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旅店的窗子照在冬莉雅的脸上,眼睑的泪珠和嘴上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知道在梦中有什么难过和开心的事。此时的少女,少了白日的泼辣和妩媚,显露出了一丝清纯,泪珠依稀的长长睫毛轻轻地颤动着,显然主人要醒来了,要迎接这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一天。
慢慢的走在大街上,冬莉雅紧张激动的心中有一丝期盼,找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希望,爷爷,是您在天国保佑着我吧。心中默默地想着,冬莉雅坐上了去目的地的汽车。老店主给他的地址远离小镇,是一个牧民的的聚集点,坐车要走半天,枯燥的旅程却没有浇灭她心中渴望,女人的直觉让她毫无理由的觉得,这次一定会有所收获。
问过司机,老店主所说的地方越来来越近了。说是牧民的聚集点,其实并不像内地一样形成了村落,往往在一大片草场上稀疏的分布着。彼此熟悉,却并不长见面,聚时备久烤羊共一醉,别时也没有执手相看泪眼,即使是陌生人也便成了朋友,友谊在这是简单而真挚的必需品,毫不奢侈。在草场下了车,看着辽阔的景象,冬莉雅的心也为之一宽,大气的景象总是能让人排解心绪。
时令尚早,看不到满地皆碧,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风光。只有三三两两的牧人骑着摩托赶着牛羊群,让圈了一冬天的牲畜出来溜溜,牛羊悠闲地啃着去年的干草。或许,它们也知道春来了,不时地欢叫几声,惹来了牧人的一阵阵笑声。冬莉雅也被这无拘而欢快的笑声感动,走了过来。
“大叔,你知道巴根和打铁的阿赤在哪吗?”清脆的话语,打断了牧人的闲谈。
“你找阿赤那个奇怪的小子啊,呵呵,除了打铁一年说不了几句话的冷冷的小家伙。和捡他的回来的汉人爷爷一样的怪,难得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来找他,他住的有点远我送你过去吧,除了有点冷,这小子可是很不错的。从没听他说过还有认识的姑娘,你是他的好朋友吧。”草原人的热情好客在这一刻表露无遗,揶揄的话语中有着浓浓的调侃和关心。
冬莉雅敏感地注意到了,牧人前面的话虽然说得愤愤,好像话中人不易让人接近,可脸上的表情和后来的解释却不无回护之意。他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应该很年轻,可他为什么会这已经近乎失传的手艺呢?越接近似乎谜团越多,第一次冬莉雅对一个不认识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摩托车轰鸣着,载着冬莉雅向着目的地进发。车的主人就是牧人巴根,有的时候不得不感叹人生的巧合。路上不时的看到一些房子,感觉到了冬莉雅的诧异。牧人巴根告诉她,这些年来,草场都个人承包了,不在游牧,大家都在固定的草场盖了房子,种了牧草不用来回奔波,除了旅游很少有人在住蒙古包了,来往大多骑车,开车,年轻人都不会骑马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一座蒙古包渐渐地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这祖孙俩都是怪人,老乌来了二十几年了,六年前带回了一身是伤的阿赤,两人一直住着敖包,很少和外人接触,有时一出去就是大半年也不知道去干吗,回来总是带回一大堆的生铁。老乌还在时,除了偶尔帮大家打打马蹄铁,喝喝酒,就是打一些刀剑,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别的爱好。去年老乌去世了,就剩下了阿赤一个人,这可是个好小伙子,和他爷爷一样面冷心热。你要是求他办事,多说说好话一定能成,说不定还会喜欢上他呢,附近可还是不少的姑娘偷偷喜欢着他呢,可惜没一个他看上的。你要是能追到他,能让他喜欢上你,不知道多少人要到眼泪了,呵呵。”随着牧人的打趣,蒙古包越来越近了。
叮,叮叮,叮叮叮——随着距离的拉近,一阵阵悦耳的铁器敲击声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声音悠扬清脆,时而婉转,时而高昂,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好像一个高明的琴师在演奏一曲优美的乐章,让人听而忘俗。
“听,那小子又在打东西了,呵呵,要说这小子还真有当铁匠的天赋,老乌捡他回来,养了半年的伤,好了就更老乌学打铁,用了两年的时间就把老乌的手艺都学会了,想想那两年,老乌常常吃惊的样子,哎!”许是想起了去世的老朋友,话语低沉了许多。
冬莉雅并没有听到牧人在说什么,此时她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蒙古包前的这个少年人身上,说是少年也许并不确切。他的年纪应该很年轻,至多不超二十岁,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甚至可能比自己还要小,可一眼看去,却给人一种和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沉稳,让人忽略了他的年轻,有一股成熟男人的厚重,好像一坛窖藏了多年的美酒,历经沧桑沉淀,让人不住去迷醉,去品尝。他的身材高大,精壮却不臃肿,刀削般的面容硬朗而坚毅,虽不帅气却有一股独特的魅力,让人信服,仿佛这个男人如矗立不到的亘古山峦,不会被任何困难所击倒;微厚抿着的嘴唇彰显着不屈的个性,明亮的眼睛如同两颗璀璨夺目的黑宝石,在炉中火焰的映照下,发出专注的光,经盯着手中铁锤敲打下的通红的铁锭,似乎那是他的整个世界。随着铁锤的不断起落,叮叮当当,悦耳的敲击声远远地传出,在辽阔的草原上回荡。一时间,冬莉雅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几年的寻找,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委屈,再见到眼前少年的这一刻,似乎都远去了。眼前这个给人稳重感,让人一眼看到就觉得踏实值得信赖的人,毫无来由的让她相信,他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愿望,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觉,人与人间的缘分就是如此,有人终日相对,最终却也只是熟悉的陌生人,有人只是一见,却可以完全的相信对方,这就是缘分的奇妙,说不清道不明,遇到了就是遇到了,走遍天涯路的刻意或许不及蓦然回首的突然偶见。但是,对于此时的少男少女来说,又怎么能够想到,此次的相遇会给两个人带来的是什么呢?当两人历尽人生,回首往事时,还能否记得在一个牧人的陪同下,曾经有一个少女在迷醉的观望着一个初相见的打铁少年。
“阿赤,来客人了,巴根大叔来看你了。这小子,一拿起铁锤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听得出来,牧人巴根和少年很熟悉。前一句很是随意,是对少年说的,后一句却是象怕少女受冷落似的解释了一句。粗心的蒙古牧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少女的神情。看着听到牧人的话,停下了铁锤的少年阿赤,听到敲击声的消失才回过神来的少女,若有所失的看了一眼巴根,那目光中似乎有着一丝被打短思绪的埋怨。
“巴根大叔,你有事吗,现在你不常骑马了,去年秋天换的蹄铁这么快坏吧。这个时候,我可没时间陪你喝酒。”似乎应为在兴头上被打扰,有一丝恼怒,少年浑厚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不满。
“知道你小子和你爷爷老乌一个脾气,这次送这个姑娘是镇上老店主介绍来的。你送给他的那把刀,被这个小姑娘的一把残刀弄断了,小姑娘想请你修好它。知道你和老乌一直在找锋利的蒙古弯刀,就让他上你这里来了”听到爷爷的名字,阿赤眼中闪过了浓浓的悲伤,巴根并没有注意到,却被被冬莉雅敏感的捕捉到了,让她的心里不由得一颤。
“真的吗,我送的那把刀被一把残刀割断了?不可能虽然用得失最普通的材料和最常见的手法,可是也不是现在的普通刀具能够轻易得削断的。等等,一把残损的蒙古弯刀,难道是以前的东西,还是爷爷想找的东西出现了。也不对啊,那东西怎么会在外人的手里呢,据爷爷说应该是在皇室后裔的手上啊,爷爷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结果,它现在会突然出现吗?爷爷,是你在在天国保佑着我,把它送到我的身边,让我完成你的心愿吗。是的,一定是这样的,爷爷你放心吧,如果真的是那个东西,你的意愿阿赤就有信心完成了,您也可以在天国安息了。”少年心中暗暗地想着,专注的眼神看向少女,有了一丝凝重和深深的期望。
“拿来,我看一下,如果是真的,我答应你,我会竭尽全力,尽我所能地修好它。”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少年掷地有声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回荡。
“给他看看吧,这个混小子虽然冷冰冰的,可是是一个真正的汉子,不会说话不算的,你还是照他说的办吧,要不我也没办法了。”巴根怕少女的态度惹到阿赤,在听到阿赤的话后,赶紧对冬莉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