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菲薄的嘴唇一下子抿了起来,握着杯子的手有些神经质的颤抖起来。他没说话,皇帝也没看他脸色。
沉默良久,庄逐才轻轻叹气,继续说道:“檄儿那孩子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他……是不是废了?”
皇帝眉骨不易为人察觉的一跳,一张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此刻越发苍白,在茶水烟气里,竟然有了种会随时湮灭一般的感觉。
他依旧没说话,抿了抿嘴唇,点点头。
“逐儿,朕曾经以为自己真的会千秋万世,可是,也是经过这样一场战争,才让朕看清楚自己。朕,已不在盛年之景了,立储,势在必行,而大梁,显然不需要一个残疾的皇帝。”
庄逐无语,还是点点头。立储,这等大事,而今皇帝居然会迫在眉睫的提了出来,看来,皇帝确实感到心累了。
皇帝闭眼,微微拧起英挺的眉,抬眼扫了他一下,加重了语气,“逐儿,回宫之后朕将授你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至于以后的边境战事,就全权交由你处置了。对魏国那边,檄儿是个累赘,日后行事,不必管他。圣旨我早给了有司去密发,这方面的处理不必担心。”
“……皇叔,若今日是我,被挖去髌骨,废掉手指,然后质押于敌国。您你会不会说,‘日后行事,不必管他’?”庄逐终于隐忍无限,轻轻的问,语气平和。
皇帝愣了一下,“……逐儿,朕只能告诉你,身为皇室子弟,我们没有个人的感情纠葛。任何感情,与国家相比,都轻如鸿毛。不说是你,就算是朕被扣押了,朕也只能以死殉国,别无他法。”
“……我终于明白了父王当场为何选择急流勇退。”庄逐轻轻摇头,“皇叔,您这样的皇帝,当的太辛苦,也太自苦。”
“一个残疾之人,如何继承皇位!朕,.......”皇帝说不下去,偏过头来,以手扶额。
一缕华发,在他转首之间,隐约闪烁于一头青丝之中。
何谓不知忧?华发顿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