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伯爵府里面也是一片沉郁的气氛。城防军对伯爵的搜索仍然毫无进展,伊林夫人把自己关在房中,很少露面。仆人们议论纷纷,惶惶不安。而小主人也是把自己天天关在实验室里面。连续多日,府里已经变得死气沉沉。
在这种时候,却突然有人造访。
刚用过早餐,伯爵夫人照旧默默地往房里走,却忽然被仆人叫住。
“夫人,帕农先生与少爷来访。”
伊林夫人一怔,帕农先生是达莉亚的舅舅,也就是她的哥哥,帕农少爷当然就是约翰了,他们来干什么?难道是有事吗?
她揉了揉脑袋,吩咐道:“把他们请进老爷书房,我梳理一下,这就下来。”
其实见自己的亲哥哥凌乱一些本也无妨,不过自己的这位哥哥自从她嫁给伯爵以来,上门很少谈家常,弄得她也习惯了以伯爵夫人的身份对待对方。不久她下楼,在丈夫已经空置多日的书房见到自己的哥哥和侄子。
杜松?帕农四十多岁,身材矮胖,有些秃顶,脸宽鼻大,眼睛里总是透着一股商业世家之子所特有的精明狡猾。他出任罗伊那城的财务官已经有将近十年之久,将账目管理地井井有条,不过据说自己也中饱私囊了不少。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翻阅账本,而最得意的一笔投资,就是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伊林伯爵。而现在他此来,就是准备要对这笔投资收回一些回报,并继续追加更大的“资金”进来。
“啊,达芙,你的气色看上去真是比上次还好。”帕农先生笑着迎向门口面颊苍白干枯的伊林夫人。达芙正是她的本名。
伊林夫人脸上却不见一丝笑容,她叹了口气,走上前,“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非要有什么事吗?看看自己的妹妹不行吗?”帕农先生夸张地笑了笑,小眼睛不停眨动。
伊林夫人当然不会信他,轻轻摇头,转而打量起了自己的侄子约翰。
约翰长得比自己的父亲粗大很多,不过与其说强壮,不如说是肥胖。似乎在神圣维兰公国的骑士训练并没有让他改变自小以来的体型。他一头金发,这一点随他的母亲;脸盘圆滚,总喜欢打一些金粉;衣服上都挂满了一些金色的小坠饰,取得了骑士侍从头衔后,这些衣饰更是有增无减。简而言之,约翰喜欢金色,钟爱黄金,整个人看起来也好像是由黄金打造的一样。“他连长宽比例都是黄金分割。”达莉亚经常这样讽刺自己的表哥。
五年的骑士修行没有减掉他的腰围,看起来倒是让他的修养增进了不少,他此刻脸上挂着的不再是当年那种粗鲁的憨笑,也不是老爹的那种相当实在的虚伪。
而是变成了彬彬有礼的虚伪。
“姑母,您此刻比我几天前见到您时,可清减太多了。我知道姑父的失踪对您影响很大,可是您这样对待自己,让我们这些后辈们看着都着实不忍。您不要太过担心,我一定会帮您,帮达莉亚表妹把姑父给找回来的。”他轻轻一躬身,诚挚地说。
已经算是很得体的表现了,不过可惜,他的下一句话就却又立刻让自己从谦恭的骑士变成了猪哥,“达莉亚表妹在楼上吗?我给表妹准备了一大堆礼物呐。对了她是不是还在为姑父的事伤心?好担心她啊!她现在一定很需要人关心吧。”
未待伊林夫人有反应,帕农先生倒是抢先做出了回答,“当然了,你表妹现在肯定是躲在自己房间里黯然神伤,我的小侄女的心肝总是那么柔软。约翰,你还愣着干什么?跟着骑士长大人学的东西都忘了吗?现在正是你的表妹最需要人保护,需要人关怀的时候。她正需要你的出现呢,你还不快去!”说完他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约翰呆了呆,然后赶紧拍拍屁股,高兴地蹿出门去。
伊林夫人看着哥哥的表演,不置可否,等约翰出了门,她咳嗽一声,在丈夫的木椅上坐下来,问道:“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呃。”帕农先生尴尬地笑笑,在妹妹对面坐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达芙,你知道,纳德失踪已经有些时间了,城里现在又是这种情况,总是需要一个人统筹掌管的。这代理城主——”
“马林爵士不是已经成为代理城主了吗?”伊林夫人打断他的话。
“对马林爵士我是很尊重的。”帕农先生挤出一丝微笑,“可是实话实说,他做城防长官还可以,做城主的工作就有些——过于,这样说吧,有些时候过于冲动了。昨天他召集会议,打算把城里各家贵族的侍卫,还有商团的佣兵们都征集到城防军去,结果和塔伯男爵差点当场起冲突。你也知道,塔伯男爵刚死了一个儿子,脾气本就不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帕农先生瞥了妹妹一眼,咳嗽一声,“其实,本城的很多大小领主,商团领袖,还有市政的官员都不太喜欢马林爵士。在这样一个危难的时候,他不能让这些人觉得安全,反而还要剥夺走他们赖以自卫的人,这实在,我实话讲,这可不对。”
“征调那些人的家兵是为了维护整个城里的安全。马林爵士这样做是在尽他的职责保卫整个城里的平民而已!让那些家伙贡献出一点人力来,保护这整个城市的安全,有什么不对?”伊林夫人情绪不好,怒气说来就来,“难道这整个城市只有那些贵族大人们的屁股才重要吗?”她脾气火爆地问。
“达芙,你别生气嘛。”帕农先生赶忙挥挥手,满脸堆笑,口风一转,“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真的,是一样的。马林爵士的意图我非常赞成,不过,如果能用更柔滑的方式处理,或许效果会更好呢,你说是不是。可马林爵士的脾气你也知道,顽固的很,劝他是没有用的,所以——”
“你到底想说什么?”伊林夫人其实已经猜到了哥哥的心思。
“所以,我觉得还是换一个新的代理城主比较好。”帕农先生热切地说。
“你是说你自己吗?”伊林夫人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