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里,香鼎缭绕。皇帝坐在案几前,手里如冰似玉的盖碗里碧绿的一泓新茶,茶香袅袅,正是今年新贡的丰山碧玉尖。太烫,可是他却一不留神就倒了进去,才进嘴,便烫的舌头半天不能回过神来。
“卿家刚才说,立东宫当立嫡立长?”这位,也就是支持立长子的一派吧!
皇帝勉强淡定的说出一句话,心里却是一叹。
无论如何,他是要想方设法将庄睿立为太子的。可是,朝政之事,向来都需费心周旋。作为帝王的驭臣之术,就是不能直接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弄一个朝议,让底下的人去吵,吵了半天,肯定会有一个或者几个结论出来。
然后,自己要做的,就是引导这个结论,扭转或者肯定某一个结论。
而眼下所谓的立东宫,人选无非也就是两位。庄朗和庄睿,支持的人都不在少数。
至于那个被扣押在魏国的皇子庄檄,不出所料,因为残疾的缘故,原先支持他的那些人,在此时纷纷保持了中立的沉默。
庄檄的生母黎妃被封了皇贵妃,可惜,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只是哭,却连一个勉强的微笑都挤不出来了。
皇帝在心里隐隐叹息,他知道,自己亏欠的债,又多了一份。
后宫中那个楚皇后,自然就是温丽猫扮作的。借口生病,眼下已经将大皇子庄朗和新月公主叫了过去侍疾。
听着下面一波接一波的争执,庄思浩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受着什么样的煎熬。
自从她走后,漫漫长夜成了一种酷刑,如果她入梦来,如果她不入梦来,醒来时枕畔总是空的,带着一种寒意彻骨。他曾执拗张狂的将后宫视若无物,可是一到了夜里,又分明觉得她终于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但这梦总是那么的短,短到醒来之后的一幕变成了更残忍的事情,夜里朦胧的一切,到了早晨都成了清晰的残酷。
夜半梦回时,伸手一摸,枕畔是冷的,身边的床铺是空的,被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体温,形单影只的孤独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