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似乎黯淡了不少,周围的树林变得更加幽暗,树下的两具死尸,死状有些狰狞恐怖,那个叫山虎的黑衣人是被大蛇吓死的,脸上的表情充满恐惧;另一个叫七豹的黑衣人是被大蛇用蛇尾击中头颅而死,鲜血流在地上,顺着七豹的尸体流了一地。
小猴已从树上下来,待在陈少楚的肩上,拨弄着陈少楚的头发。
陈少楚看着返回来的那条救了自己的大蛇,心里忐忑不安:这条大蛇这么厉害,不会杀死我吧?
大蛇懒洋洋的看了陈少楚一眼,蛇尾一摆,将陈少楚托到身上,吓得陈少楚肩上的小猴一下子蹿到树上,“吱吱”叫着。
陈少楚眼见大蛇对自己并无恶意,也大胆的坐到了大蛇身上。
大蛇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小猴,身子摆动,带着陈少楚往寺庙方向奔去,大蛇速度极快,留下小猴在树上“吱吱”的恼怒叫着,好像在说:你们要丢下我吗?陈少楚在大蛇身上只听到耳边呼呼风声,看着四周树木飞速后退,他紧紧的抱住蛇身,生怕一不小心从大蛇身上摔下来,这么快的速度,肯定会摔死吧!他的心里也在纳闷:这大蛇怎么会救我?而且还对我没有丝毫恶意?
大蛇能如此威猛,速度迅捷,还杀死那四个黑衣人,都是因为吃了旖旎花的缘故,让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若把那一部分旖旎花全部消化,它的背部还会长出双翼,拥有飞翔的能力,速度更会胜于现在的数倍。
只片刻间,大蛇带着陈少楚冲进寺庙。
枯木大师盘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宛如一尊活佛。
陈少楚担心的走到枯木大师面前,轻声问道:“大师,你还好吧?”
枯木大师听到声音,身子颤了颤,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陈少楚完好的站在面前,心下释然,挤出一丝笑容,缓缓道:“小施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枯木大师又看到陈少楚旁边的大蛇,语气一顿,咳嗽起来,讶然道:“这,这是,天骨巨蟒,它……”枯木大师眼中透出惊讶,“没想到小施主小小年纪,居然能让天骨巨蟒认为主人,这份福缘可是十分深厚啊!”
陈少楚也十分不解,摸着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中的两个黑衣人抓住我,还打我,这大蛇就跑出来救了我。”
“小施主,机缘巧合,福泽不浅。”枯木大师剧烈咳嗽起来,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叹道:“小施主,老衲希望你能到煌雅棋院去学习棋艺,煌雅棋院是一间了不起的棋院。”枯木大师一顿后,有些悲凉的道:“老衲自知大限将至,时间不多了,老衲能帮你的也实在不多,希望未来你在棋艺之路上,能一直走下去,走出一条属于你自己的道路!”
枯木大师的这一席话在黯淡的月光下有一种温暖而又凄怆的美丽,重重的敲击着陈少楚幼小的心灵。
“枯木大师,我,我……”陈少楚语气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枯木大师说的大限是什么意思,他曾听云常大师说过,他们出家人称死亡为大限,也称涅磐,而涅磐又分为有余涅槃界与无余涅槃界。
枯木大师和蔼的看着为自己难过的陈少楚,有些欣慰的道:“小施主,你听老衲把话说完!煌雅棋院在车池国的东北部,进入棋院要经过严格的考核,只有通过考核,你才能成为棋院的一名学生。如果你通过了考核,这封信你交给青山棋院的外院大长老,他是老衲的旧友,会对你帮衬一二的!”
枯木大师语气越来越虚弱,说几句话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陈少楚在一旁落泪道:“大师,你不可以有事,你不可以有事……”
枯木大师伸出手想摸摸陈少楚的头,却发现连自己的手也抬不起来,无奈的道:“傻孩子,人终归有一死。无名曰:夫至人空洞无象,而万物无非我造。会万物以成己者,其唯圣人乎!何则?非理不圣,非圣不理,理而为圣者,圣人不异理也。故天帝曰:般若当于何求?善吉曰:般若不可于色中求,亦不离于色中求。又曰:见缘起为见法,见法为见佛,斯则物我不异之效也。所以至人戢玄机于未兆,藏冥运于即化,总六合以镜心,一去来以成体。古今通,始终通,穷本极末,莫之与二。浩然大均,乃曰涅磐。”
说完,枯木大师双手合十,呼道:“阿弥陀佛!”,头轻轻的一歪,已然坐化。
陈少楚见枯木大师没有声息,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重重的在枯木大师面前磕了九个响头,抬头望着枯木大师,这位大师与他素未谋面,却无怨无悔的教他,在黑衣人要抓他的时候出手舍身救他,这份恩情,陈少楚会永远铭记于心。他道:“大师,你放心,煌雅学院,我一定会去!总有一天,我会站在棋坛巅锋……”
陈少楚站起身,又看了一眼枯木大师和碧云寺,喃喃道:“云常师父,对不起,我得离开了,希望你不会有什么事!”
陈少楚不舍的走出碧云寺,大蛇无声的跟在他的身旁,他停在寺庙门口,回头望了一眼,眼神里充满复杂的神情,毕竟这个地方是他父母死后,生活的第一个地方,对这里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这时,小猴气喘嘘嘘的跑到寺庙门口,刚好遇到从寺里出来的陈少楚和大蛇,小猴气呼呼的对着大蛇“吱吱”叫了几声,大蛇静静的待在陈少楚身旁,正眼也不瞅它一眼。
小猴抬头看到陈少楚悲伤的脸庞,怔了怔,也不再吵闹。
陈少楚回过头,走了几步,看到跟在身边的大蛇和小猴,道:“你们也要跟我一起走吗?”
小猴举着拳头,连连点头,大蛇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它望了一眼陈少楚,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明知故问么?
陈少楚有些犹豫,指着大蛇道:“小猴跟着我倒没什么,可是你这么大,跟着我,怕不方便,会吓着别人吧!”
大蛇似乎听懂了,极不情愿看着陈少楚,半饷,别扭的摆动着身子,大蛇那庞大的身躯渐渐缩小,变成一条三寸长度的小蛇。
小猴揉了揉眼睛,盯着地上三寸的小蛇,捧着肚子倒在地上笑了起来,似在嘲笑那么庞大的大蛇变成如此小的小蛇,小猴那模样甚是滑稽,也惹得陈少楚笑了笑。
小蛇扭动身子,瞬间恢复成大蛇,那对灯笼般的大眼睛狠狠的瞪着小猴。小猴感受到大蛇那慑人的目光,它立刻停止笑的动作,一下子躲到陈少楚身后,探出脑袋看着大蛇,再也不敢发出任何笑声。
大蛇恼怒的发出“咝咝”声,像是在威胁小猴,随后又变为三寸小蛇,游到陈少楚身上,钻入他的怀里。
陈少楚抱起小猴,亲切道:“好吧,从今以后,我们仨就相依为命了!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是啊,毒敏敏离开了,云常师父不知道在哪,枯木大师死了,从今以后,他只有和小猴、大蛇一起了!
小猴似乎忌惮那条变小的天骨巨蟒,从他的怀里挣出,直接跳到他的肩上,安份的坐了下来。
陈少楚借着黯淡的月光,往山下走去,他即将开始他新的路程,他向煌雅棋院出发,他心里在想,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一定通过考核,进入煌雅学院,成为煌雅学院的一名学生,他不能辜负枯木大师的一番心意,也要努力变强,为他的父母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