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段绍刚刚出了宫门,两个家丁模样的人便迎上来,拱手行了礼道:“敢问可是四公子吗?我等是国公府家将。”段绍微微一诧,难道父亲知道自己回来了?八成是初染那个小妮子担心自己出事便兜出了自己,想到这儿,段绍也不否认,答道:“是我,是父亲大人叫你们来找我的?”“我等是奉夫人之命,留守在此接公子回府。”两家将惜字如金,不说一句废话,段绍不由苦笑,是了是了,父亲嫌弃透了自己这个纨绔子弟,懒得管自己,又怎么会派人来接自己呢,也只有母亲心疼自己了,想来是初染告知了母亲泾阳公主,此刻估计正在宫中求情呢吧。
却说段绍方才进了褒国公府,便迎面又走来两个家将,也不说话,直接便要来抓段绍,段绍眼神一冷,看来这便宜老爹对自己的怨气还不小哪,可段绍也不是想捏便捏的软柿子,随即一个侧身,闪了过去,两家将倒也不慌,一个踏步,双手开弓便要扣住段绍的肩膀,段绍以攻为守,左臂格挡,右腿一抬直踢另一个家将,可不要小看了这一脚,这是方才段绍绷紧了腿部肌肉的用力一踢,虽然那人及时双臂格挡卸掉了不少力,但也绝不好受,双臂必定全麻!两人的眼神中皆露出了惊疑之色,不止他二人,在场的家丁亦是大惊,要知道,段绍的放纵是出了名的,不死在女人身上已经是万幸,谁能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住手!”一个青年男子的厉喝,段绍循声看去,只见那男子一身白袍,棱角分明,甚是俊朗,左不过三十左右年纪,却显的格外老成,“几年不见,四弟倒是长进不少。”很平淡的声音,“大哥”,段绍认得,这是他的长兄,大了他十五岁,却很是老成,对段绍更像是父亲一般,如今担任中尉统领一职,负责守卫禁内,段绍排行老四,却也是褒国公老来得子,因此更是得母亲疼爱,可正因为三个哥哥都混的有模有样,这才让段志玄甚是不喜这个不治学风的小儿子。“父亲叫你去幽月斋,有话交代你。”
段绍应了声“是”,转身便走,沿着一条石子小路,穿过绿茵长廊,话说这幽月斋本是段志玄读书办公之地,因为地处僻静,因此很合他心意,轻易不许人来打扰,转过了两座假山,远远便看到了一座小苑,门前是一处池塘,淤泥不少,但因沉淀的缘故,却也显得格外清澈,池塘边静静坐着一男子,头戴蓑笠,身披蓑衣,约莫五十左右年纪,身下铺着草席,段绍看不清男子的脸,但也猜到了此人多半便是他的便宜爹爹无疑了,于是走上前去俯身下跪行了大礼,“孩儿拜见父亲大人。”“满地淤泥,不怪这地脏了你洛安公子的衣裳?”段志玄淡淡一笑,颇有奚落之意,“等会相必也是有场雨要下,早晚要脏,无妨。”段绍俯着身子,不卑不亢。段志玄眼中精光一闪,“这四年,你仿佛有些长进,起来说话。”
“多谢父亲。”段绍此刻方才看清这段志玄的面容,轮廓分明,眼中毫无混浊之色,或者说是清明也不为过,满面英气,虽有些许皱纹,却也可看出从前的英俊倜傥。“你瞧这池中的红龙鱼,有几日没喂食了,如今有饵,看的也清楚,却一条也钓不到,你可知原因?”段绍看着池中的红龙鱼,数量不多,但众所周知,红龙鱼珍贵非常,即便富人,也是有价无市,如今段志玄却要用来垂钓,难免有些暴殄天物之嫌,“如果只是想要它们死,大可用渔网捕之即可。”“那岂非失了垂钓之乐?”段志玄起了兴趣,这小儿子的话倒是答的极好,“身处清境,鱼固然可以看清食饵,却也能看清垂钓之人,自然不敢贪一时之快,不妨置之于浊水之中,想必更有意趣。”段绍微微一笑,他知道这是父亲在试探自己,考验一下自己是否真的有了长进,还是一如从前,“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要辨人心,或许还是要身处这浊世之中啊,这天或许真要有场大雨要下,晋阳公主生辰将近,你也准备着吧。”段志玄并没对段绍的话做什么评价,只是微微有些感叹,段绍也不多问,再行一礼,随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