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宝蓝色的夜空里星月交辉,淡灰色的雾从山路两旁掩拥过来,已经是棋盘山的山顶了,所以没什么树木,只铺着满山的细草,草丛里盛开着粉紫色的花簇,整条山路都被笼罩在月光当中,月光至天际照射下来,山顶的一切在柔和的月光下显得静谧而迷人。
山顶上,一个灰衣老者盘腿而坐。
山风轻轻的吹着,灰衣老者的白发随风而动。
良久,灰衣老者睁开眼,轻吐道:“你来了!”
月光倾洒,一个人如鬼魅般立在月光之下,突然变得黯淡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映照得有些模糊,山风似乎猛烈起来,吹得地上的草左右摇摆。
那个人一身蓝色长袍,镶嵌着宝石的腰带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一头长发束在身后,国字脸,一道剑眉隐藏着若有若无的煞气,他的眼神犀利,仿佛能射出慑人的光一般。
“大师兄,别来无恙啊!”那个蓝衣人语气轻松地道。
灰衣老者坐在地上,没有丝毫动作,声音缓缓飘出,“项天横,你投靠马仕国的曾王爷,挑动曾王爷来寻轩辕棋谱,想渔翁得利,害死了陈云山夫妇,却没寻到轩辕棋谱。你还是不甘心,陈云山虽然死了,他的儿子还在,现今他的儿子来了我煌雅棋院,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还要害他的儿子吗?你和陈云山毕竟师兄弟一场,何必如此赶尽杀绝?他当年念及师兄弟感情,饶你一命,你如今却以怨报德,当真……小师弟,你真要如此绝情?”
灰衣老者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从直呼项天横的名字到叫他小师弟,灰衣老人心里发生着变化,但最后还是怀着一丝希望,希望蓝衣人项天横顾念师兄弟的感情。
“大师兄,当年师父独宠陈云山,你也是知道的,你就甘心吗?”项天横问道。
三十几年前,陈云山和项天横拜入棋盘老人门下,那时,棋盘老人只收有一徒,就是这位灰衣老者,名叫张博,所以张博便是他们的大师兄。
陈云山聪明伶俐,在象棋方面每每能提出新颖的见解,深受棋盘老人喜爱,后棋盘老人认定他为衣钵传人,并传他轩辕棋谱。
项天横道:“我也不想,可是轩辕棋谱我是志在必得。他死了,唯一有可能知道轩辕棋谱秘密的只有他的儿子,我不来找他,找谁呢?”
张博叹了一声,道:“其实你我都知道,轩辕棋谱乃我棋盘门镇门之宝,据说传自远古,但我们都没有见过,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有何作用?究竟仅仅只是一卷棋谱,还是世人风传的包含一个天大的秘密,除了历代掌握棋谱的本门掌门外,无人得知!”
关于棋盘门,据说创立棋盘门的掌门姓郝名义山,当年车池国较为弱小,受别国欺压,战乱连连,一直隐居的郝义山终于忍不住出山,向车池国国王自荐军师一职,创立出轩辕阵法,三战成名,改变了车池国受欺压的现状,位极人臣。后来因为感到自己杀戮太重,便辞去官位,创立棋盘门,并传下轩辕棋谱,立下规矩,棋盘门主要教授象棋为主,修练武功只为了强身健体,但奇怪的是棋盘门传人武功奇高,棋艺精湛。据传棋盘门的武功和当时郝义山所创的轩辕阵法就是出自轩辕棋谱,而轩辕棋谱是郝义山无意间于一山洞捡到,传闻郝义山拿到轩辕棋谱时,天地变色,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晴天霹雳,电闪雷鸣,乌云密布,轩辕棋谱被附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项天横道:“大师兄,此番我前来,你可要阻止我?大师兄,我不希望与你为敌,我只要陈云山的儿子,还望大师兄成全!”
项天横说话间,蓝色衣袍鼓起,脚下原本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草竖直起来,像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
张博眉头一挑,正色道:“煌雅棋院是我棋盘门的根据之地,有我在这里,绝不会容你乱来!”
项天横负在背后的双手抱拳对着张博施一礼,道:“大师兄,你我师兄弟差不多有四年没见了吧,不知道大师兄武功有没有提升,还请大师兄赐教!”
话音一落,项天横人已动,出现在张博一尺之地,拍出一掌,似有风雷之声,正是棋盘门的“风雷掌”,向张博头顶击去。
张博双手撑地,弹到半空,右掌拍出,迎向项天横的左掌,两掌相对,张博诡异的浮在半空,双腿仍然是盘着的。若仔细看,张博竟然双脚是残疾的,难怪他一直坐立。
两人双掌一触即撤,连连打出十几掌,项天横退后几步,张博也落在地上。
项天横道:“大师兄风采不减当年啊,小师弟佩服佩服,只可惜……”项天横话音一转,“如果大师兄双腿无恙,怕是更胜从前,大师兄成如今这般模样,全拜陈云山所赐啊,难道大师兄不恨他么?”
这一句话令张博眼里闪过痛苦的神色,冷冷的看向项天横,道:“当年的过错在我,若我不生嫉妒之心,也不会被师父打断双腿,多亏了陈师弟求情,师父才没将我逐出棋盘门,你休想挑拨离间!”
项天横道:“大师兄,我们武功在伯仲之间,我胜不了你,你也胜不过我,不如我们立个赌约如何?十年之后,中秋之节,车池国天音阁,我命我徒儿来与陈云山儿子一战,不仅比试棋艺,还有武功,如果我徒儿侥幸胜了,那我徒儿就是棋盘门掌门,继承轩辕棋谱。如果输了,我不仅交出奕天诀,今生今世绝不踏足车池国半步!”
张博听到赌约,思索道:项天横向来心思细密,不打无把握之战,这个赌约恐怕是早就想好的,他能如此做,必定有必胜之法,但奕天诀,天音阁……
棋盘门有三宝,分别是轩辕棋谱、奕天诀和棋盘令,奕天诀是棋盘门创始人郝义山呕心沥血之作,不仅包含象棋之术,还有识人、辨人之术,项天横所使的“风雷掌”也是源于奕天诀;棋盘令则是车池国国王赐于郝义山的令牌,可通行皇宫,号令车池国棋之一属兵力,也是煌雅棋院院长的象征。他们师兄弟分别得了其中的一样,项天横得到的就是奕天决,而张博得到的自然就是棋盘令。
天音阁在车池国中部,天音阁主华天音与陈云山关系匪浅,在那里比试,绝不会有失公平,相反还对陈少楚有利。
项天横见张博仍有些犹豫,笑道:“怎么?大师兄疑惑什么呢?有其父必有其子,陈云山的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大师兄怕他输给我的徒弟吗?”
张博心道:如果由我亲自来教陈少楚,怕也不会输给他的徒弟,我欠陈师弟人情,陈师弟只剩下这一个儿子在世间,不管怎样都得帮他的儿子。于是问道:“师弟可当真要赌?”
项天横道:“我们击掌为誓,就此立下赌约,大师兄以为如何?”
“好!”张博双手一撑地,轻飘飘飞到项天横身前,右掌与他左掌一击,退回原地。
“十年之后,天音阁,希望大师兄能给师弟一个惊喜!”项天横拱手道,然后转身,脚下发力,几个纵跃,已消失在夜色当中。
项天横告别后,张博坐在原地,月光清冷,照得张博脸色苍白,他喃喃道:“风雷掌果然厉害,后劲十足!”说完,他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