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从来都是血腥,洛蝶衣或许也有想不到的事情。譬如说,自己的十六负轿天罗女,会在一瞬间死于温玉亭的弓箭之下。
而洛蝶衣,居然救之不及。
想到当时的情景,洛蝶衣就觉得自己口腔里泛起了淡淡的血腥味道,他深吸一口气,极轻的说道:“……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些东西。真的,从来没有。跟这些东西比,我更愿意看到我喜欢的人活得开开心心。庄,我的愿望仅仅是如此,从未改变。”
“……这比统治一个国家还要困难。”庄思浩丝毫不为所动。
“我知道,但是只要这个愿望可以实现,我不惜一切代价。”
听到这句,皇帝的唇边弯起一个完全没有温度的笑弧,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对面一身女装的美艳男子,“……可是那些人,已经不在了,蝶衣。”
不在了,还有他的儿子庄檄,被生生挖去手脚腕骨,这一生,他的生命已经到了无尽的黑暗里。
“所以我至少可以为他们报仇。”洛蝶衣慢慢抬起头,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孔上凝着一道浓重的杀气,眼睛里泛起一层薄薄的血色,“我可以在有生之年想尽办法来杀温玉亭,我和你不同,我不是皇帝,我只是江湖侠士。这样的心愿,我总要成全。”
皇帝凝视了他一会儿,失笑,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说完,他俯身,小心的把和约又朝洛蝶衣手里塞了塞,他没看洛蝶衣,低低的说道,“慢说你杀不杀得了温玉亭,便是能,我也不希望你贸然动手。蝶衣,你不是那个心无牵挂的人。”
洛蝶衣不自觉的低下头去,看到的是庄思浩修长的指头绑好书卷上的带子,他又听到男人淡淡的加了一句,“我和温玉亭将来死后都会在地狱,这点,毋庸置疑。”
洛蝶衣没有再说话。
那卷和约,最终还是塞到了洛蝶衣的手里。
当宫装的美丽男子转身离开,掩上房门的时候,皇帝一把扶住桌子,一手按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嘴唇无声颤抖,最后,还是把檄儿两个字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