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沈棠见残阳对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回应,反而愈行愈远,身影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山石草木的掩映之下,当下连忙施展‘百蝶穿花’步,脚尖一点地面,身子立刻腾飞而起,身影飘逸而灵动,快速的向着残阳消失的地方驰去。
残阳的步法真是达到了缩地成寸、身随意动的地步,任沈棠如何拼命追赶,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黑色披风被风带动的微微摇曳,不远不近,犹如闲庭信步,悠然前行。
就这样,沈棠跟随着残阳向这片深山的更深处走去,沿途的魂兽数不胜数,有成群的野马如闪电一样追逐奔跑,身影倏来倏去。
有手臂粗细、浑身色彩斑斓的毒蛇缠绕在树枝上,混黄的眼睛射出残忍而冷定的光芒,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有浑身如雪的白狼,一边满嘴血水的撕扯着蹄下挣扎不休的风羚,一边用血红的眸子紧盯着路过的沈棠,咽喉里发出低沉的吼叫,以示警告。
而在一片怪石嶙峋的石堆上,沈棠竟然看见了一只‘石铁牛’,顿时大为惊喜,因为《异兽志》上有记载这种魂兽的外貌,和现在这只魂兽一模一样,而且还说这种魂兽天生喜欢吃山石,皮肤呈铁青色,性子温顺,虽然在《异兽志》排名百位之后,然而防御力极强,刀枪不入,传说中一头千年石铁牛可以硬抗百兽之王白虎的全力一击而毫发无损。
这石铁牛如此强悍的防御力,都是因为它那一张铁青色的皮肤,而这样一张刀枪不入的皮,若是做成了皮甲,穿在咒术师的身上,那咒术师的性命不是更加稳妥吗?是以这种魂兽成为了很多咒术师争相猎杀的对象。
而由于那个传说,所以千年石铁牛所制成的皮甲,拍卖的价格更是一路攀升,据说已达到了一座城池的价格,只有大富大贵、豪门子弟、一派之主可以拥有,所以江湖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千年铁牛甲,城主手中拿!
但是沈棠并没有对这只石铁牛动手,因为远在前方头、也没回的残阳的注意到沈棠的举动,劝阻的话音远远飘来,清晰可闻的说道:“这只石铁牛修炼不过数十年,杀了它,它的皮做成的皮甲防御力也不大,既然这样,何必要再做杀孽,放过它吧,我们再到前方看看。前面就是这片山脉的深处,被称为‘暗夜森林’的所在,哪里肯定蛰伏着强大的魂兽。到时候想要什么都会有,就看你咒术的高低了。”
沈棠听了残阳的话没有对铁石牛动手,但又好奇的再次打量了一眼‘石铁牛’,毕竟这是能够入榜《异兽志》的魂兽,算上九阴寒冰蛇那次,他也不过才见了两次,所以对这些魂兽很是好奇。
这只身形到人胸口的石铁牛,嘴唇蠕动,一边咯吱咯吱的嚼着嘴里的石块,一边用温润如水的大眼眸盯着沈棠,眼神里有一丝深深的忌惮和戒备,因为有太多的同类死在人类手上了,所以它心里既害怕又警惕。
“你还真的吃石头!”沈棠听着石铁牛口中咯吱咯吱的声音,惊讶的询问,然后向前一步,探询的问道:“石头的味道怎么样?难道不硬吗?”
石铁牛自然听不懂沈棠说的话,因为它修炼的年份还不够,智商没有进化,然而看到沈棠突然向前一步,它立刻退后一步,眼神充满敌意,伸长脖子,冲着沈棠吼叫起来,以示警告。
自己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而已,没想到石铁牛的反应如此之大,望着冲着自己警戒的嚎叫的石铁牛,沈棠连忙摆手,连连退后,笑着解释:“好好好,你别激动,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既然你不想说,那咱们就后会无期好了。”
沈棠一说完,脚尖一点地面,身子便如一道离弦之箭,瞬间射出几十米,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残阳刚刚走过的山谷。
出了山谷,迎面便是一片森林,树叶郁郁葱葱,遮天蔽日,树干影影绰绰,枝叶交错,深处一片黑暗,不时传来魂兽的惨呼和示威性的吼叫,显得恐怖而阴森,为整片森林罩上一层神秘而未知的轻纱。
风动的时候,树木晃动,摇起一片涛声,有一束束阳光,如同光剑一样,在树叶错开的间隙之间,倏的刺进黑暗里,纵横交错,织成一片剑网,稍纵即逝。
而残阳静静的站在森林的前方,披风和长发微微浮动,独自面对着森林黑暗的深处里隐隐传来的恐怖和阴森的气势,背影却稳如磬石,仿佛来自远古的孤独侠士,孤独而无畏。
一时间,沈棠被残阳这种气势所摄,轻轻唤道,“大叔……”
残阳听到沈棠的声音,没有回头,双手把兜帽拉起来,戴在头上,兜帽立刻把他的面容隐在一片暗影里,“恩……我们进去吧,到森林里之后,遇事靠自己,好好锻炼一下,把这些天学到的东西仔细体会体会,融会贯通。不要想着让我来帮助你,这样不利于你的修炼,而且我也不会帮你。”
沈棠自然知道残阳说这些话是为自己好,当下笑着答应,“我知道。大叔。”
听到沈棠的回答,残阳便踩着满地的落叶,慢慢走入到森林之中。
沈棠望着残阳的披着黑色披风的背影渐渐没入黑暗里,变得朦胧起来,便也立即跟上残阳的脚步,进入到森林里。
刚一进入森林,沈棠只感觉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冷飕飕的,刮得他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着这个笼罩在暗影里的森林,参天古木数不胜数,树的躯干也是千姿百态,有的树干如蛇一般扭曲,有的则是几棵树干缠绕在一起向上生长。
藤蔓荆棘处处都是,中间夹杂着不知名的花朵,盛开的妖艳而热烈,花瓣红如鲜血,散发着腥甜的气味,有薄薄的水汽在森林之中升腾,如轻纱一样浮动,使本来就光线昏暗的森林,显得更加的诡秘而幽静。
偶尔有浑身是血的魂兽蹒跚走过,拖了一路的血迹,然而望向沈棠的眼神却没有痛苦和忌惮,而是凶狠的残忍,沈棠相信,若不是它受了重伤,现在定然已经凶狠的扑上来了。
沈棠看着森林里诡秘的气氛,忍不住回头向来处望了一眼,森林外面依旧阳光明媚,浮沉在阳光里悠悠回转飞荡,然而却没有一丝阳光投射进来,仿佛也拿这片黑暗无可奈何。
外面,里面。
光明,黑暗。
仿佛两个世界一样,默默对峙,却只有一步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