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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3、抉择路口

眼前是一望无尽的平原。由天幕倾泻而下的晚霞带着异样的猩红色。这不祥云彩对他们而言预示着将要面临一场血战。

“咴咴。”

坐下的战马已经迫不及待。年轻的红发骑士轻轻抚摸着战马的面颊,朝着左边的同伴点了点头。

左边的粗壮光头男子身披带着钉刺的铠甲坐在一只强壮的熊虎背上,左手举起厚重的双刃战斧,然后用力的顿了顿地面。

镜头逐渐的拉远。在他们两个人身后,赫然是一字排开的身披重铠的骑士。左右几乎难以望到边际。而在重铠骑士背后,却站立着更多的骑士,穿着白色的轻盈铠甲,个个摩拳擦掌,整装待发。

战场上非常安静,除了战马此起彼伏的嘶鸣以及战旗飘动时的猎猎风声之外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所有士兵们都等待着前方的命令。

红发骑士忽然从左右腰间拔出两把长剑,目光凝望着远方。

“咴咴。”战马再次不安分的鸣叫起来。

然后在下一秒,他将双剑交叉着举起。

“喝——!啊——!”

呐喊声立即响彻云霄,瞬间打破刚才的宁静。所有的士兵都冲锋起来。

尘土弥漫之际,镜头随之以更快的速度往军队的前方而去。

那是一个小山丘。

光秃秃的山丘之上,仅有一个黑点。

他就那样从容的坐在一只野兽的背上,身后还带着一个昏睡过去的人。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刀,没有对野兽下达冲击的命令,反而静待原地,从山丘顶端沉着的俯视着千军万马汹涌奔腾而来。

面不改色,眼中尽显冷漠。

长刀直指率先冲来的两名骑士,轻轻的夹了一下坐骑。

野兽狂吼一声,势若闪电,连残影都无法捕捉,仿佛离弦之箭刺入敌阵之中......

突然之间,冲击而来的军队化为一股浪潮。

“哗啦——”水直接浇在他的脸上。

“噗...咳咳咳...咳咳...”冰冷刺骨的感觉立即把盖亚·蒙德列从好梦中拉回现实。

他拼命用手搓揉着眼睛直到能够看清眼前的物体。

肥婆。

满面凶相的肥婆。

满面凶相满脸横肉的肥婆。

满面凶相满脸横肉气愤至极的肥婆。

总之,是个肥婆。

——他暂居地的女主人。

所谓的暂居地,就是他暂时居住,不久就会离开的住地——尽管这些只是盖亚的奢望,他实际上还欠着肥婆5年的劳工。

“都要中午了,怎么还在睡觉?啊!?老娘给你地方住就是让你给老娘干活的,臭小子倒学起了偷懒,看你睡觉那个痴呆的表情,肯定又在做白日梦。哼哼,以后只要晚了起床的时间就朝你泼冷水,看你这臭小子再敢偷懒......”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一把抹去肥婆喷在自己脸上的吐沫,盖亚一个鲤鱼打挺就爬了起来。

经过昨天吃蛋的事情之后,他发现现在自己精神非常充沛,比起原来更有力气,更加好动。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工作总行了吧。”

“慢着...”肥婆的语气忽然有些缓和,虽然一脸凶相依旧不变:“臭小子,外头有个男人找你。”

“呃...找我?男人?”盖亚很有些茫然。

“别废话,快点去!接下来还要为老娘工作,别磨磨唧唧的。”

穿上衣服,盖亚便往门外走去,他实在不知道谁会找上自己这个除了库库之外基本没有熟识之人的家伙。

打开门,他看到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头蓝色短发,左眼下方有个很深的疤痕。穿着的服饰虽然不显华贵却不是小村里人所能比拟,有些气度不凡的感觉。

“你是...?”

“哈哈。”中年男子开口就是爽朗的笑声,他走近盖亚,重重的拍打着他的肩膀,嘴里一边反复念叨着:“像啊,真的很像。哈哈哈。”

被他弄的一头雾水,盖亚疑惑的再次问道:“你是...?”

“哈哈,快叫我叔叔吧。我可是你爸拜亚迪·蒙德列的亲密战友。”

“......哦。”盖亚从刚才的疑惑直接变成了冷淡:“您没啥事的话,就别来这种小村子。我还有事得忙,您走好。”说完,他就退到门里,准备关上大门。

“哎,等等,等等...”蓝发中年急忙抓住木门,不让盖亚将之关上。

盖亚只得放弃,站在原地,脸朝向旁边,一声不吭。

“咳咳。”蓝发男子开口了:“我知道,你看上去很生你父母的气。也知道你就是表面上装作生气的样子而已,其实心里早就没有怨气了。”

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嘲笑,盖亚说道:“别装作很了解我。你懂什么?”

“不,我懂。因为我了解你的父亲。而你的脾气和你父亲简直一模一样。你只是不肯承认,不肯承认你依然憧憬着自己的父母。”中年人一脚跨进大门,以防盖亚再突然关门。

盖亚既没有辩解也没有承认,站在那里沉默着。

“你是知道的。有关于你父母的那些事情——作为帝国唯一的夫妻将军征战战场多年,虽无流传百世的佳话,但许多战争的胜利,他们功不可没。和大多军人一样,在战场上结束人生是他们的夙愿。可当他们牺牲的时候,必然牵挂着远方的儿子。”中年男子语速飞快。

对方纠缠不休让盖亚觉得头大,他只好无奈的说道:“...我觉得,一个孩子的生命,和那些重要的战争相比而言,后者更为重要。他们在牺牲之前所想念的必然是战局是否会被扭转罢了。至于我,也从未请求过他们的关怀。”

“你还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站在这里!”中年男子提高了说话的声音。

“......”

“17年前,受你父亲所托。将他俩埋于战场,然后让我等你满18岁之后,再到这里来。”

盖亚立即打断他的话,说道:“那么你来这里是做什么?我过的很好,没有其他需要,谢谢。”

“听着,小子。”蓝发男子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叔叔,而现在他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你的父亲是名光荣的骑士。他希望你也能够成为骑士......”

盖亚再次摇摇头,他觉得和这个素未谋面的人谈论这些有些好笑,可是为了能够摆脱他,必须要说些什么。

“成为骑士能怎么样?像他那样年纪轻轻就挂掉——只是为了可笑的帝国荣耀?然后,让自己的孩子如我这般去怨恨自己的父母?让他受到那些......”

“小子!你可以选择你的信仰。”刀疤男伸出手指指着盖亚的鼻子,额上青筋突出:“但是,必须要像个男子汉那样,活的有价值些!”

“呵......”盖亚对此嗤之以鼻,脸上不加掩饰的流露出讥笑的神情。

蓝发男子继续说道:“你真的有怨恨父母?那样值得尊敬的两个人?你不为他们而感到自豪?比起碌碌无为的在田里耕作一生的父母而言,哪个更好?男子汉难道不要活的更有价值?”

“......”这一次,盖亚确确实实的沉默了,脸上带着些许的忧伤。

说实话,盖亚从没有恨过把自己一个人丢在村里,饱受村人冷视的父母。因为他偶尔能从说漏嘴的大叔大婶口中得知一些消息。

——有关于自己父母是英勇骑士的消息。

为此,从小他就觉得自豪,为父母自豪,为自己是骑士之子而自豪。所有受到的冷视,盖亚都将之看做是那些人嫉妒自己有那么伟大的父母。然后,他就能好受很多。

就像蓝发刀疤男说的那样,他只是不肯承认自己早就没有怨气罢了,他只是在嘴上逞强罢了。

脑海里回想着作为孩子的自己所想所做的那些事情,盖亚逐渐冷静下来。

“喂。”盖亚第一次抬头正视着这个父亲昔日的战友:“给我点时间考虑吧。去做一名骑士...之前从没考虑过,所以...”

“哈哈。”刀疤男再次大笑起来:“很好很好,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假如同意,就跟着我上路。对了,你可以叫我雷亚大叔。哈哈。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发出狂笑的声音,刀疤男很迅速的转身离去,因为他明白,得让这个侄子好好的静一静来应付今天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

盖亚不得不承认,这两天确实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首先是那个来历不明的蛋,再是这一次,竟然让他真的萌生了离开生活18年村庄的念头。

【呼,今儿罢工一天,别管那些工作,去个肥婆找不到的洞窟睡上一天。等到明天早上,自然就会有主意了。】

决定之后,盖亚便悄悄溜了出去。

塞亚帝国。

自600多年前赛亚大帝建国以来,一直作为人类帝国中非常强大的势力,无论其军事、农牧业、科技水平都处于前列。占地面积,北起常年大雪纷飞的卡尔佩罗山脉,南至龙岩沙漠,可谓是非常辽阔宽广。

而塞亚帝国作为一个大国,欢迎任何文明种族的生物。矮人、精灵甚至龙人都能够在帝国的城镇中看到。

当然,其中不包括龙神教教条中所唾弃的“恶魔”——即女巫。她们被视为天生拥有恶魔血液之人,一经发现其“恶魔天赋”,则格杀勿论,其中个别还会被教会抓住,用以在皇室坚信礼或者教会各种仪式上的献祭。

就像精灵探险家麦诺说的那样:“在人类之中,生下天生拥有魔力的婴儿时,男孩,则能荣耀一家。女孩,必会祸及满门。”

如同每个时代都拥有的不公平命运。这,也就是这个时代中,作为女巫的宿命吧。

又是这样一个懒散的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细碎的阿洛马卡,(一种常见的,到了夜晚会发出光亮的植物。)留下点点斑驳,舒服的让人眯着眼睛,毫无抵抗能力。

那个黑色的身影就侧躺在圆木桌上,脑袋依靠着茶杯。眯起来的双眼,微微眨了一下。随后,这个身影便张口说话了。

“——喵。”

似乎觉得太过无聊,又或许是在打哈欠,更可能是想引起主人的注意力,它再次说道:“喵呜~”

“好了,你一边玩去。”略带稚嫩的声音,从圆桌前一个黑发少女的口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道出。虽然声音并不成熟,但仿佛有种魔力,令人无可辩驳。

黑猫懒洋洋的一动不动,并且半睁着一只眼睛,盯着自己的主人。

少女抽掉黑猫用来当作枕头的茶杯,抓起它,往地上一丢。

“喵,喵!”似乎提起了抗议。

丝毫没有爱惜猫咪的打算,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她就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

桌前放着一张地图,是塞亚帝国的全图。

少女散开自己黑色羊角辫,长长的卷发披散至肩,稍微轻摇一下便抓到了一根落发。

猫咪果然已经习惯被主人无视,现在它正好奇的趴在桌子的边沿,瞅着那张地图。

少女将自己的落发浸入茶杯中的咖啡,然后嘴中默念着咒语。

“索索雅图穆拉索索斯基。”

然后她将那根头发从咖啡中取出。

非常奇特的,一滴咖啡液体就这样停在落发顶梢。

“亚罗索图玛尔尼奇什恩!”眉毛紧皱,少女厉声的念起古怪绕口的咒语。

只见那滴咖啡一下子从落发上掉落——不是垂直落下,而是朝着地图的一个地方倾斜掉下。

当它滴在地图上时,少女马上凑近去看,黑猫也伸长了脖子。

在纸上渐渐化开,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圆点。咖啡滴浸染了地图上一座城镇的图标。

“...特拉尔。”少女轻启樱唇,喃喃的念叨:“...命运相遇之地...”

“喵~”

“出发,卡奇。”

少女用着命令的口吻对黑猫说道。

卡奇最后“喵”的叫了一声,然后蜷缩起了身子。在下一瞬间,黑猫的体形突兀的变的很大,身上萦绕着一阵黑芒,待黑芒消失之后,一只黑豹赫然出现在眼前。

“很好,目标特拉尔。”少女跳上卡奇的背脊,再次下达命令。

“吼...”低吼一声,黑豹迈开四肢,载着少女往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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