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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地下室(2)

那上帝之眼与昨日在沙暴中心看到的一样,不过是个缩小版。这让路易瞬间想到了磁极,他想帕米尔一定会对这里非常的感兴趣,因为他说过,他就是奔着磁极技术来的。

如今磁极技术掌握在蓝鹰集团的手里,他们是许多商业阔佬们用来维持亚当城社会秩序的手段。使用磁极技术不仅造就了今天的亚当城,而且使泰坦星与地球之间的快速旅行成为可能。如今他们只需要世界政府的一张许可证便能轻易抵达地球。

“我看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路易调整了下头顶灯光的位置,他发现混凝土的墙壁上用红色油漆泼洒的硕大阿拉伯数字,“你看,这里是07号塔,那么这个地下空间就是用来存储磁极的了,同时也是驱动塔顶设备的能量来源。”

“既然如此,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值得汉娜来调查的是吗?”中尉轻声问。

路易摇摇头,他清楚每个对历史充满好奇,对未知满怀期待的人看到面前的场景,都会情不由衷地想要记录下所看到的一切。路易只是拼命观察并记住自己所看到的,他希望回去后能把这些记录在日记本上,然后作为最后形成书籍的重要材料。

在这之外的首要任务,他们必须得找到汉娜。她不知在何处,而且失去了和队友的联系。

“她一定在下面!”路易指着底下的蓝色眼睛道,“当时我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当我们靠近磁极的时候就会产生信号干扰,甚至紧急频道也不起作用。可是,那时候的磁极是没有约束的,但在这里,那个线圈……”

“那是最简陋的设备而已。连我都清楚,光靠那些线圈是没有用的,磁极早晚会逃逸。”中尉边说边寻找着去底下的途径。

路易思考了一会儿,他大概弄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看来,整个阿尔斯塔娜就是个第四类永动机。它利用磁极产生的能量,利用量子通信技术召唤来自太空的自由磁极,然后将它简单地束缚在那些线圈中。再磁极逃逸之前,多余的能量又将驱动设备在太空寻找新的磁极。然后永远往复循环,持续了整整一百年。

即使没有人类的管理,阿尔斯塔娜的设备也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不过,恰巧只有这座没有倒塌的塔仍然在工作而已。

如此一来,这里,不!是整个阿尔斯塔娜的废墟都是非常危险的地方,而且,这里就是路易在沙暴中看到的,蓝色上帝之眼诞生的地方。底下线圈中的那个微型“上帝之眼”将在不久后脱离磁场的束缚,然后在天上塌缩成微型黑洞形成风暴眼,最后造成强有力的可怕沙暴。

昨天的沙暴,路易仍是历历在目,他知道,他们在废墟附近决不能停留太长时间。

中尉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他才如此急切地想要表达这里不是长留之地。

“格列夫路易,过来,我找到路了。”

路易听到中尉在不远处叫了自己,他跟着中尉头顶的灯光走过去。两人沿着墙壁边的垂直悬梯快速抵达了最下面一层。

正如路易预料的那样,就在靠近微型上帝之眼的时候,无线电传来了刺耳的杂音,甚至面罩上显示的画面也开始变得扭曲不清。强烈的磁场干扰让路易有些头晕目眩,他极力跟紧中尉的步伐,一边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汉娜的声音。

单座塔的所有设备都在密封的底下空间里,也由于它埋藏在地底深处才在百年前的瘟疫战争中幸存了下来。

本来路易打算脱下面罩,但想到汉娜之前的嘱咐,任何时候也不能疏于防护。另外他终于发现那些遮挡住灯光的竟不是扬尘,而是密密麻麻的小飞虫。它们扎堆在大型线圈的周围盘旋,似乎是受到这里奇怪磁场的影响,也或许是被那里仅有的蓝色光芒所吸引。总之,靠近底下的地方,飞虫已经到了能将人淹没的程度。

他总算知道汉娜所要研究的对象了。

在成为病毒学家之前,她首先得是半个生物学家。想必,她对在泰坦星上培育这些蚊虫十分感兴趣。

“路易小心脚下!”中尉在前面喊道。

就在最后一层台阶的下方,路易看到了躺在墙边,已经腐烂的死人,尸骨上面盖满了黑色飞虫。他十分害怕看到这残忍的一幕,可那场面就在眼前,在路易的必经之路上。他看到了,心里为之一揪,手心里又全是汗水了。

“这里成了避难所,中尉,那些人一定原先就住在地底下。”路易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以此抑制住不断涌出来的害怕情绪。

奥斯顿笑了笑,他知道路易是害怕了,而且在尽力掩盖这种情绪。他嗯了声,然后转移了话题:“路易,你知道吗,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也一直住在地下,在冰冻甲烷层的下面。除了穹顶的日照,其它时候完全是黑的。我们不敢点灯,甚至是任何带电的东西也不敢用,你知道甲烷是最易燃的。”

路易跟在他身后,静静地听着,整个空荡的地下室回荡着他沧桑的声音。

“我的命不好,因为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属于超生,他娘的就把就我扔了,幸好被下层一户人家捡去才保住性命。那些都是命苦人,当其他人都在穹顶享受日光的时候,他却生活在黑暗的地下。”

“现在的年轻人也不好过是吗?连生个小孩都要申请资格。路易,我的确想过,如果所有人都能移民回地球,大家不用拥挤在狭小的穹顶,那该有多好。”

路易听说过奥斯顿中尉的丰功伟绩,在中锋号的时候,大家都叫他“蛮牛”。他出生卑微,却靠自身的努力晋升到了中尉。他非常的努力,任何的时候都是。路易认为他是最可靠的军人,只要有他在,一切的困难都不再是困难。

所以,没有什么好怕的。提起精神吧!格列夫路易。

路易给自己打气着。

除了中央巨大的电磁线圈,周围则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设备,虽然被尘沙覆盖却依然在正常工作,发出低沉的声响。而就在这些设备之间,时不时能看到歪倒在地上的死尸,多数都已腐烂甚至只剩下了森森白骨。路易尽可能的不去理会,而是专心地跟着中尉的步伐。

“是汉娜的脚印!路易这边走!”中尉发现了什么,飞快地在设备间穿梭着。路易紧跟其后。

就在靠近电磁线圈不到几米的围栏处,路易看到汉娜倒在地上已经神志不清。

“汉娜!”路易奔过去搂住了汉娜的肩膀,随后他发现自己也开始变得神志不清。

“路易离那里远点!”中尉一把拉开路易,把汉娜背在身后。

是电磁场!

从下到地底开始路易就觉得脑袋阵阵嗡嗡直响。

那只蓝色的上帝之眼在线圈中散发出妖异的光线,扭曲的磁场破坏人类的耳蜗平衡系统,汉娜一定是因此而晕倒在地的。此时那只上帝之眼开始越睁越大,蓝色的光线让路易产生了穿越时空的幻觉,他觉得脑子就像有个锤子不停地敲打,只是凭着坚定的意志在往前走。

“路易我们必须把这里的设备统统关掉!如果让磁极逃逸我们就全都完蛋了!”

路易甩了甩脑袋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

“看看周围有没有开关按钮什么的。”

路易环顾四周,除了活跃的蚊虫,满眼都是令人呕吐的蓝色。幸运的是他很快了找到了类似电闸的装置,就在线圈附近的一台蹄型机器上。

线圈开始控制不住磁极了,原本规则的磁场线如同搅在一起的毛线团,蚊虫也开始逃离这里,它们在线圈上方的空间盘旋,就像刮起一阵黑色的龙卷风。

“关掉它路易!快关掉它!”中尉不知在何处大叫着。

路易手忙脚乱,他发现那机器上有一排电闸。

如果让磁极逃逸,变形的磁单极子会到处乱飘摧毁途径的一切。说不定,路易想,阿尔斯塔娜就是这样被摧毁的。而那些尝试来到这里避难的人们甚至来不及靠近线圈就永远地倒在了这里。幸亏自己穿着世界上最先进的防化服,否则下场就和这里的死尸一样了。

磁极的寿命极短,它必须依靠外界的力量维持生命力,可是如果外力使用不当很容易让磁极产生变形,最后塌缩成微型黑洞。当时灰鸽号迫降时,便是让磁极引擎承受了过分的外力,最终造成发动机损坏。

如果能在磁极变形前去掉外力的作用或许还能避免磁极塌缩,而让它自然消亡。路易知道此刻关掉机器是有用的。于是他不多想,使出浑身解数拉下了那些电闸。

机器一台台的熄灭,最终07号塔内的电力循坏被切断,线圈没有了电磁力,那蓝色之眼在片刻间弹飞了出去。只听的一声巨响,头顶的塔基炸开一个巨洞,砂石滚落,伴随着无数如雪片般落下的烧焦蚊虫。

磁极向着夜空越飞越高,最终成为天上的一颗蓝色星星。几秒后,那颗蓝星星无声无息地泯灭了。

路易知道所有人都安全了,但与此同时,利用磁极回家的希望也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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