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沈凌晗经历了好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坐花轿,第一次走出蒋府大院,第一次体验那些繁冗缛节,第一次在韩府精雕细琢的房间,第一次自己掀开红盖头,觉得穿着一身红妆的自己很傻,第一次躺在陌生人的房间,那么没安全感的用椅子抵着那一蹿就能开的木门,在害怕和期待中难以入睡,想起明天能够见到日思夜想的妈妈,突然觉得,空气里,不仅仅是漫天花的香味,还有一种爱的芬芳。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耳边传来紫萱急促的呼唤小姐的声音。
起床,伸伸懒腰,想想昨天居然睡的还不错,觉得很不可思议。
“小姐,快开门啊!”
哦,紫萱还在门外叫唤呢,打开门,一下子涌进了好几个人,春夏秋冬的介绍着自己的名字,然后就不容分说的给沈凌晗梳妆起来。“哦,紫萱,什么事这么急啊?”一边被人摆弄着长发,一边不解的问。心里还在心疼她曾经飘逸的长发,除了马尾,它还未受过其他的伤害呢,可是一来这边,总是变着花样的折磨着它,以前在蒋府,她尚比较自由,现在,看来最惨的就是它了。不过看在扎的技术还算巧夺天工的份上,也只有委屈下了。
“小姐,梳洗完毕,还要赶着给老爷、夫人敬茶呢。”
“哦。不过看电视剧里敬茶的话,不是需要夫妻双方的吗?韩墨轩不在的话,到时问起,可不好回答,转身试探着问身边的韩府丫鬟,冬儿,可看到你们家公子。”
“听其他人来报,说公子带着云霄小姐,在大厅内呢。”大概冬儿自己也没料到,刚才草草的介绍,居然被记住了名字,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回答时因紧张而显得极度不自然。
云霄?就是昨晚为她特地赶过去的女人。原来是这般重要的角色。新婚次日,就带着别的女人回府,韩墨轩,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幸亏不是因为他才结婚,不然,注定就是悲剧的开始。
穿过亭台楼阁,小溪假山的小径,韩府大得有点惊人,这个皇上御赐的府邸,尽显皇家的尊贵气势。府内,一花一草,一景一物,倒真是别具特色,令人流连。
冬儿在前引路,陪在身边的紫萱,也在一路走一路惊叹。清晨微风徐徐,露珠还未在晨曦中褪去,一身白色打底的轻纱薄衫,一个恰到好处的头饰,不张扬,不浮夸,那么的美,那般的动人。
后面的丫鬟也在窃窃私语,新入门的少夫人可真是漂亮的。恩,可真好看。笑着听着她们的夸奖,想着,这韩府的丫鬟,可真多的惊人,一批批的出现,让人应接不暇。
少夫人到。
不知是谁通报了一声,沈凌晗伴着别人注视的目光,缓缓走近大厅,然后顺势看到了跪在韩夫人面前的一男一女,估计是韩墨轩和那个叫云霄的姑娘吧。
正在恳切的请求母亲的韩墨轩,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那么一瞬间,他们四目相对,他惊呆了,世间竟有如此美的女子,有着那么无与伦比的相貌,伴着透进来的晨光,他觉得,是不是仙女下凡了。她微笑,她看到了那冷峻脸庞,看到了那立体轮廓,看到了那深邃眼神,看到了他的帅气和霸气,但是,她微笑却不是为她,她笑着对着那个看着她走近的韩夫人,不,她叫她妈妈,哦,不,是叫娘。
走近,看到林佩文,微微笑着说,“早,娘。”
然后,从身边的丫鬟手中接过准备好的茶杯,跪在韩墨轩的旁边,以最礼貌的方式敬茶。
大厅内,那么多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韩夫人微笑着接过茶,微微一抿,说:“老爷昨天连夜赶赴战场,这杯媳妇茶,我代老爷一并喝了。”边说着,边心里暗自得意,蒋府小姐,果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长得好标致,好俊俏。
韩墨轩此时是完全神游的,在他的世界里,觉得世间不过两种女人而已,一种是千金小姐,做作而又虚伪;另一种是烟花女子,有才有貌。他欣赏和喜欢后者,他觉得,她们只是在世俗面前走错了方向,但是没有好坏之分。可是,今天他见到的这个千金女子,似乎有种出淤泥而不染之势。那么轻易的牵动着他的眼神,扰乱了他的心绪。
“少爷敬茶。”身边的家丁提醒着,韩墨轩回过神来,轻举茶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母亲。韩老夫人看到儿子这样的表情,心里暗暗微笑着,看来,这门亲,是结对了。
陪着跪在一旁的紫云霄,从沈凌晗进门开始,眼神就流连在韩墨轩与沈凌晗之间。她错愕,那个玩世不恭的韩墨轩,居然会出现那么迷恋的眼神。不过看着那么超凡脱俗气质的沈凌晗,连紫云霄都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挫败感,这个韩家昨天刚刚明媒正娶的妻子,让一向清高自傲的紫云霄觉得那么没有底气,不为自己在红楼觉得卑贱,不为权贵世俗折腰,可是,在这个叫沈凌晗的女子面前,她觉得,那种凌驾于自己之上的某种气质,是紫云霄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而这可能就会让韩墨轩迷恋和痴狂。
韩夫人放下茶杯,回过神来,正室昨天才刚入门,今天韩墨轩就带着红楼头牌紫云霄说要娶为妾室,虽说男人三妻四妾,未有不妥,但是,新媳妇才刚入门,这妾室就紧追其后,实在难掩众人的悠悠之口。
“现在大家都起来吧,纳妾之事,过段时间再提。”沈凌晗一边起身,一边听着纳妾之事,转头看看身边的所谓的丈夫,还有他旁边的女人,浓妆艳抹下依然看出是一个极其标致的漂亮女人,露出了她一脸的无辜但又带着些许的冷漠。两女共侍一夫,真是可笑的决定。不过,过段时间,如果能够得到韩夫人的喜爱,到时,韩墨轩真要纳妾,让他先休了自己,然后,自己认韩夫人为干娘,说不定还能够成全很多美事呢。沈凌晗为自己打得的小算盘,小小得意了下。
韩墨轩沉默着,或许算是默认,从他看到沈凌晗开始,他忘记了他跪在母亲面前的目的,纳妾,不算是多么爱紫云霄,但是,有喜欢和欣赏,他以为这样就算不是爱情,至少会有心动,可是,沈凌晗这么不偏不倚的出现,震撼了他的心,那么短暂的瞬间,他经历着翻江倒海的内心波澜,他突然很害怕让她听到纳妾的事。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珍惜,这段他以为是拼凑的缘分。
紫云霄侧过身,用一种祈求的眼神无助地看着韩墨轩,他知道,离开红楼,紫云霄早已无处可去了。
“娘~~~~看着紫云霄那可怜巴巴的眼神,他顿时又心软,男人三妻四妾,根本就是常事,多一个紫云霄又何妨呢?他马上为自己找到了托词。反正纳妾是迟早的事,所以,还望娘成全。”
韩老夫人看着韩墨轩的一脸诚恳,又看着紫云霄的一脸无辜,再转过头来看看沈凌晗,她倒是一脸坦然,大家闺秀的优点,是不是也代表了要具备临危不乱的特质。韩老夫人也听闻过紫云霄,倒也是才华横溢的女子,只是红楼的身份,实在高攀不上韩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可是儿子喜欢,当娘的也不好干涉。明媒正娶的媳妇已经在了,这些纳妾的小事,就由着他自己了。
“娘现在不管你的事情,纳妾之事你自己安排。韩夫人抛下这句话,离开了。看着韩夫人起身,沈凌晗立马起身尾随,然后从后面挽住娘的手。那一瞬间,沈凌晗觉得自己真的要飘飘然起来,等待这一刻,太久了。
韩夫人显然对这样的亲昵举动吃惊不少,回过头的时候,碰到了她乖巧而又渴望的眼神,看着微微笑着的沈凌晗,还是觉得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女孩,虽然第一次见面就失礼,但是,她梨花带泪的模样,还是让自己觉得疼惜。
她们谈笑风生的离开,留下了一脸错愕的韩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