沉醉!
那一对如水清眸,已经满眼繁花,甚至,那丝常常深藏眼底的淡淡忧郁,也已经消逝殆尽......
此刻的江晚菲,如蝶般,飘进了这片缤纷绚烂之间。
一束束嫣红或雪白的樱花,重重叠叠,盛开在枝上,竟让人看不到花底的枝条了。
微风过处,柔枝轻颤,似乎已不堪了花瓣的重累,几片粉红的落瓣,随风飘转,缓缓轻归泥土。
樱树的颜色,也是随意而为
——粉白间杂,树与树之间又距离很近,有时,竟也分不清这边与那边的长枝,到底来自邻近的哪一棵树上!
不过,如此的交错繁杂,更呈了一种自然的随意,让北方的春天,竟有了那样的一份淋漓与极致!
江晚菲信手去拂那一枝枝缀花的花树,可是,这时,与她相邻的阿青,忽地把自己手里的花树放开,
江晚菲下意识地向后一躲,眼前片片花瓣从枝上飘散开来,
而她,随后,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身后的人,是刚刚赶过来的卫子涛!
刹那间,江晚菲,猛一转身忽然飘起的长发,拂过了卫子涛的鼻翼和脸颊,不自觉地微闭双眼过后,一阵慌乱的卫子涛,急忙用双手,扶住了险些跌倒的江晚菲。
两个人彼此对望了一眼,马上忽地都后退了一步,也,忽然有了片时的沉默!
“哦,对不起,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时,阿青赶忙从树的那边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地拉了拉脸已有些发红的江晚菲,又看了看对面的卫子涛,接着却埋怨起来:
“我可能是太饿了,连花枝都不能扶住了,...,怎么还不到吃饭时间呢?”
看着面前的阿青,望着自己,卫子涛再次把他的微笑挂在了嘴角。
略有一丝犹豫,不过,还是转过头,叫过了同行的男生,
又向阿青问清了学校卖店的路线,就在阿青一连串的“不好意思”之中,渐渐走远。
然而,眼神还停留在他们背影上的阿青,却赶忙拉过了江晚菲,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迫不急待地问,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都知道卫子涛吗?”
“不是因为,你们寝室有余荷的表妹吗?”
江晚菲,有些不解阿青的明知故问。
阿青却摇了摇头,
“这只是原因之一,我们宿舍老三几乎每天都跟我们提起她表姐的男朋友,是如何的出类拔瘁,是如何的潇洒帅气,而且,就在你们经大,可不过,”
阿青话题陡转,又坐近了江晚菲一些,
脸上忽现的一丝神秘,仿佛要透露给江晚菲一个天大的秘密:
“让我们这几个人印象最深的,却是,卫子涛背后的故事,”
阿青居然面色凝重,眉头慢慢微锁,
“听她说,卫子涛的家境好象不太好,他的爸爸妈妈似乎不在一起,他是一个人跟着奶奶生活的,
而且,他上大学的费用,除了一部分是他自己勤工俭学赚的,其余绝大部分,却是余荷她们家给交上的,唉!”
阿青随即又叹了口气,
“真的没想到,这么出色优异的一个人,身后竟会这样曲折呢!”
“不过,听我们老三讲,余荷对卫子涛可真的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即便卫子涛对她若即若离。
而且,最近又好象卫子涛说过,等到将来毕业,会把她家的钱归还回来,可她依然如故,
她竟然对卫子涛说,无论卫子涛做什么,只要最后能回到她身边,能看到他的影子,她就不会有任何奢求,据说,当时,卫子涛非常感动......哦,对了,”
阿青又侧过头,想起了什么,
“晚菲,余荷也是你们学校的,她,漂亮吗?”
问话之中,余荷那张稍显普通,但隐透几丝坚韧的温柔的脸,立刻浮在了江晚菲的面前,虽同校,但毕竟不同届,她们也不是经常见。
可对于阿青的问,江晚菲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迟疑了一下,只好说道,
“相比之下,卫子涛要更加突出一些...”
这时,阿青却立刻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卫子涛真的是太帅了!
可不过,当我看到你和卫子涛一起到公园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一丝异样极快地飞掠过心头,江晚菲随即用手推了推阿青,笑着移过了话题,
“我是闲云野鹤的,不过,卫子涛在我们学校可是鼎鼎大名呢,余荷也是很好的。
不过,看你这么夸奖他,你不会...”
江晚菲的一句话,阿青竟会红了脸,圆圆澄澈的眼突现了一抹羞涩,
刚要张口说什么,樱花林边缘,卫子涛他们拿着面包香肠的身影,越来越近,
阿青急忙拉过江晚菲,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卫子涛的事,只有你自己知道就好,老三也曾经跟我们说过,不要对别人说呢。”
无须阿青的叮嘱,此刻,江晚菲已平复了初听此事时心里的难过。
聪明的她,心里清楚,什么该说,什么该做,而且,她也迅速明白了,刚刚在阿青的宿舍,卫子涛不由自主拘谨的原因!
她出身寒门,虽然她不能体会到卫子涛内心艰苦真实的经历与感受,
但是,她知道
——他有别人永远无法知晓的苦衷,即便刀扼在喉,她也绝不会象余荷的表妹一样,去跟别的同学说起他的身世,
虽然,那个女孩儿没有一丝的恶意。
然而,毕竟历事太少,江晚菲越是竭力想把刚刚听到的一番话掩藏,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变得不安!
当刚刚走到近前的卫子涛,感到了阿青忽然与江晚菲分开又忽然提高的语音,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江晚菲此刻游移的眼神,极善思虑的他,立刻明白
——他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曾经,他未向任何一个人说起过,包括他在大学校园里最要好的朋友,
而且,余荷也不会向任何人诉说,似乎,这会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可今天,在他的心里,更象是一个伤口的秘密,在残酷的现实里,被人撕开了,
而且,还是他潜意识里,最不希望知晓这件事的人,却成为了经大最早知道的那个人!
一瞬间,曾经那么挥洒自如、那么沉稳老练的他,不知所措了!
只感觉到了眼前的花影轻风,有了片时的恍惚,顷刻之间,冷汗在手心渗出,刹那,已无言以对!
阿青赶紧站起身来,边说着“谢谢”,边打开了袋子。
江晚菲也理了下心思,帮着往外拿东西,并随手给大家分派着。
接过了江晚菲微笑着递过来的面包,无语的卫子涛明显几分失落的眼神,迎向了她满面的笑容,
而也就在那明眸如水之间,在她刚刚的注目点头之中,他忽然察觉到了几份镇定,顿时,似乎心里所有的负重,突然消释,
而随着这消释,刚才的些许失态,些许拘紧,些许的无奈,立刻,随风飘散!
往时的轻松与随意,缓缓重来,卫子涛身上所固有的那份无与伦比的自信,甚而至于那一丝无俦的自负,重新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跃动!
花间树影里,几个人,边吃边谈着,每一个人都极力地述说着各自学校的风景,和各自所知道的趣事。
偶而几叶飞落的花瓣,停留在发丝和襟袖之间,就更让这假日花畔的野餐,倍添了几分妩媚、几分情趣,本就多愁善感的“书生”们,此时,更有了一些诗意的沉郁。
吃过了东西之后,他们又沿着樱桃林漫步而行,春风拂面,花气袭人,此刻,仿佛,空气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漫浮起青春与梦想的点点滴滴。
不知不觉,夕阳的余辉已经漫洒西空。
道别之后,江晚菲与卫子涛乘上了回校的公共汽车,只不过,卫子涛竟一路无语着。
沉默之中,那座熟悉的校园,在他们的面前变得越来越近了,
而此时,似乎,终于决定了某件事,卫子涛在小径的一棵梧桐树下,突然停住了脚步,
转过头,看了看江晚菲,顿了顿,终于开口,问道,
“你......,我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只能依附于别人的,我...很可怜,而且,...,无能?”
他低下了头,目光凝视着灰白的树干上的幼叶,随即,视线又穿过了前面来往的车流,没有任何目的,茫然望向了马路对面。
江晚菲极其认真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此时,她明白
——他所指的,就是樱桃园里,阿青跟她提到的,女朋友帮他读大学的事!
可乍一听卫子涛如此的问话,江晚菲,还是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心痛。
“你的事,刚才只了解了一点儿...,
可是,如果我是你,也许,我也会这么做的...
其实,无论在哪个家庭出生,对我们而言,都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的,但所有这些,丝毫不能遮掩你自身的优秀,
相反,
在我看来,只会证明你有了一种,别人无法拥有的东西...”
江晚菲的视线,在卫子涛有些茫然的脸上,停住。
“她是在我决定退学的时候,帮了我,”
卫子涛的目光,依旧穿行在,公路中间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之中,而脸上的忧郁,更加浓重,
“她家的经济条件很好,父母也就只有她一个女儿,
两年多之前,在她们家的多次邀请之后,我去见过了她的家人,
也可以说,如果没有她,这个大学,我无法读下去,也就...
不可能遇到你......”
玉树临风的外表之下,那一份内心深处的痛楚与沧桑,
反而,在片刻之间,增添了卫子涛,原本就已极其过人的魅力!
“不过,现在还好,”
卫子涛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目光移回到了江晚菲的脸上,看着她清透的双眸,
“现在,有时,我母亲会给我寄一些钱的,只是,只是余荷...”
欲言又止,江晚菲忽然察觉到了那道曾熟悉的目光,凝固在她的脸上,
而也就在她刚刚感觉到的时候,卫子涛转过了身,向着校门口,慢慢走去。
随后的江晚菲,也无言地跟了进去。
卫子涛的宿舍楼离校门不太远,临近楼角,卫子涛侧过身来,嘴角忽溢出一丝微笑,但眼里,却分明有泪光掠过,
“我们,再见吧......”
没等江晚菲答话,卫子涛,蓦地加快了脚步。
那道清俊的背影,绝尘而飘逸!
“等等,”
还来不及思虑其他的江晚菲,忽忙向卫子涛喊道。
已稍稍走远的卫子涛,闻声,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背影后,江晚菲,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卫子涛说道,
“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的......”
稍停片刻,但,仍未回头的卫子涛,接着向他的宿舍楼走去。
清风之中,江晚菲眸子里面,卫子涛迎风的身影,忽现了一份,也许别人永远无法见到的脆弱。
还未打开寝室的门,里面莹莹的笑语,就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关于李同的话题,又让她十分激动!
原来,今天她又去了姐姐菁玉的学校,而且,下午又在校园里,碰到了参加完聚会刚刚吃过饭的李同,还在他的邀请之下去了李同的宿舍。
在那里,她受到了极热情的接待。
见江晚菲回来,莹莹赶紧拉着她的胳膊,把这个大好的消息,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又在最后,转述了李同的话
——如果下次与江晚菲同来,她就可以带着江晚菲直接到他的寝室,去找他了...
这时,趴在上铺,手里拿着严泌小说的阿木,用手指了指江晚菲的床。
游走在床下的阿丽,忙走到江晚菲的床头,拿起了一封信,递了过来,
“阿猫,给我们讲讲写这封信的人呗。”
看着阿丽的满脸坏笑,江晚菲随手把信,接了过来。
信封上,苏英南老练流利的字迹赫然在目
——而这次不同的,“江晚菲”三个字后面,省略了“同学”两个字!
已然决定不再回信,索性也不去看了!
虽然还想知道他到底写了什么,但最后,还是把信原封不动地,又扔回到了床上,只笑着对阿丽道,
“只不过是普通同学,还是给你们讲讲,今天我们老乡聚会的事儿吧!”
“噢,是呀,我也知道,”
莹莹马上接过了江晚菲的话题,
“听李同说,今天,你们还看了花展呢,那里的花,都是从南方运过来,我们都还没见过呢!”
“是啊,”
江晚菲点着头,
“好多花咱们这里根本看不到的,很特别,尤其是那里有一种杜鹃,一株有几种颜色的花,还有牡丹、芍药...”
“李同说,阿猫的照片拍得特别漂亮,说什么什么,无与伦比呢!”
莹莹又在一旁抢道。
“咱们阿猫,不拍照片也漂亮,还用得着,他去说吗?”
阿丽打断了莹莹的话,又喝了口水,
“不过,我还真想看看那些花呢。”
“什么时候能把照片拿回来?”床上的阿木,这时,问着江晚菲。
“大概要三四天吧,李同说,洗完之后就大家分别送过来!”
江晚菲答道。
“真的?”
听到李同还要到她们学校来送照片,莹莹又睁圆了镜片后的双眼,惊喜道,
“他过几天就来吗?”
而随即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中,忙改口道,
“我还真想看到阿猫的照片呢!”
阿丽则在一旁“咯咯”地笑了起来,
“阿姐,你...
不一定是仅仅想看看阿猫的照片吧?...”
在莹莹情急的脸红之中,寝室里飘起了一阵轻快的笑声。
接着,也爬到了床上,拿起《公共关系学》笔记的江晚菲,
忽然哼起了谭咏麟的《水中花》。
莹莹、阿丽、阿木,
还有刚刚回来的阿瑾、阿芙,
同时,也都跟着接唱起来
——“凄雨冷风中,多少繁华如梦。
曾经万紫千红,随风吹落。
蓦然回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