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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凋零,始自芳华最盛之时(1)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让本来就有些阴冷的小房间显得更加昏暗,房间里东西很少,墙边有排书架,窗下有张矮桌,桌后有个木椅,椅上坐着个老人。

整个小房间完全可以用陈旧来形容,斑驳的墙,颤颤巍巍的书架,布满裂纹的矮桌,还有少了一个扶手的木椅。老人身下垫着厚厚的垫子,腿上也盖着半旧不新的毛毯,手里捧着的茶早已冰凉,老人却没有更换的意思,只是静静的捧着茶杯,浑浊的双眼望着窗外,望向那光怪陆离的世界。

许久之后,也仿佛只是过去了一个瞬间,地上老人的影也只是爬了短短一个桌腿的距离,身后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侍者俯身在老人耳边开口道:

“主上,要开始了。”

老人像没听见一样,捧着杯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杯壁,而侍者也没有丝毫不耐,只是静静的站在老人身后,与这幅陈旧的画面竟说不出的相符。

“已经平静很久了。”

“八百一十七年。”

老人的回答与先前侍者所说的开始并无关系,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侍者竟也知道老人在说什么似的,精确的给出了八百一十七年的答案。

老人复又沉默了,窗外渐渐暗了下去,木门缝外有光渗进房间,却于事无补,房间很快漆黑一片,老人却一无所觉,仍是静静的望着窗外,侍者也没有丝毫多余的举动。

“此次,”老人的声音有点犹豫,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良久,还是说了下去,“应是玄苍界。”

侍者听到玄苍界后浑身僵直,先前平静的心被这三个字搅得混乱不堪,侍者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控制身体,脚下很快被汗水浸湿,过了很久很久,侍者才松开紧握的双拳,发白的掌心,滴着被指尖刺破而流出的血。

“求,主上怜悯。”侍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语气与从容,只是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沙哑和沉痛。

老人幽幽叹了口气。

翌日。

侍者静静立在老人身后,面前异常空旷的房间里横着一张望不见尽头的长桌,长桌两旁亮着各色的光团,侍者死死的盯着光团里模糊的身影,却把所有的情绪藏进身体深处。

随着越来越多的光团亮起,嘈杂的现场逐渐安静下来,所有光团里的身影望向坐在主位的老人,“居士,我们都到齐了。”

老人并不说话,揉揉疲惫的眉心,只是轻轻挥了下手示意大家自便,并不开口。场内光影内诸人并不为异,居士早已不插手任何事情,上一次听居士开口的情形已经过了太久,久到场内最老的老人都模糊起来。

长桌上的战役复又打响,气氛活跃起来。

“已经过了八百多年,我盟内诸多资源已然告罄,相信在座诸位也打着同样的心思。”

“江大盟主少在这文绉绉了,大家没这许多性子,依老夫之意,凭力气说话,该谁抢到就归谁,省的麻烦。”

“依我之意,谁先打通此界壁垒归谁如何?”

“嘿嘿,谁不知道你紫蔷薇帝国走狗屎运,处在此次回潮的必经之路上,倒打得好主意。”

“还是老规矩,区区一小界而已,又能有多大利益,此次回潮比预计晚了太多,但不可能仅有此一界,又有甚好争,各取所需送它再入时潮才是正经。”

这次发言之人好似积威已久,众人听后虽仍不满,却也不再反对。事实上每次回潮大大小小多少都有几十界经过时潮洗礼回归,却也足够众多势力瓜分,只是这次过了太久,许多小势力已然难以支撑。

虽然结果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但仅有一界,确实没有什么太多值得大家多费口角,所以光团内诸人也都按下性子养精蓄锐,后面大量的利益才是众人争夺的焦点。

“也不知此界发展出哪样文明?”安静下来的人群中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光影中众人面面相觑良久,“怎么,梁老有心发展下界了吗?”

被称作梁老之人只是干笑,并不答话,光影中诸人却也若有所思起来。

侍者眼睁睁看着光团里人影几句话决定了一切,所有藏在心里的情绪仿佛一瞬间被散尽了,愤怒与不甘早就被时间磨平,重归平静之后,身躯内却散发出深深的无力和绝望。而正是这时,一个平缓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传遍全场,声音不大,长桌旁光团里的每个人影却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小界,大家怀柔可好?”

寂静,所有人都错愕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着那个从未出过声似乎被所有人淡忘了的老人,一时之间那些尘封已久的画面陆续从记忆深处爬了出来,那站在所有人记忆深处却永不磨灭,那立于如血般残阳下却如山峦般坚挺,那踩着苍痍的大地却从未绝望的身影,与静静坐在椅上的老人佝偻着甚至带着淡淡腐朽味的身影渐渐重合,一时之间似乎都忘记了如何言语。

侍者如遭当头棒喝,呆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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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谷乃是玄苍世界有数的神仙山门之一,位于玄苍世界西南,北临显应江,东望翠微山。谷内四季如春,更有奇花异草无数,谷主甘蓝夫人更是芳华绝代。不知是择徒时有意为之,还是万花谷功法所致,谷内弟子均相貌秀美,男的俊秀,女的娟秀,深得修仙世界各门派美誉。

玄苍世界有三门一谷一阁的说法,一谷自然是万花谷;三门分别是远在北部太玄山脉的太一门,翠微山上的翠微剑门,以及蔚海沿岸的玉剑门;一阁则是说隔海相望的点苍阁。

万花谷即以花为名,故门下以花为别建立各分堂,同样谷内自是少不了在外界难得一见的各色奇花,当然除了观赏,也是炼丹入药的绝好材料。万花谷历代门人修为高深者寥寥无几,甚至很多时候作为门派中坚的高端修者,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绝对实力上,连一些中小门派也比不过,但正因为谷内丹药之术无人能出其右,故其地位在玄苍世界一直无可动摇,算是历史悠久的山门之一。

太一门落座在北部太玄山脉,雄踞一方,门内多出惊才绝艳之辈,几乎每一代弟子中都有十数人天资绝世,然太一门处世低调,世人知之甚少,皆因门内只允许门下弟子在太玄山脉方圆千里内走动,非道行品行均万里挑一者,无资格代表太一门行走天下。

翠微剑门在玄苍世界享有盛名的剑仙门派,其门下弟子多行善世间,因其如出一辙嫉恶如仇的性子,更因其灵动飘逸的剑法,让翠微剑门在世俗人心里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得以传世的故事,但世人最为津津乐道的,还是翠微剑门与万花谷之间一代代的爱恨纠缠。

玉剑门闯出名声不久,但传说其门内御剑之法得自上古传承,许多技艺让所有剑修望尘莫及,连上代翠微剑门掌门都公开承认其御剑之术有独到之处,乃得天之术。因此玉剑门弟子不免飞扬跋扈了点,却也不致招人嫌恶。

世上有善自然有恶,不然失去对比的事物,世人也无法评定到底何为善。但是玄苍世界并无任何一个魔门邪教,却也是一桩异事,如果说这世上有唯一的邪派存在,那点苍阁勉强算是吧。这并不是说玄苍世界诸生皆善,也不是三门一谷惩奸除恶太过不留余力,只因在所有潜在能威胁到玄苍世界众生的苗头出现之前,点苍阁就已经出手了。

点苍阁门规甚严,若有门下弟子作奸犯科必不容情,然而点苍阁却和任何门派关系都不融洽,原因无他,只因点苍阁择徒的标准太过特立独行,阁内每一个门人弟子无一不是手上沾满罪恶之人,与其他门派不同,点苍阁收徒非行恶者不收,收者不得不入。这也是为什么有人把点苍阁称为玄苍世界唯一的邪派。

虽然从未有过点苍阁为乱天下的事实,但所有人都不曾放松了警惕,因为点苍阁独自占据海外一陆的规模,也因为点苍阁独特的择徒标准,任谁也不相信曾经惯于行凶作恶之辈进了点苍阁就真的能大彻大悟,放下手中罪业,但点苍阁存世至今,却没有什么太多对其不利的流言传世,相反历史上针对各个曾经赫赫有名的魔门邪教的大战中,点苍阁居功至伟。但让人心中不安的是,点苍阁事后对所有被讨伐的门派典籍与门人全部占为己有。这让以翠微剑门为首的激进门派极为警惕,翠微剑门更是从未掩饰过对点苍阁的敌视。

玄苍世界很祥和,无论是凡俗世界也好,还是修行中人也罢,好像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的生活,自由的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或平实,或豪迈,或处心积虑,或快意一生。但如今的玄苍世界,却像风雨欲来般让人无法平静,平添几分压抑,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花无忧终于觉得自己许多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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