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莉亚似乎也完全没有想到到眼前的这种情景,“爸爸,你怎么——等等,你不是爸爸,你,你到底是谁?”
“我?我就是我,是带你走的人。”对方回答。
“带我走?为什么!我才不跟你走!”达莉亚大声说。
这时,屋子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呼喊,是伊林夫人的声音,“纳德,你怎么了!你到底是谁,我求求你,离开纳德的身体,把纳德放回来!求求你!”
十方诧异地向屋子里扫了眼,目光掠过“伊林伯爵”肩膀,他看到房间里的人全都怪异地漂浮在空中,一动不动,似乎很像是刚才纳梅尔将“伯爵”束缚在空中时的那种法术效果。莫非都是眼前这个家伙所为?
“闭嘴,女人!”苍老的声音大喝,“为了感谢你生出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我才不杀你们,你应该高兴才是。”
“你要对达莉亚怎么样!”伯爵夫人僵直在客厅的空中无法动弹,只能大声哭喊。
“怎么样?当然是离开这里。她将永远离开这个地方,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她将接受主人慷慨的馈赠,脱离凡躯的束缚。她甚至有机会脱颖而出,最终——”
伯爵夫人的哭嚎打断了这激昂的陈述,“不,她哪也不去,我的达莉亚不能跟你走!”
“我说了,住嘴,你哭得简直像个女妖,我讨厌女妖!”
伯爵夫人哭得更大声了。
达莉亚似乎很担心妈妈,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可“伊林伯爵”挡在门口,又进不去,不由惶急。周围,其他的法师也一脸惊慌,纳梅尔不在,他们怎么可能是这个人的对手?又不能像个懦夫一样逃跑,只好站在台阶上,不进不退。
这情形下,十方鼓起勇气,出声问道:“你不是被老师的裂隙吞没了吗?怎么会能够这么快回来的?”
“你说的是那个真正的我吧。”对方又嘶嘶一笑,“而这个我,可是一直在伯爵先生的身体里呆着呢。”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个分身。”
十方愣住,他想起了昨晚达莉亚用来引诱僵尸,随后又将其炸掉的那个分身。难道眼前这个也是?
“怎么可能!”一边的达莉亚惊喊,“分身怎么可能施展这么高级的法术!”
“不错。”那人对着达莉亚笑了,“普通的分身当然都是些蠢物,只能做些简单低级的事,甚至不能施法。可我不同,我有着一抹本体的意识,能够施法,能够思考,甚至能够随机应变做出应对。纳梅尔能够撕裂空间,而我,或者不如说我的本体,却能够撕裂自己,将自己的一缕意识与能力注入分身,使其成为几乎和本体没有差别的存在,当然,”他补充道,“除了力量远远不及。”
“但这些力量对付我们却足够了,是吗?”十方小声地问。
对方傲然不语。
“你将老师引走,然后留下这个分身在这里,就是要,要带我走?”达莉亚难以置信地问。
“不错。”对方阴恻恻的笑声中透着微微的得意,“我的本体在离开伊林伯爵的一刹那,将我制造出来,然后将纳梅尔诱出,却将我留在了伊林体内。然后他再故意引诱纳梅尔使用空间之术将他们隔离到另一位面。而这个时候,我自然就可以放心地出来,将你带走。”说着,他趋步慢慢靠近达莉亚。
“我,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要带我走。”达莉亚一边后退,一边害怕地说,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我和你毫无关系,我只是个魔法学徒,你干嘛忽然要带我走?”
“你还不明白吗?”对方慢慢地逼近不断后退的小姑娘,四周的法师全都恐惧着为他让开道路,“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这城里的亡灵,这片雾,这些恐惧,全都是为了你而出现的。”
“我,我不明白。”达莉亚攥着胸口,紧张地说,“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你是个魔导师,要真是想——想把我劫走,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她靠住了花园的栏杆,已经是后退不得。
“确实。”对方也停住了脚步,就立在达莉亚身前,“不过,既然随时能带你走,那又何必着急呢?主人只是想向你先展示一些东西。一些力量还有——”他想了想,忽然一笑,“我对主人说,如果要展示力量,那将这城市直接毁掉岂不是更好,可主人不同意,他更喜欢细腻点的方式。他说,你肯定不会太喜欢那样,所以还是简单地玩个小游戏好了。”
“我,我也不喜欢让你带走——”达莉亚颤声说。
“这个,就要让你失望了。”对方举起一根手指,“小孩子可不能所有时候都被迁就,对吗?”说完,他将一根手指伸出,指向达莉亚。下一刻,小姑娘立刻软倒在地,双眼闭合,失去了意识。
“伊林伯爵”俯身抄起了达莉亚柔软的身体,抱在怀中,“我只是个分身,持续不了太长时间,所以我们要走了。主人就在城外的树林里等着你。”他对昏迷的达莉亚轻声说。
门廊下的众人没有一个敢阻拦他,除了十方。
小和尚跳到他的身前,“你不能带达莉亚走,你不能——”他话未说完,身子忽然向后猛飞了出去,撞上台阶旁的石台,然后落在地面。十方只觉腰背欲裂,疼的蜷曲起来。
“你似乎和她关系很紧密,所以,我不杀你,就像我不杀那大厅里的人一样。”苍老的声音温和地说,“因为那会让她不喜欢的。”他爱怜地用手背轻轻抚过小姑娘的脸颊。
“所以,我不想让你们这些虫子再从屁股后面追来弄出什么麻烦,让我不得不做出她不喜欢的事。”说罢,他腾地一下升到半空,右手高高举起,五指张开,抓扯扭动。随后,蔚蓝天空中漂浮那几块云朵忽然奇怪地开始膨胀,越来越大,越来越高,颜色越来越深。云朵变成了云海,不停似热粥一样翻滚;亮白变成阴暗,掩住了所有蔚蓝。
顷刻之间,乌云遮蔽天空。
“现在,就让亡魂们再次苏醒,为它们的主人,继续效力吧。”半空的“伊林伯爵”狰狞地大笑。
他身体中似乎钻出极淡的一些雾气,向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然后一声轻响,他在地上人们的视野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