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父亲对林父的感情很深,所以在收养林敏和林巧后对她俩给予了极大的关怀,并且在后来的几年里一直想方设法的为她们的父亲讨回公道。
在起初的那几个年头里我根本不懂,不懂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那么执着。有时候我还会有些赞同大姐的那个说法:是那个林家害的我们家如此穷困,是他们欠我们的太多。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在那几个年头里,我们吃的是什么样的饭,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当然,这仅限于对林叔叔的看法。我从不因此而牵扯到林敏和林巧两人身上,因为她们是我的妹妹、我的亲人。这一点与我大姐不同。
可是仅仅是这样,我的父亲还总是心存愧疚。他总是认为是自己做的不够,没能照顾好这位自己从部队带出来的弟弟。而且有一次,由于我不小心向父亲吐露了那种心声,结果则是换来了我印象中他对我最严厉的一次惩罚……一顿充满怒气的暴打,疼到我好几天都不敢走路。
不过事到如今,他的那番作为我渐渐有些懂了,甚至是赞同与敬佩。因为现在的我知道,有种关系叫做生死兄弟。
自从林敏和林巧两人住进我家后,我们一家就成了六口人。欠着外债同时还要打着官司,还要供给四个孩子的吃饭上学,我很难想到那段时间我的父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同时也就是说,我们的童年几乎完全是在贫困中度过。
不过我感觉变化最大的并不是体现在物质上,而是父亲的性情。
我还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经常会陪我和姐姐嬉笑,陪我们玩闹。但是自从那场变故之后,父亲渐渐地开始变得沉默,甚至是冷漠,对每一个人冷漠。渐渐的他从一位慈父变成一位孤独的战士,为生活而战的战士。
我的母亲是一位非常传统的中古农村妇女,虽然漂亮,但是却勤劳而又朴实。她和我的父亲很恩爱。所以自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从他俩的身上懂得了什么叫同舟共济,什么叫相濡以沫。甚至我有种淡淡的感觉,感觉这种感情也影响了我的一生。不过我的母亲有个很严重的缺点,那就是迷信。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她对林巧。因为她认为她是一个灾星,为两家带来苦难的灾星。
穷虽然归穷,不过我的父亲从来没有耽误我们的学业。从我大姐到林巧,我的父亲在为每一天的每一顿饭拼搏的同时,还想方设法的给我们凑足了每一笔学费。同时还不停地敦促我们好好学习。
他在学习方面对我们真的很严厉,并且对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所以从小学到高中,我们四个孩子从来没有缺过一天课。甚至想到成绩不好要回家面对一个那么严厉的父亲,我们比其他学生加倍的用功。
我想,父亲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希望我们离开这个小地方,希望我们能够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
并且我们也这么做了,尤其是我的大姐……
事情发生在六年前,或者应该说是差不多七年前,也就是我高中即将毕业那年。
前面我说过,我的大姐比我仅仅大不到两岁。但是由于家庭贫困的原因,高中毕业后她并有去上大学,而是选择了直接去工作。因为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少一份支出,而且还为这个贫穷的家庭多了一份收入。
不过我知道失去了上大学机会的大街并不难过。因为她曾经对我说过,她的目标就是早一点脱离这样的生活。越早越好。
我高三那一年我的大姐早已经开始工作,工作的地点就在D市。
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到家中多了一个年轻的男子,而大姐让我叫她姐夫。
第一印象里我感觉他是个不坏的男人,很阳光很帅气的大男孩,至少从相貌上来说,还能配得上我姐姐。不过同时我又隐隐的觉得这个人又点靠不住,虽然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但是就是有这种感觉。
直到现在我也记不住那个男人的名字,或者说是我不想去记。
那个男人在我们家住了一两天。从他的言语里得知,他是我姐姐工厂里的一个同事,两人已经相处了一年多,他的家在临近的C市,家里虽然不算富裕,但是至少在市里有一套房子。他与我姐姐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并且他还提前拿出了两万块钱的定金。
两万块钱,那时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巨大的诱惑。何况母亲也挺中意那个男人。虽然父亲也有些不放心,但是他拗不过母亲的执着,最终还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可两个月后,也是在我高考的前几天,意外发生了。
五月末的某一天,大姐突然向家里打来电话,说:“自己和那个男人在外地出了车祸,自己人虽然没什么事,但是对方却伤的很厉害,如果不立刻赔钱就要等着蹲监狱,并且人家那里还有打手。”
我直到现在想想,那都是个很高明的谎言:因为自己没受伤,所以父母不用过去;因为伤的是人家,所以对方掌握着主动权;因为在外地,所以没有能利用的关系,去了也是白去。
听到这个消息,母亲想都没想就把家里剩下的钱一起寄了出去。不仅仅是那两万块钱的定金,还有存给我上大学的学费,甚至还有母亲用来给自己治病的钱。因为过度劳累,她的心脏不好。一共五万块钱,就这么寄了过去。而半个月后,直到我高考结束,我们一家都再也没有收到大姐的任何消息。
几天后,感觉不妙的父亲带着我去了姐姐的工厂,结果我们非但没有见到她,反而我们父子俩却被扣了起来。原因很简单,几天前我大姐以给自己母亲治病为由,从工厂里借了两万块钱,和那个男人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