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雷音手中龙首刀刀尖一分分的艰难下移,红雾也在缓慢的蠕动着,巨龙在浓郁如血的红雾的挤压下,一分分的缩小,但是愈是缩小,巨龙透明如水的身体就越是凝聚。
咒术源头的沈棠的捏着咒诀的咒术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在雷音的眼中看起来就像达到了强弩之末。
而在巨龙包围下的沈棠的身影随着巨龙身体的凝聚,变的越来越是模糊,则好像在一点一点的缓慢的坠入水中更深处,又因着那红雾,显得迷蒙虚幻,诡异莫名,而因为这迷蒙虚幻,所以所有人都没有看到沈棠嘴角那一抹诡异的笑意。
沈棠全身的确是在颤抖,但是却不是由于红雾的束缚和腐蚀之力,而是因为他在红雾的掩饰下控制着巨龙慢慢的缩小凝聚,虽然躯体缩小了,但是魂力却更加的凝实了,然后再控制巨龙自爆,完全由魂力凝聚的巨龙自爆后,不管谁胜谁输,沈棠相信这场决斗必定会结束,因为他们二人的魂力在这次的较量中必定会耗为枯竭,不过,这个过程却需要巨大的精神力,所以沈棠的身体才会微微颤抖。
雷音双臂也颤抖起来,最后越来越烈,几乎要握不住龙首刀的刀柄了,双手酸软无力,而眼看龙首刀的刀尖就要挨到地面了。
“啊……”
雷音仰天狂吼一声,挤出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接着只听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竟是他全身的衣服在肌肉的再次紧绷下被撑破了,然后‘擦’的一声轻微的音响,龙首刀的刀尖也终于点到了长街的青石板上。
而原来身体塞满整个长街,甚至要撑破房屋的巨龙,此时则变成了一个一人高的外面有一层红色外壳的光团,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鸡蛋一般,但此时这个鸡蛋的表皮在如同水波一般剧烈的荡漾,似乎就要破裂了一样。
“不能在缩小了吗?那么……是时候结束了!”
雷音和沈棠同时把目光看向彼此,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
沈棠心中的念头闪电般刚刚闪过,就见到雷音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自己的头顶前方的上空里,手握龙首刀向自己劈来,那凌厉的刀势如奔雷势不可挡。
巨龙整个身体缩小也达到了极限,如果此时被雷音這一刀劈中的话,必定会被整个劈爆,那是连沈棠自己也控制不了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或许身在中心的自己会首当其冲被炸得四分五裂,因此他要自己操控着巨龙的自爆,控制这巨大得力量不伤害自己才行。
所以当雷音满脸倨傲的喊出“破”的时候,在龙首刀的刀尖就要接触到巨龙时,沈棠猛然张开双臂,大喊一声:“爆!”在这一瞬间,他全身的衣衫鼓胀如被风吹,黑发翻涌如海水中的水藻。
在看到沈棠的行为后,雷音心中警惕之意大盛,他正要有所防御,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接着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伴随着耀眼的白光爆发出来,然后身体就遭到了一股大力的撞击像纸鸢一样向后飘去,肺腑被剧烈震荡的移了位,腥甜黏湿的鲜血从口中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接着雷音的意识就模糊起来了,似乎世界只剩下了那种空洞而苍白的光。
光芒大炽,然后光芒又如潮水快速退去。
有人揉着眼睛,慌张的大喊:“啊!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我的眼前都是光!”
有人焦急的附和着说道:“我的也是,我们会不会成为瞎子啊!”
及时闭上眼睛的人解释着说道:“没事,过一会就好了!”说完后抬起手擦着由于眼睛被刺痛而流出来的泪水。
但更多的能看见的人则不顾眼泪还在横流,仍然一脸紧张而专注的紧盯着场上的形式。
他们看到雷音的身体像纸鸢一样后飘,然后‘噗通’一声摔落在长街上的青石板上,接着他的身体就像一枚炮弹一般擦着地面在青石板上划过,随后又翻滚了两下才停止了下来。
春日金澄澄的阳光像轻柔的水一样撒落到长街上,洒落在浑身酸软无力躺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已经陷入昏迷的雷音身上,满头灰尘的黑发凌乱的覆盖在脸庞上,但是依旧可以看到隐约露出的斑斑血迹,衣服多处破烂,甚至有很多地方被扯成了一缕缕的布条,然而即使如此,他的右手仍然紧紧地握着龙首刀的刀柄,只因这是父亲给他的礼物,只因父亲说过“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人们眼神莫名的不约而同望向沈棠,只见以沈棠为中心,一丈之内的青石板全部化为散碎细小的石砾,而他则静静的低垂着头站在那里,头发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遮住了脸庞,他的双臂软绵绵的垂在身体两侧,看起来似风中扶柳,柔弱无力。
不是沈棠不想抬头,他也极想抬起头看一看雷音的情况,虽然巨龙的自爆是在自己的控制下进行的,但是在这样巨大的力量下,他也不敢保证雷音会不会受到严重的内伤,对他日后的咒术修习是否有形象,如果有的话,恐怕自己会内疚终身。
然而,他努力试着扭动脖颈,却抬不起头来,试了几次依然如此,而且手臂也抬不起来,甚至手指都不能动一动,继而,沈棠发现自己的双腿也不受控制的打起晃来,于是不自禁的向后微微挪了一小步,脚掌踩在浑圆的石砾上时,滑了一下,然后‘噗通’一声就坐在了地面上,这几个动作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累的沈棠大口大口的喘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看到沈棠和雷音此时的情形,人们震惊无言,战况竟然如此惨烈!两人竟然拼到了这种程度!真是不要命啊!而且刚刚那么浩大又跌宕起伏的声势只是两个看起来十七八的少年造成的,这可是在化龙镇从未出现过的啊!
万客来二楼,窗户旁夏历瘦长的脸庞上面无表情,但眼神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杀意,“此子绝不可留!”他淡淡说道:“阿富,是时候了!”
阿富点头恭敬答道:“是,老爷。”随后身子突然跃出窗户,向瘫坐在地的不断喘息的沈棠飘去。
阿富人还在半空,手臂一甩,一道寒芒以迅雷之势袭向沈棠,如果是沈棠全盛之时,这是完全可以接住的攻击,可是此时呢?
沈棠喘息着抬起眼眸透过黑发之间的缝隙,冷淡的看着这袭向自己咽喉的寒芒,“说的真是没有错,夏历还真是睚眦必报的人啊!”然而沈棠却丝毫不在意,因为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一个令自己心折的人!
就在阿富嘴角露出笑意,以为完成了老爷的交代的时候,突然视线里突兀闯入一道白光,然后白光贯穿了自己得身体,接着他就感动自己在快速的后退,最后砰地一声定在了空中,这成为了他最后的意识。
从阿富突然跳出窗户袭向沈棠,再到阿富被定在了万客来的木匾上,一切发生的太过突兀、也太过快速,以至于人们大脑的思维都有些跟不上眼睛了,直到此时人们才反应过来,相顾骇然,不明所以的望望被一把长刀定在木匾上鲜血直流而下的阿富,在望望长身而立,一只手遥控着那道寒芒的雷耀阳。
“那不是夏老爷的仆人阿富吗?”
“是啊!怎么回事啊?”
“听说为了雪翼天龙,沈棠重伤了夏少阳少爷!”
“我也听说了,可是雷耀阳为什么会突然出手杀了阿富呢?”
“你打听那么多干嘛?有热闹瞧不就行了!”
那一道寒芒停滞在沈棠面前一指之处,那是一跟透骨钉,而它就那样悬浮在哪里,似乎被什么力量禁锢了一般,随着雷耀阳张开的手掌慢慢收拢握紧,那根精铁所制的透骨钉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化为了铁屑,簌簌洒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