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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归路”

“不归路”

无眠的一夜就在大家欢闹的歌声笑语中度过了,当黎明的晨光,撩开夜的帷幕,那阴雨的天气也仿佛被火车甩在了身后,朝阳像个俏皮的孩子,躲在昨天没来得及跑远的云朵之后,露着一个黄红的眼睛,俏皮的到处照耀着每一处黑暗,将一片片的光明撒在湿漉漉的大地上,那湿透了的泥土泛着一层层的白雾,在光明的粒子中漂浮着,使得整个早上的天气显得有点朦胧。

火车在跟朝阳在赛跑呢,是朝阳追着火车呢,还是火车在追逐着朝阳呢?从东海之岸奔赴关外大漠,你会见证这么一个奇迹,那早起的太阳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处在地平线上,所以你也就能够欣赏到更长时间的绚烂朝霞。

那光秃了的枝桠,好像退却了面具的老人,干枯的皮肤,被晨风染上了朝阳的眼泪,褐色的底,橘红的渲染,灰黑的暗影,在雾气缭绕中,变幻着姿势,就像莫奈的印象画,美丽的闪耀着欣赏者的眼睛。在这个季节你会发现分辨一个地区真的很难,一直穿梭在荒郊野外的绿皮火车,迈着晃荡的步伐,哐当哐当的缓慢行进着,不急不慢的姿态像是一个享受旅途美景的老人,时不时吐出一股悠闲的黑烟,发出一声像极了老牛的哞叫。

火车在第二天中午停在了一个大站,当带队的两个排长叫醒大家的时候,大家才发现车原来已经停了,怪不得梦里的那个美女怎么突然不跑了呢,刚要抓住了,哎!

高志伸了伸懒腰,晃醒交叠着压在那窄小的桌子上的三个家伙,可怜的小宝脸上滴落着大刘的哈喇子,大刘抬着惺忪的眼睛,摸了摸嘴角的口水,夸张的伸着懒腰,看着旁边还在呼呼酣睡的小宝,啪一个巴掌拍在了小宝的耳边。

“啊!什么炸了啊,炸了,炸了!”刁小宝一个激灵,像是触了电一样,扑棱一下就站了起来,但是那月牙一样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压着小宝半边身子的小鸣子,被小宝的一激灵给掀了出去,脑袋嘭的一声磕在了窗玻璃上。

“啊呀,你作死啊刁小宝!诈尸了你啊?”睡得像个死猪一样的李鸣揉着脑袋,眯着似睁非睁的眼睛打量着大家。

“哈哈哈,笑死我了!”大刘一扫之前的惺忪,一看自己的恶作剧起了效果,发出了一阵干哑的磔磔怪笑声,像极了一个聒噪的老乌鸦。

“谁笑的这么难听啊?要命啊?”

“那个谁,那个大壮!注意点啊,你笑的也忒难听了点啊!”

高志看着几个活宝,出声制止道,“好了,别闹了,抓紧醒醒,听排长说在这站停的时间会比较长,你们要是想下车走走就抓紧起来,咱们一起去!”

“可以下车啊?好啊,不错,我还以为那个黑面煞神会不让活动呢,没想到还是挺懂事的吗。”大刘满嘴的嚣张,李鸣斜着眼看着满嘴跑火车的大刘,不屑的撇了撇嘴,双手拍着依然闭着眼睛的小宝。

“小宝醒醒,醒醒,下车走走去。”

“拍什么拍啊,我早醒了!”小宝伸手打掉小鸣子的两个魔爪,像个生着起床气的怨妇一样,努力的睁着两只小眼睛,时不时还绽放一两屡精光,证明这两只眼睛是睁着的。不过这也不能怪李鸣,小宝的那两只眼太小了,特别是在他刚睡醒的时候,尚且沾着眼屎的两道缝隙根本看不出任何睁开的迹象。

高志简单的跟班里的其他几个家伙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跟在三个家伙身后走出了车厢,刚到车门口便听到站在门口的乘务员爆出一句差点让大家笑翻的话。

“喂,那个小胖子,你睁开眼睛走路,小心别踩空!还没睡醒呢吧?”

当场大刘和小鸣子就笑成了两个大虾,高志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身后的几个家伙不知道什么事情,疑惑的看着这几个大笑的家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跟着笑了起来,这笑就像甲流感,一个传一个,整个出口马上被笑声淹没,不知所以的乘务员,看着一群莫名其妙笑的前仰后翻的新兵,两眼满是迷惑,嘴角下沉,脖颈前探,这个动作看在高志、大刘和小鸣子眼里,更是加剧了三人的笑意,而小宝则憋着嘴,斜眼看着乘务员气愤的甩头踏出车门,颤晃晃的身体,仿佛注了气的气囊,抖动的分外有节奏。

“笑死我了,笑的我肚子疼”,几人站在站台的花坛边,大刘掏出一盒东方,递给小鸣子一根,顺手又给高志和小宝抽出两根示意两人点一根。

“你知道我不抽烟的。”高志看着大刘的眼睛,伸手接了过来。

“就是知道你不抽才给你。不给你你怎么学会抽呢,你说呢,大男人不会抽烟怎么行,点上,很简单,拿嘴吸就行,然后往里吞咽。看我啊,就这样。”就着小鸣子伸过来的火点上烟,大刘热情的给高志示范者。

小鸣子又伸手给小宝点上,看着高志。

看着小宝也像大刘一样有模有样的吞云吐雾,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眯着睁不开的眼睛,歪斜着脑袋,偶尔还吐出一两个烟圈,像是两个呼啦圈被抛向了天空,急速旋转着扩散着,消融在了天空中。

“其实我会抽,只是很久没抽了,对这玩意没什么瘾。”高志伸手要过李鸣手中的火机,啪一下按着,看着跳跃的火苗,高志短暂的停顿之后,点着了手中的东方。深深吸了一口,却不曾想被呛了一下,低下腰拍着自己的胸口咳嗽着。

李鸣一边帮忙拍着后背,一边说道,“看来的确是很久没抽了啊,呵呵呵。”

小宝和大刘看着高志的囧样,高兴地笑了。

全世界人民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可是还是那么多的烟民前赴后继,力保着这项国家的税收大项。生命的结局是一样的,可是没有人知道今天之后的明天会是怎样,不是燃烧生命,也许只因为年轻吧,是对是错,从来不去考量,只管去做,去经历,在高志看来人生就应该像自己的老爹一样,在自己年轻的时候经历一切自己能够经历的故事,把对与错,好与坏留给年老的自己,让那时无所事事的自己慢慢的总结消化,慢慢的去回忆,然后再讲给自己的儿子,孙子,讲述着自己曾经经历的对与错,好与坏,告诫着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应该做,提醒着他们今后的方向应该怎么选择。

这就是宿命轮回吧,其实所有的后代听到长辈的告诫劝导的时候都会满心的兴奋好奇,他们好奇于那些长辈们经历的故事,他们想着自己如果经历会该怎么做呢,如果自己面对同样的选择又该怎么做呢?

种子就这样被种下了,生根发芽,然后长成一个又一个的人生经历。

悲喜剧再次被重演着,像是冥冥中有种主宰,在戏弄着苍生,于是生活就在人性最深处的一次又一次的觉醒中,进化变迁着。

小宝临上车前买了几大袋子的零食、水果、饮料,就差把整个流动商店搬上火车,三人看着眼前堆得如山的东西,大张着嘴,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小宝。

“宝啊,你说买点东西,就是买这点东西了是吗?”鸣子问道。

“是啊,本来想再买点呢,可是左看右看,那个小车上就剩几条烟了,我想你俩身上都有烟,再说这种地方的烟一般都是假烟,我就没买,就只买了这么点。”

“幸亏那小车小。我猜那阿姨后悔了。”大刘揶揄道。

“她后悔什么啊?”小宝不解的问道,两只月牙泛着童真般的疑问,侧望着大刘。

“车再大点今天卖的东西不就更多了吗,你真吃成猪了吗?”

“切!你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告诉你们,今天我想好了,这点东西啊就当表示一下我的心意吧,一直以来我都是家里的宝贝,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次要不是老爹逼着我当兵,哎不说这个了,感谢你们能把我当朋友,我能感受到,真的,谢谢你们!”

“什么朋友,小宝你记住,我们把你当兄弟,兄弟懂吗?”

“好了,鸣子,别激动,小宝啊,大家既然有缘一起当上兵,一起奔赴大西北,就应该好好珍惜你说呢,再说今后的几年里说不定我们还在一起,我只希望,不管怎么样,今后大家互帮互助,一起面对前面的风风雨雨,别让家里担心。”

“对,班长说的对,小宝之前都是跟你闹着玩呢,看出来你没有介意,以后真的该少吃点了,这些东西吗,我们仨就替你消灭了啊。”大刘大言不惭的说道。

“你啊,真是本性,我算是彻底看清你了,给给给,撑死你,吃完再给你们买去。这么点东西就把你嘴堵满了啊,真是没出息!哎,可怜的大刘啊!”小宝一反常态的感慨道。

看着小宝那无奈上翻的小眼,三人愣是没反应过来,不过还是高志先觉先悟,心想也是,小宝一个富二代,这点东西在他看来算得了什么啊,几百块钱的事。可是在高志这这区区几百块却成了天文数字,想到自己当时高中一个月生活费才一百块钱,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这样的清苦也许只有高志心里自己清楚吧,苦不曾压垮高志年轻的躯体,穷也没有压垮他的志向。当从老爹手中接过那枚沉甸甸的勋章之后,高志觉得自己经历的那一切都是老天刻意安排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这是一种意志,支撑高志的意志,高志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小宝,今天小宝给了他一份感动,一份看得见,摸得着的感动,不是因为桌上的吃的,而是因为他看到了小宝一种真实的感情流露。虽然不知道小宝为什么被刷掉又能够走得了,但是此时此刻,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这里坐着的都是自己的兄弟,以后将一起面对狂风暴雨,一起面对生死的过命兄弟。

“你们为什么会选择当兵?”高志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三个兄弟,静静地问道。

为什么选择当兵,为什么呢,大刘和小鸣子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小宝则痛快的回答道,“我是被逼来的,其实我体检不合格的,。。”高志一把捂住小宝的嘴巴,止住了他将要继续的话题,很是郑重的看着小宝说道。

“小宝,有些话只允许自己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没什么的,但是有句话你记住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地原因选择了当兵,你记住不要对自己说后悔,这不是一条不归路,没什么可后悔的,虽然说有人说当兵会后悔三年,但是你一定会明白不当兵会后悔一辈子。

大刘和小鸣子认同的点着脑袋,一人一只手分别拍着小宝的肩膀,没有言语,但是小宝看到了鼓励!

为什么当兵,因为我流的热血沸腾,为什么当兵,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当兵,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记住这是我的选择,我无悔!!但是我知道你没有当兵你会一生后悔!

你后悔自己的选择吗,即便前面是一条不归路?

你肯定后悔了,因为你没有选择走这条布满荆棘的军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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