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用文字来形容苏信此刻的震撼,就在他打开房门的几秒钟之后,楼道里潜伏着的巨大蜘蛛就杀死了房东,并顺便给了苏信致命的一爪,随着脚爪锋利的尖端在苏信的颈部一闪而过,苏信的整颗头颅瞬间被砍飞,重重砸在了墙壁,最后掉落在地面肮脏的污血中。
可是他还能看见!甚至他还能思考!
山蜘蛛停手了,它像是观察着到手的猎物一般,用脚爪碰了碰地上的两具“尸体”,然后摆动着八只脚爪,顺着楼道向下走去。
只剩下苏信的脑袋光秃秃的留在了地面上!
如果只是脑袋的话,他什么都干不了了,而且,已经被山蜘蛛折磨得遍体鳞伤的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虽然这样子还是活着的,可如果这样一辈子,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苏信不禁担心起来。
已经如碎肉般的身体就在离他头颅两米远的地方,鲜血正在身下慢慢四溢,像正在盛开的深红玫瑰。
苏信开始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眼神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把全部的精神和思想集中在那堆熟悉的肉片上。
一道黑色的丝线从苏信的头颅中飘逸了出来,慢慢地,朝着身体的地方越拉越长,越拉越长。这是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那道黑色的丝线是苏信无法看见的,就连苏信自己也相信,自己并不是“看”到了那根极细的丝线,可能是感觉到的?或者是想象出来的?
但不可否认的,在苏信的眼中,的的确确就是出现了那道丝线。
“还差一点……”随着苏信执念的牵引,丝线距离身体已经越来越近,但是拉长的速度也随着距离的拉近而越来越慢。
最后的过程,也最为艰难,不知不觉之中,苏信已经是全神贯注,完全没有体力消耗的情况下,他的鼻尖已经沁出了成团的汗珠。
丝线终于触碰到了身体!就在黑色丝线接触身体的一刹那,身体骤然抖动一下,紧接着就像刚刚睡醒的动物般活动起来!
“成功了!”苏信大喜过望。当黑色丝线和身体紧密连接在一起之后,他又恢复了原先的那种整体感觉,那种身体和头颅结合在一起的感觉。
只是头颅下面有些发凉,是楼梯间地板的问题,这点苏信根本不会在意。
“接下来,是控制着这副身体站起来,走过来,然后把头接上。”苏信想道。
这比想象中的要难一些。身体的骨骼和肌肉已经彻底散架了,严重的地方甚至已经不成人形,看着那别扭的骨架,苏信也很难相信那就是十分钟前活蹦乱跳的自己。
散乱的身体刚刚有一丝站起来的迹象,顽强的坚持就立刻土崩瓦解,躯体再次跌落在地面上,然后把零件在鲜血淋漓之中摔得更散。
“这样不行,身体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即使勉强站起来也很难支撑到把头安装上去吧。”想到“安装”这个词的时候苏信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他还是认真的思考着,“或许,先修复身体就一切顺利了。”
先修复身体这个念头刚刚闪进脑海中,苏信就看到那具破烂的身躯中飘逸出了丝丝缕缕的黑色丝线!
与其说是丝线,不如说是烟雾更加贴切,因为黑色丝线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一开始它们就像是从身体的各个毛囊中生长出来的毛发,但很快地,这些丝线越来越长,越来越长,形成了如同烟雾一般的幕布!丝线之间互相交织着,形成了编织物一样的东西,接着又紧绷绷地裹在了身躯之上!
之前修复伤口的时候,苏信并不没有看着,现在他则是“置身事外”,目睹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的发生!
包裹着身躯的已经是黑色绸带一样的物质,整个修复的过程不算快,当然根本不能算慢!仅仅十分钟过后,原本散架的人形已经被紧紧绷起,拉成了原本应有的形体!而那些黑色的绸带则是慢慢褪去了颜色,逐渐变成了新鲜的肌肤!
十分钟!仅仅十分钟!一具无疑会被所有医院送进太平间的身体完全恢复了正常,除了颈上那个让人胆寒的血窟窿。
苏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少了小脑的关系有些站立不稳,接着整副身体便在头颅的操控下颤颤巍巍地走动起来,一开始苏信并不能很好的操纵方位,因为头颅和身躯的朝向并不统一,但他很快就熟悉了这项有些诡异的工作。
客观地说,这比操纵起重机什么的要简单很多。
“拿起头颅,手千万不要抖,对准,好了!就是这样……然后,小心翼翼地……小心翼翼地。”
终于,苏信的视野恢复了正常,修复脖颈上的伤口仅仅用了几十秒,等到伤口恢复之后,苏信连忙一百八十度地转动着脖子,防止类似脊椎的情况再次发生。
就算可以无限次不死,苏信也不想无缘无故地受伤,更不想无缘无故的“死”去。
毕竟那样很疼。
恢复之后的苏信立刻走到窗边,因为窗框已经损坏了,不仅呼呼的风声肆无忌惮地传了进来,隐约还有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和惨烈的叫喊。和之前相比,声音已经小了很多,也远了很多。
声音是从南部传来的,这里是凤凰市北部,难道那些山蜘蛛已经转移了目标?苏信小心翼翼地从窗户边探出脑袋,打量着楼外的一切。
入目之处,满目疮痍!
凌乱不堪的街道上,散落着的是鲜血淋漓的肢体和汽车掉落的金属零件,大片大片的猩红色触目惊心,几块已经可以被称得上是“碎肉”的东西一动不动地瘫在其上。整个道路已经被撞击得七零八乱的车辆完全堵塞,只剩下几个残缺不全的人形还无力地躺在地面上拼命挣扎!
十几只蜘蛛散布在街道的两端,像是巡逻一般游猎,它们的速度并不快,却极有效率地使用尖锐的爪刺,有条不紊地将地面上的挣扎者送入黑暗。
“可恶!难道说,这些该死的蜘蛛已经清扫了这里?!”
很有可能!苏信猛然想到,刚刚那只蜘蛛杀了自己和房东之后就离开了,应该也是“清扫”完了整个楼层!就从蜘蛛破窗而入的力量来看,一般人根本无法与之匹敌,而即使躲藏在再坚固的防盗门后面,也只是坐以待毙。
《南部新书》?“山蜘蛛”?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它们又为什么要残杀人类?甚至像屠杀一般逐个地清扫城市中鳞次栉比的高楼?!苏信简单的清理了沾满血腥的身体,迅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被颠覆的世界,再没有生机的荒野,在废墟之间寻找最后的乐园……”猛然间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苏信的思路,他先是吓得浑身一颤,接着醒悟过来,掏出自己的手机,却发现上面是平常的桌面显示。
这不是苏信的手机,激昂的音乐声持续回荡在房间里,苏信转了一圈,才发现倒在地上的房东腰间的口袋闪烁着白光。
就是这个了。
苏信强忍着心头的刺激,弯下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了过来,他并没有刻意去看,眼神却被房东身体上赫然的伤痕死死勾住。
手机上已经粘了粘稠的血。苏信轻轻擦拭了一下,结果却是让手上红了一片。
“啪”苏信打开了手机,他试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你找谁?”
“妈妈妈妈?是你吗?不对!你也不是爸爸!妈妈呢?你是谁?快告诉我!我妈妈在哪里?!”电话里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她几乎没有给苏信说话的机会,就已经在哭丧着吼叫了。
苏信有些无言,眼光渐渐低掠过房东逐渐冷去的身体,电话的另一头,是房东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