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陈满年就已经醒过来了,或者说他一夜都没有睡。一切都来得太快了,他似乎什么都懂,但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他似乎隐隐约约感觉他有一段记忆。
“满年你什么时候醒了。”靠在陈满年肩膀上睡眼惺忪的王妙芝揉着眼睛。
“我也是刚醒来。”
“我们什么时候走,我总是有种说不出的预感”王妙芝说道。
“等牧师醒了就走。”
陈满年话音刚落牧师便开了口“让你们久等了。”
“牧师怎么样了?”陈满年问道。
“感觉已经好多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王妙芝急切着说道。
“现在。”牧师站了起来。
安国的街道比往日安静了许多,跟往日人来人往的景象已经大不相同,陈满年他们回到安国时天已经大亮。街道上倒是有了些人,但这些人看见王妙芝他们回来,都只顾低头走路,眼睛都露出惶恐的眼神。
“奇怪,才几天见,药市的人见了我们像是见了鬼一样。”王妙芝浑身不自在的说。
忽然有一个头戴着斗笠衣衫褴里的肥佬急匆匆的向他们走来,这人抬头,王妙芝一看不由惊讶的叫了出声来:“二哥!”
原来此人竟然是王家二少爷王胜,“快,你们跟我走。”王胜紧张的把王妙芝他们一直引到一条没有人的小巷才停下来。
“二哥?你怎么搞成这样?”王妙芝问道。
“八成是又赌输了,被赶出来的,哼。”王凯不屑的说。
王胜并不出声蹲在地上沉默着,突然把斗笠拿下来,只见王胜的脸上被人用烙铁印了“废物”两个字。
“二哥,谁那么大胆这样折磨你?跟我说,我去教训她。”王妙芝一看就来了气。
王胜终于是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爹,爹死了!~呜~呜,现在宁家跟日本人还有军阀到处找你们,我多亏了那些赌友相熟才没被打死。”
“不可能,才两三天不见,我不信!”王妙芝听着犹如晴天霹雳,不敢相信,人都要晕了过去。
“爹什么时候死的?”王凯还是不信。
“你们都不信我,你们自己去陈家看!陈家更惨,昨晚一把大火,全家上下三十几口都被烧成炭啦。!!”王胜还是在哭。
“什么?”陈年华心里一颤。
“真的!不信你去陈家看看!”王胜坚定的说。
陈满年一听什么都不管了撒腿就往陈家跑去,“满年!”众人也纷纷追了上去。
陈家大院,被一夜大火烧成了一片废墟,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群围观者,一些官员不停的从废墟中抬出已经烧焦的尸体,还有一些在陈家做下人的亲戚的哀嚎声。
“陈家真惨啊,一夜间被杀光,谁能这么狠。”
一个失魂落魄的少年从人群之中蹿了出来扑通的就跪在了地上:“爹!,娘!”
“快看这不是陈家的儿子嘛,好可怜啊。”
“对啊,又是傻子,又是怪胎,就剩他了。”
王妙芝一看到陈家废墟一眼就蒙了,什么都说不出,嘴唇都颤抖得发紫,脸色惨白,立马向王家跑去,一边跑眼泪就一边流了出来。王凯一看也跟着跑了回去。
王家大门敞开着,家仆全都穿着孝衣,头扎白布,一个大大的“奠”字,王妙芝瞬间就跪倒在了王家门口,跪着一步步走到棺材前,什么都不说就是默默的流眼泪。
而后面进来的王凯一见到“奠”字,便大叫“爹!”就嚎啕大哭起来,旁边的下人看着也都流眼泪了,王凯抓住周围的下人问道“我爹怎么死的?”但却没有人说话。
这时候刘管家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小姐,少爷,你们回来啦,你们才走,老爷就、、、唉。”
“说!我爹是怎么死的!?”王凯立即上前去抓住刘管家的衣领问道。
“放手啊,王凯给我放手。”刘管家说道,周围的家仆见状,上前把王凯推开。
“干什么,我能是你们少爷!”王凯不依不挠的抓着刘管家的衣领对下人呵斥道。
“对不起,王少爷,现在刘管家是我们老爷。”下人说道。
“什么?他是个狗屁老爷,分明是个狗奴才!”王凯一听一耳光扇在了刘管家脸上。
“哎哟,给我抓住他,抓住他。”刘管家捂着脸说道。
王凯被几个大汉死死拉住,“刘秀文!是你害死我爹的!”
“王少爷,王大小姐也在,老爷临终前把王家家业留给了我,他说,你们兄弟二人,一个赌,一个玩物丧志,所以把家业留给了我,同时还把王大小姐许配给我。不信,你问问他们。”刘管家得意的说道。
“哎哟.”王妙芝一巴掌打在了刘管家的脸上,“无耻!没想到你刘秀文读过那么多书,竟然是个下流小人!我爹是怎么死的!”
刘管家又羞又愧的说“是、、是宁钱跟日本人勾结当地军阀干的,小姐,我也是无奈啊!”
“别装了,看见就恶心”王妙芝鄙视着说道。
“放开我!让我杀了他!”王凯发疯似的挣扎。
王凯正发疯着,王胜不知道冲哪里跑了出来大叫道“快走!!快走!军阀抓人啦。”
所有人都愣了,直到看到后面一小队拿枪的军阀兵冲进来,才醒过来,“怎么回事!”
“小姐快走!他们是冲着你们来的。”刘管家低声说道。
王妙芝看了眼刘管家“真是他们害死我爹的。”
“小姐先别管这些了,他们有枪!”刘管家急切的说道,受人恩惠要知恩图报,刘管家还是很在意王妙芝的当年救下自己。
“还不走!”王胜看着那几个兵就要冲了进来,回头用身体把大门给挡住。这时枪声响了,王家上下乱了起来,下人们东窜西窜躲起来。
“二哥!!!”王妙芝看着中枪倒地的王胜喊着就要跑上去,但是被刘管家一把拉住。
“少爷还不带小姐走!他们是要命的。”
王凯有些感激的看了眼刘管家“好好安葬我爹!“拉着王妙芝就从后门走了,王胜身中五枪,死的时候却是微笑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终于为王家争了一口气。
同样在陈家,围观的人群开始四处逃散,一队骑着马带着枪的士兵烟尘滚滚的奔向陈家。
“爹,娘我们相处的日子不多,还没来得及让你们知道满年懂事了,你们就走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跪在地上的少年手里拽着一把石子,都快碾成粉末,手指骨“咯咯”作响。
但没等少年行动,就被人一掌击晕了,“人家人多势众,又有枪炮,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牧师扛起陈满年,随着混乱的人群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