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舒流劫为了让沈棠相信他,竟然在众人面前,以舒家列祖列先的名义起了一个如此毒辣的誓言,沈棠不禁动容,虽然不知道舒流劫为何如此,但心中却是相信了他,当下连忙出声说道:“舒兄既然这样说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刚刚对舒兄猜疑,实在是情形所逼,还请舒兄不要见怪才好。”
“无妨,我明白沈兄的苦衷。”舒流劫轻摇折扇,清浅微笑,理解的对沈棠笑道,随后头一偏,对身旁的冷蝶说道:“去把紫黛小姐抱过来,等会儿送到对面的快活林先安置下来,先好好治疗身上的伤势,等这边事情了了之后,我便过去。还有,你对刘叔说,这位紫黛小姐定要照顾好了,在我去的时候一定要看到一个伤势稳定下来的紫黛小姐,否则他这个快活林大掌柜的位子便要换一换了。”
舒流劫的一番话,让众人对于天下第一富有了一个更是清晰的感知,都在心中暗暗惊叹:原来烈焰拍卖场对面那家日进斗金,在乾城连城主都不敢沾染的快活林竟然是舒家的,这舒家果然是厉害,在烈焰山庄统治的地界,开的一个娱乐场所生意能够如此火爆,而且还没有人去捣乱,这可是独一份啊!
然而冷蝶却没有里众人在想些什么,她见舒流劫的话说得如此之重,连忙肃然点头,说道:“是,公子。”
然后走向沈棠,弯下身子从他手里轻轻接过依然昏迷不醒的紫黛,对沈棠微微一笑,说道:“沈公子放心,冷蝶一定会照顾好紫黛姑娘,不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沈棠把紫黛缓缓的放到冷蝶的怀里,对她温然一笑,感激的说道:“有劳冷蝶姑娘了。”
冷蝶道声不敢,然后又对舒流劫点了点头,见舒流劫对她点头一笑,便稳稳的横抱着紫黛,旁若无人的走向三楼的楼梯处下了三楼,离开了拍卖场。
沈棠站起身来,静静目送冷蝶抱着紫黛慢慢走下三楼的楼梯,直到她们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后,这才收回目光,对着舒流劫一抱拳,感激的说道:“今日这件事情,多亏舒兄援手。烈焰山庄这一遭之后,生死未卜,吉凶难料,也不知道日后还能否再见到舒兄,偿还这份恩情了,所以,沈棠在这里先行谢过了。”说完便对着舒流劫深深一揖。
“沈兄不必这样,举手之劳而已。舒流劫实在当不起你这一揖!”舒流劫连忙站起身来,合拢了泥金折扇,双手抱拳对着沈棠也是深深一揖。
他直起身来之后,‘哗’的一声,打开了泥金折扇,轻瞥了一眼脸色沉凝,眼光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燃霜,然后笑着对沈棠说道:“我与沈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却一见如故,而且我想我们二人来日,一定还会再次见面的,对于有神佛庇佑的沈兄,这些跳梁小丑何足道哉!”
“神佛庇佑……”像是想起了什么,燃霜神色复杂的望着沈棠喃喃的念了一句,却对舒流劫话语中对烈焰山庄的侮辱视若无睹。
“哈……多谢沈兄吉言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努力争取来日与舒兄见面的。”沈棠洒脱大笑,笑意太过强烈引得胸口伤势一阵疼痛,不禁剧烈咳嗽了几声。
等到平复下来后,他又对着燃霜冷笑一声,说道:“燃霜长老,我是一个守信的人,既然你答应了我的条件,那么现在我便兑现我的诺言,亲自与你走一趟烈焰山庄。我倒要看看这西北境内人人惧怕的烈焰山庄庄主到底怎么个样子。”
“臭小子,咒术不行,牙齿倒是挺利。”燃霜定了定神,从思绪之中清醒过来,冷哼一声,说道:“可惜到最后还不是要乖乖的随我走吗。”说着就向沈棠走去,想要把沈棠的魂力封印起来,免得他伤势好了之后,伺机逃跑。
然而就在燃霜走向沈棠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头顶上空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向自己快速袭来,他心中顿时大惊,脚尖用力一点地板,一个翻身便已经倒跃到三丈之外的地方。
他刚刚站定身子,只听‘喀拉拉’,响起一阵梁断屋破的声音,然后就看见数十根粗大的冰锥从天而降,撞破屋顶,直直的插进刚刚燃霜所站立的那个地方的地板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快速,从燃霜翻身而退,到冰锥从天而降,兔起鹘落,电光火石,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恩?这是什么情况?”望着自己面前这数十根比自己还要高、倒插进地板,晶莹剔透,闪烁着匕首一般锋锐光芒的冰锥,沈棠不禁疑惑的说道。
“谁?是谁?给我出来,暗箭伤人,实在无耻之极!”燃霜须发皆张,仰头对着屋顶破陋的地方,怒声大喝,此时他心中实在是又惊又怕,刚刚若不是他心中突生警兆,此时定然已经被那些冰锥钉死在地板之上了。
望着须发皆张的燃霜,众人一时间嗔目结舌,继而在心中暗暗好笑,难道今天他出门没有看黄历还是怎样,抓捕这位名为沈棠的少年的事情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风波迭起,先是舒流劫,再是雅音竹舍,这次更是差点丢了性命。唉……这老人家可真是不容易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师傅来了吗?”沈棠仰头望着三楼屋顶的破漏之处,暗暗猜想,从破漏之处望出去,只看见一方澄碧的天空,如同一块上好的温玉,几缕浮云悠悠飘荡而过。
突然,沈棠感觉眼前一黑,似乎是有什么从屋顶破漏之处飞落下来,他连忙退后一步,等到他再次定睛看去之时,只见倒插在地板上的冰锥上已经站立了一个人。
此人身披一件黑色连帽的风衣,头上戴着兜帽,帽檐压得极低,整张脸庞都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楚,只从兜帽之间溢出丝丝缕缕的黑发,如同海底水藻一般在空气中缓缓浮动,而他的披风也是如同云雾一般在他身后翻涌不息。
这黑衣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立在冰锥之上,不言不语,只有黑发和披风缓缓翻涌浮动,但是却给人一种他屹立在海边岩石上,迎着滚滚海浪冲击而渊渟岳峙的气势,人们都被这种气势所震慑,一时间整个三楼寂然无声,如同无人之境。
良久,燃霜才回过神来,他脸色沉凝的如同玄铁一般,出声问道:“你是谁,偷袭我又是所为何事,赶快报上名来,藏头藏尾岂是大丈夫所为!”语声虽然平静,但却隐隐露出一丝杀气。他也真的是被撩出火气来了,不就是擒拿一个人吗?怎么接二连三的出现波折,还差点丢掉了性命,现在他真想向庄主大声哭嚎一声:庄主!你说我容易吗?
“我做什么事情,何必与你说,而且,凭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吗?”从兜帽之中传出一句话,语音淡漠,是那种似乎早已经参透了生死一般的淡漠。
他说话之时还是静静站立在冰锥之上,然而话语说完之后就已经不在那里,而是站在了沈棠的身边了,此时话音还在三楼的大厅里悠悠回荡。
谁都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变幻身形的,人们只感觉到眼前一花,他便站在了沈棠的旁边。
沈棠也没有看清楚,他只感觉到一阵风,而后这人就悄无声息的站到了自己的身边。
沈棠疑惑的看着这位来历不明、身法又神鬼莫测的黑衣人,出声问道:“你是谁?”
这黑衣人刚刚一出声,他就听出来这不是师父,因此才有此问,而且看着黑衣人神神秘秘的,只是站在自己身边,也不说话,他心中真是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前途是吉是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