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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枯木大师

夜色缓缓降临,陈少楚独自站在寺院中,望着满天的星光,怅然若失,自己已经当成妹妹的毒敏敏离开了,云常师父也不在,只有自己一个人。

月光在那样清朗的天空上如水银般直泻下来,把陈少楚整个都浸在月光里,他觉得他的心也变得透明起来了。

那是怎样的一轮月啊!

在月亮还没出现的时候,世界一片阴暗,寺院显得有些幽暗可怕,而当月亮从山后升起来的时候,就在那一刹那之间,所有的事与物都和月亮一样,对着陈少楚发出一种如水般清明透亮的光泽,陈少楚的心也在那刹那之间,变得饱满、快乐和安详。

在月亮升起的那一刻,陈少楚像是恍然大悟般明白,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一个人的一生当中,有相遇就有离别,谁也无法拒绝时间赋予我们特定时段的记忆。

陈少楚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吐出自己心里的浊气。

“小施主,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陈少楚身后响起。

陈少楚转过身,见一红衣老僧站立在身后。那老僧身子瘦弱,脸上干枯无色,皱纹密密麻麻爬满了整张脸,看上去无比衰老,不过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陈少楚跟云常师父久了,很敬重僧人,见了老僧便合掌恭敬道:“大师!”

红衣老僧点了点头,问道:“小施主可是姓陈,名少楚?”

陈少楚迟疑一下,承认道:“是的!不知大师怎么认识我?”

红衣老僧见陈少楚如此坦诚,开怀一笑,道:“如此清朗的月色,小施主可愿与老衲战一局?”

陈少楚欣然应允。

一老一少走到石桌旁,红衣老僧合掌道:“小施主,老衲年长,让小施主执红先下,小施主,请吧!”

陈少楚也不客气,坐到红方一边的石凳,将棋盘上的棋子摆好,恭敬道:“大师请!”

红衣老僧坐下,月光照在棋盘上,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却仿佛有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兵七进一”,陈少楚执红子走了第一步。

“炮2平3”,红衣老僧微微一笑,也走出了他的第一步,拈须道:“古人曾云‘蘼不有初,鲜克有终’。要想取得优势局面进而谋胜,必须在开局阶段打下良好的基础,这样才能以有利态势进入中残搏杀,正可谓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小施主,第一招棋仙人指路,甚妙啊!”

陈少楚“呵呵”一笑,谦虚道:“其实我也刚学棋不久,很多地方要请大师多多指教!”说完,陈少楚拿起马,“马二进三”。

“当头炮,马来招!”红衣僧人赞道,他执起卒,走了一步,“卒3进1”。

两人各自布着己方的阵势,陈少楚的红方通过弃掉七路兵,抢先出动右巡河车;红左炮右移,瞄住了黑左马拐角的去处,加上红右车的牵制,顿使黑左马难于处置,但是黑借机抢先拱起七路卒,也限制了红三路马的发展。双方扬己抑彼,强子基本到位,开局过程已经完成。

红衣僧人越和陈少楚下,越觉得惊奇,陈少楚给他太多的惊喜了,这个孩子,如果能一直走下去,将来的成就,无可限量啊!

红衣僧人微微一笑,“车8平1”,平车捉炮,意味深长。红衣僧人的布局准备得非常充分,陈少楚已逐步跌入陷阱。

“我输了!”陈少楚毫不掩饰脸上失落的表情,毕竟还是个孩子,喜怒不会隐藏在心上。

红衣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施主小小年纪,能下出这般棋招,已属不易,它日只要勤加练习,必定会挤身棋艺界,成为一名棋界泰斗!”红衣僧人说话毫无夸张,也不是安慰陈少楚才如此说的,而是通过和他下这盘棋得出的结论。

“输赢乃常事,小施主何必挂怀于心。若小施主执着于胜败,那小施主就是只看到了象棋的冰山一角,永远跳不出象棋的这一角了。”红衣僧人看了看陈少楚,见陈少楚仔细聆听,低头皱眉思索,继续道:“古时发明象棋,为什么考虑到了和棋呢?下象棋的目的不在于赢棋,而在于下棋中的乐趣,就看哪一步可以力挽狂澜,就看哪一步可以妙手回春,点到为止,所以胜负不重要,这是下棋的境界,象棋就是要体现一个‘和’字,就像一场战争,看到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无数士兵征战沙场,血流成河,小施主会不会感觉到和平的重要呢?其实,战争的最高境界就是和平!”

红衣僧人似乎看出了陈少楚的不解,又道:“小施主,如果你不看重输赢,而是从每一局的棋局中领悟胜败的关键,那么你的棋艺一定会精进!”

“我明白了!过去的我太注重输赢,而没有去总结自己输在哪里,别人赢在哪里……”陈少楚高兴道。因为输了棋,陈少楚只有满腔的悲伤,而没有去细细分析输在哪里,哪一个环节应该改善,别人的哪一步棋是妙招,而是一味的觉得自己此生不能有进步,无法达到棋艺的巅锋,陷入一种悲观的情绪当中。现在,听了红衣老僧人的一席话,陈少楚顿时茅塞顿开,眉开眼笑。

红衣老僧人点头微笑,这孩子悟性极高,一点就透,果然是块好料子。

陈少楚恭敬问道:“敢问大师尊号?”

红衣老僧回道:“老衲乃枯木寺住持,法号枯木!”

这位枯木大师就是与曾王爷在枯木寺对弈的老僧人,只是不知道他此刻到碧云寺来有什么目的。

“多谢枯木大师开解!”陈少楚真心谢道。

枯木大师道:“小施主,老衲此次前来,是为了通知小施主,此处已经不安全,有人要来抓你,小施主,快快逃命去吧!”

陈少楚心里一惊,难道是杀我爹娘的人找到这里了?忙问道:“枯木大师,谁要抓我?”

“此人对我有恩,对你却有仇,唉……小施主,你不是他的对手,等将来你有了能力,你会知道他是谁的!老衲不忍看你受到迫害,所以星夜兼程赶来通知,小施主,赶紧走吧!”枯木大师悲悯的看着陈少楚,劝道。

陈少楚摇摇头,道:“我要在这里等云常师父回来!”

枯木大师无奈一叹,道:“你云常师父怕是轻易赶不回来了……”

陈少楚一惊,“为什么?云常师父遇到什么事了?”陈少楚担心云常师父,但心里仍有一个念头宽慰自己:云常师父那么大的本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枯木大师正色道:“江湖传言轩辕棋谱在云常大师身上,江湖中觊觎轩辕棋谱的人都在寻找云常大师,恐怕云常大师没有那么容易脱身……”枯木大师欲言又止。

“唰唰唰……”鸟被惊飞的声音响起,栖身在树丛中的鸟四处飞起,鸟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在发泄被人打扰的不满。

“他们来了!”枯木大师叹道。

八个黑衣人在月光下,正全速朝碧云寺赶来,顾不得惊动树丛中的鸟,片刻便已进入寺庙,八个人,站定八个方位,将陈少楚和枯木大师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黑衣人责问道:“枯木大师,我家王爷待你不薄,你却做出这等事情,怎么对得起我家王爷?”

枯木大师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上天有浩生之德,老衲只是想放这位小施主一条生路,王爷想必也不想多造杀戮。”

那黑衣人“哼”道:“王爷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猜测的?枯木大师,若你带这个孩子回去见王爷,今日你到这里通知这个孩子之事我可以不告诉王爷!”

枯木大师看着那名黑衣人,正色道:“老衲做事只从本心,无须听从于他人。今日你们要带走这个孩子,需得老衲同意!”

说话间,枯木大师将陈少楚护在身后。

那名当先的黑衣人见状,招呼道:“上!”

八个黑衣人一涌而上,八只手齐齐抓向枯木大师,只要将枯木大师一举擒获,一个小孩子是逃不掉的。

枯木大师轻飘飘拍出一掌,叫道:“小施主,保护好自己!”这一掌招式平常,但掌到中途,掌势微微摇晃,掌力立时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

黑衣人惊呼道:“千手如来掌!”

就在黑衣人惊呼时,顷刻之间,八掌变十六掌,十六掌进而变为三十六掌……枯木大师掌法变幻莫测,克制住了八个黑衣人。

那名黑衣人道:“连环阵!”

八个黑衣人动了,他们的位置变化起来,看上去一环接一环,紧密相连,一个黑衣人与枯木大师交手,立时换上另一黑衣人与枯木大师交手,如此循环往复,像车轮战一般,想硬生生耗尽枯木大师。

枯木大师看出黑衣人的意图,以内力传音对陈少楚道:“小施主,趁老衲还能抵挡片刻,赶快离开,逃命去吧,别辜负了老衲的一番心意!”

陈少楚闻言,感激的看了一眼枯木大师,轻声道:“大师保重!大师今日之恩,少楚来日有机会必定相报!”陈少楚也不多作逗留,寻隙溜了出去。

枯木大师抵挡八个黑衣人,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枯木大师渐感吃力,掌势稍缓。

“你掌法虽妙,终究是老了,难以持久!”那黑衣人对枯木大师道,然后那名黑衣人又吩咐道:“山虎、七豹,你们快去抓住那个孩子!”

枯木大师无奈,暗道:我能帮的只有这么多,接下来得看你自己了!

少了那两个人协助的黑衣人只剩六人,枯木大师也轻松不少。枯木大师竭力阻挡这六个黑衣人,为陈少楚争取逃走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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