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回来啦!”东方颜仍下两个麻袋揉着小腰喊道。这次收获不少,一把唐刀,一把匕首,一套暗器袖箭外加四五十两碎银,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弄匹好马来,那样就够小资水准了吧。
“这么快?看来运气很不错呀。来,我看看矿石的品质如何?”伟哥闻声而至,打开东方颜递上的麻袋翻看。
“红色的?难道这就是师父所说的血矿?”
伟哥在其中挑了一块红的像鸽子血的小矿石端详了很久,脸上的神色复杂,在变化无数后轻声说道:
“这种矿石我从没有见过,你可以去镇北的杂货铺找一个叫冯德的老汉,他可是我老杨的师父,一定会知道这不凡矿石的来历的。我手里还有些要紧的活计,就不陪你去了。”
东方颜看着伟哥足以受封奥斯卡影帝的丰富表情,心里隐约觉得自己踩到‘狗屎’了,慌不及道别拎上两个麻袋走人,一路向北穿过街道终于在河边找到了那家杂货店。
可能是由于偏离主街道很远的原因,杂货店里没有顾客,小二清闲地在门口打扫写着‘南北杂货’的招牌,还时不时左右张望。期盼能给掌柜做成一单大生意,因为今儿个午后吹来的暖风给了他一种感觉。
“小二,喂,小二!...想小媳妇呢?”东方颜拍醒正在发呆傻笑的小二问道:“你们家掌柜在吗?我是伟哥介绍来的,找冯老掌柜有点事。”
“在的,在的!客官您随我来,老掌柜正在后院喝茶呢。”小二热情的回应,脸有微红。走过内厢就是院子了,一个健硕的老人正在大樟树下品茶。
茶,是中华民族的举国之饮。发于神农,闻于鲁周公,兴于唐朝,盛于宋代。中国茶文化糅合了中国儒、道、佛诸派思想,独成一体,是中国文化中的一朵奇葩,芬芳而甘醇。
“冯老掌柜,我是铁匠杨伟介绍来的,说是您知道这红色矿石的来历名目。”东方颜简单说明来意,掏出那块红的跟鸽子血一样的矿石递了过去。
老掌柜冯德打量了下这位年轻人,接过矿石抚摸良久又眯着眼仔细观察沉思,神色有些复杂。
“这难道是稀有的血铁?从前老头子我在藏剑山庄时,似是见过一次这种矿石,时隔多年,我也摸大不准了。不过仔细看,这石头里似乎隐隐有一股杀气蛰伏着,而且成形已久。当年我师父叶孟秋便用这种血铁锤炼了多日,打造出了一把‘逐风剑’。逐风锋利无比,吹毛断发,血不沾刃,是不可多得的宝剑......”
“那个......”
“咳?...说重点,不过要确认这是不是真的血铁,我还需要用特殊的手段去检验一番。”冯德斜眼看了看院子里乱跑的母鸡继续说道。
“这种血铁浸入血中,会将里面的血色杂质吐出,变得晶莹如白乳,柔软如棉絮。所以你去抓着几只鸡来,我自可开始检验。”
院子内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老掌柜将矿石浸入鸡血中,稍待片刻(也就寒暄几句的时间),再将矿石捞出时已成羊脂白玉一般。
“许久没有见过这种矿了!小兄弟,我有几句话你需谨记,这些血铁矿价值不菲,也可以说是有价无市。俗话说财不可露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应该懂这个道理吧?”
“冯伯!你真是个好人哪!话不多说,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快口?”东方颜暗想,大不了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了你便是。
“唉...不瞒小兄弟,老夫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老掌柜冯德微微叹了口气。
“三十年了,我还是放不下......小兄弟!你我因血铁见面就是缘份,不知可否帮老夫一个忙?”
“冯伯,你说!只要我力所能及的肯定帮忙。况且,初次见面就杀了你那么多鸡,还分文不收,我良心难安哪!”东方颜以茶相谢。正所谓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体现出一种中华之茶文化。同时茶与酒相似,可以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唔?...这件事要从几十年前说起,老夫与我师兄潘毅(事主)可是当今藏剑山庄剑炉总管叶泊秋的弟子。想当年,咱们师兄弟俩研析铸剑之术,未到二十岁便以晋级师匠。现下想来,若是我们继续专心铸剑,如今早象师父一般名扬四海......只是后来......”
老掌柜又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着前尘往事:“为了这事儿我兄弟俩闹翻,已经有十多年未曾往来了。我和师兄走上岔路,便是因为首届藏剑大会。还记得那年,庄主以一把神兵引来了无数武林人士赴会,各路豪杰纷纷来到山庄,公孙大娘以女子之身力压群雄,夺得了‘御神剑’着实令人羡慕。师兄潘毅被名剑大会上那些少侠玉女的风姿吸引,便决意要离庄闯荡江湖,作出一番大事。后来我们二人寻机偷学藏剑武学,自觉进展甚速。但潘师兄觉得剑术再好,手里没有宝剑也是白搭,便盗取了庄中新近打造的宝剑‘逐风’,叫上我离开了藏剑山庄。
谁料我们手持宝剑行走江湖后,方知偷学的残缺剑法难以自保,反而数次因剑招灾,险些被那些窥觊此剑之人害了性命。自打那时起,我便已止息了争斗之念,只是师兄多年来仍是那么倔强,不肯随我回返山庄谢罪。
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们师兄弟当年做错了事,如今的落魄也是理所当然。我心里很清楚,唯一能使我们从这种无尽的折磨中解脱出来的方法就是......把逐风剑带回藏剑山庄,并向庄主负荆请罪!
只是这么多年来,师兄一直执迷不悟,看来我是劝服不了他啦......小兄弟,请你前往镇子最南边找到潘毅师兄,帮我再劝他一劝吧!”
“这、这、这......”
“这把剑是老夫当年行走江湖时用的。虽不如逐风剑锋利,但也是出自藏剑剑炉。如今就赠于小哥了!”
东方颜接过剑,只能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应承,办不办的成试过才知道,先答应下来再说呗。又是几杯茶水下肚,其间不乏武林中的一些趣事笑料当下茶菜,直至感觉有七八分饱了才起身告辞。
一路上,肚中的茶水咣当作响,只好四处寻觅方便之处。几番问询,几番周折,终于在镇子南郊的水田边找到了潘毅,他脸色姜黄,看来已然病入膏肓了。东方颜上前一通叙述后,又递上了那块白玉般的血铁矿石才打开了这个‘死局’。
“我那师弟。唉!是我潘毅对他不起。当年说是我们二人出庄,其实多是为了我一人之故。”
“潘伯,难道其中还另有隐情不成?”东方颜心中暗想:为什么人总是在快死的时候才能良心发现呢!
“咳,咳咳...,那年名剑大会,我身为藏剑门下,也有观摩席位,和前来山庄的各大门派弟子同列。席间我与七秀女弟子林菲甚是投缘,不料一旁的唐门唐无果得知我并非藏剑门下的习剑弟子,而是剑炉之人时,竟当即表露不屑之意。那时才知道我这藏剑剑炉大总管的亲传弟子,多少名剑在手中转过的潘毅,在江湖子弟眼中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
是以那日散席,我便决意盗取逐风剑,势要在江湖中闯出一番事业,让唐无果对我低头赔罪。冯师弟知道这等想法后,最是帮我,与我一同进退。谁知出了藏剑,空有宝剑的我们连吃了几次大亏,方才后悔不曾苦练武功。眼见事不可为,师弟便劝我回返山庄还剑赔罪。可那时我激愤难平,竟重重数落于他......唉,我这一生最为对不住的便是我这师弟。
后来,我练剑走岔了气脉,导致经脉错乱。躲在这里有很多年了,我以为师弟对我一直不谅,如今看来,他却是从未怨过我......罢了,罢了,我明日便携剑回藏剑山庄谢罪。麻烦小哥跑一趟,知语一声我那师弟。”
“如此一把宝剑......白白地在我手中沉寂了几十年......”潘毅抚摸着手中的逐风剑,浑浊的双眼洁澈了起来。这一天,或许正是他久久期待的!
“老夫刚刚在镇上竟然遇到了藏剑五少主叶凡,他与一个叫小婉的姑娘躲躲藏藏而来,像似经历了不少磨难。而且那个小婉姑娘似乎有病在身,老夫实在放心不下,你顺路的话去看看他们是否无恙。老夫这里有些药品,你带着去看能不能尽点绵薄之力。”
“没问题,一定办到!”东方颜豪爽的答应,不再逗留,脚步迅疾而去。救人如救火,潘毅目送远走的背影,心里暗赞这个古道热肠又不求回报的小伙儿,靠谱!却不知他是因为之前茶水喝多了,让尿憋的。
就在不远的街转角处,某人(考虑到形象问题)猥琐地一个哆嗦,口中还低低嘀咕:“呃...终于又舒坦了!”又瞧着左右无人,慌忙提起裤子,偷偷摸摸的把腰带结再系松点,以防下次失手毁了一世英名。
东方颜以为在医馆能遇到叶凡,在门口张望了多时也未见有潘老头描述那样衣着的人出现。看看天色近黄昏,又不好意思再回转推别此事,无奈下只能想回‘再来客栈’吃了晚饭再出来碰碰运气。回来的路上正巧看见典当铺,就把矿洞中拾来的几把兵器换了些银两,本来是想留着袖箭可以在关键时刻保命偷袭,可一想到大侠的风范,不能给自己抹黑不是,最后就只留下了冯德送的那把剑。
男人有钱了心里就得瑟,东方颜掂着钱去成衣铺换了身行头,又在杂货店里买了个兽皮包袋来装矿石和银两。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东方颜身着青色长衫,头扎文士巾,
眨眼从农夫变成了少侠。加之不俗的外貌和高挑的身材,任谁见了都会说这定是哪个名门大派的弟子出来游历江湖来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回到客栈已是傍晚。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总是求之不来,但不经意间的却又叫你遇到,或者说是无巧不成书吧。东方颜苦等不至之人,此时却在客栈靠窗的角落一处用餐。那里光线甚是隐晦,不注意还真不容易看见。
“嗨!哥们,你是不是藏剑五少庄主叶凡?”东方颜看他眼神凌厉,忙低声补充说道:“不要误会,我是潘毅潘老伯叫我送药来的。”
“你看,这一包袱药都是给你的。”东方颜小心递上包裹,为缓解紧张气氛示意道:“要不要我帮你打开看看,我不会武功的,也不是坏人。”
“坐下说吧!”叶凡微微抬头,阳光透过头顶竹笠的缝隙照在他脸上,一明一暗,白如美玉,黯影轻柔。两道薄刀似的眉毛一起一伏间,都有着言说不尽的俊俏。而眉宇间的忧愁让他更加飘逸飞扬,这是怎样一个秀美的男子?他就是江湖中无数少女的心中佳偶?!他就是浊世之中笑傲红尘的翩翩公子?!他就是藏剑山庄的五少爷?!江湖传说,绝没有女子能够抵挡叶凡的微微一笑,也绝没有哪个少侠能抵挡叶五少手中的葬月剑。
“这只有高丽棒子国才能整形出的极品美男啊!”东方颜忍不住感叹上苍的杰作,紧张的气氛又添加了一份尴尬。“哈哈......,不知小婉姑娘的病情好转些了没?潘老伯甚是担忧,便叫我顺路送来几只老参,说是你可能正需要此物。”
“有劳兄台奔波了。小婉之病多是因由一路而来的操劳和忧虑所致,调理几帖补药就无大碍。刚刚你来之前,叶某正为缺一味补气正气的药引而发愁,不想你却解了我燃眉之急。多谢了!噢...敢问兄台怎么称呼?”叶凡的声音很轻,感激之意却清晰可闻。
“我叫东方颜,你可以叫我东方。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都是江湖儿女,我能办到的一定义不容辞。”东方颜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真诚,清澈的眼眸人畜无害。
“东方兄,咱们虽素未平生,叶某却真有要事相求。实不相瞒,我与小婉自蜀中唐门私逃而来。一路上追兵不断,而此地又不宜久留,需尽快返回藏剑山庄,所以还请你马上去码头帮我找一个肯去杭州的船家,叶某回去收拾妥当随后就会赶来。”
“这等小事,何足挂齿!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滴,何况我本来也要四处游历的。正好和你们俩搭个伴,路上有个照应。叶兄你看可行否?”
“东方兄......你对叶某也算有救命之恩,现在还要倾身相助,叶某实在是感激不尽。叶某觉得你我缘分匪浅,所以在此愿与东方兄义结金兰,患难与共。不知你意下如何?”
“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一叹尘世知音少,几曾篆名封剑鞘。君子之交淡如水,贵在知心肝胆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