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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在学校的每一天,谢雨都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晚饭后她就去扫楼道,这段时间是谢雨最难熬的。每当这个时候,同学们都会在操场上玩耍,看着他们的快乐,想着小妹,谢雨深深陷入愧疚。同寝室的三个女孩子和谢雨年纪相仿,她们很开朗,而谢雨却无法融入她们的快乐。她变得更加内向,一起吃饭,就寝,谢雨都刻意离她们远点。因为这个时间大家都会聊到家人。每到黄昏时,她都会去操场坐上一个时辰。似乎身边的所有都和自己没有关系。而谢雨根本不知道,她钺是这样,老师和同学们就更加关注她。课余时间她被安排到了图书室修补书籍,在书法教室帮助整理作品。每天的忙碌,也会让谢雨暂时忘却内心的疼痛。

又是一个周末,很多同学都回家了。宿舍的灯已经熄灭,操场上非常安静。想着妹妹,谢雨无法入睡。她抱着书坐在地上。不知道妹妹这几个月又吃了多少苦。妈妈的病有没有好点。月光洒在她清秀的面庞,依稀看到几行泪痕。“谢雨,你怎么了”?睡在上铺的安雅站在她身后。开学以来,谢雨像变了一个人,除了学习吃饭,几乎都见不到她。好朋友安雅也没问出所以然。相处了一年多,她知道,谢雨什么也不会说。夏夜的缕缕清风吹动着谢雨的长发。妹妹的辛苦,母亲的伤心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安雅抱膝坐在旁边的草坪上,她希望能陪谢雨一会。夏夜的安静无法让谢雨内心安静,她拿起书本靠在树上,仰望湛蓝的天空、群星闪烁……

安雅生活在城市,虽然父亲也已故去,但继父对她疼爱有加,还算有一个很不错的家庭。她的叔叔就在谢雨家所在的镇上工作。谢雨的经历安雅渐渐有所耳闻,在一起的日子,她每天都和谢雨一起学习,帮她去图书馆干活。当然也包括一起去打扫厕所。陪谢雨去操场坐到很晚……

踩在脚下的这条马路,谢雨不知道自己扫了几遍。安雅和她并肩走着,想想这些天以来,她和安雅的日子,面对安雅的真诚,谢雨倾诉了她内心所有的痛。安雅家里虽然不错,但自己也很要强。为了节省家里的开支,两个十八岁的女孩子选择休息日一起去校外菜馆打扫卫生,洗碗。学校学习的生活很充实,周末的工作一样忙碌,从早上六点去,一直忙到晚上十点,虽然每天只有七八元的收入,但对这俩个女孩子却是不小的鼓励。

一起打工的日子,过的开心也也感动。互相壮着胆子抹黑出门,披星戴月回来。谢雨不再伤心难过,她决定好好学习,努力工作。这才是她应该为家,为自己做的。

五一节到了,学校放了几天假,小菜馆却异常忙碌,经理给谢雨和安雅多加了工作,白天上菜,帮厨房,卫生早上打扫后,晚上再干。整整忙了一天,安雅和谢雨连对方在做什么都没顾得上注意。晚上九点多,客人们基本离去。总算见到安雅了,谢雨整理着餐具和安雅相视而笑,偌大的厨房就剩下她们俩洗碗打扫,没有白天的紧张,心情似乎好了些。伴着叮叮当当得餐具,两个人唱起了歌,夜里十点,我们的洗刷工作完成。还有三层房间的卫生工作,干完这些,她们就可以回宿舍休息了。人生有了目标,自己就不会觉得累,谢雨的目标就是快点干完工作。她们一层一层打扫着,偶尔也会拿着拖把打闹,再累的工作,在她们身上都是快乐的。回宿舍的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就连路灯也睡觉了。漆黑的天空下起了雨,两个人顶着衣服一路小跑,到学校门口,两人都成了落汤鸡。回来的的确太晚了,学校大门已经上锁,看大门的大爷一定睡了很久了。现在就算敲开大门,我们俩也会被批的。“谢雨,我们爬上去吧?”谢雨看着安雅湿透的衣裤,“爬上去。”学校大门是钢筋栅栏,很好攀爬,谢雨抓住栏杆爬了上去,安雅跟在后面,“哎呦”谢雨脚下一滑,跌落地上,安雅一着急,腿也划伤了。在值班室里,面对浑身湿透的谢雨和安雅,班主任非常生气,他终于不在迁就。除了全校通报批评写检讨,谢雨和安雅被罚打扫厕所一个月。在被罚的一个月里,谢雨的摔伤和安雅的腿花去了她们挣到的人生第一桶金---三十二元。但她们庆幸没被开除。

生活依旧继续,她们依然坚持在学习和打工中,谢雨经常会收到春生的来信,当她们忙完一天的学习和工作,安雅都会拽着谢雨一起分享来自远方的问候。谢雨知道春生又给家里寄去了钱。她总觉得过意不去。春生只是个学生,每个月生活补贴也不多,连续几个月他都给她家里寄钱,还要给自己的父母寄钱。她写信给春生,把接下来几个月的工钱都寄给了给春生。这些年来,虽然几代大人都放不下怨恨,争吵了许多年,但她和春生并没有延续怨恨,并试图化解困扰在那个小村子里多年的烦恼。她和春生的书信越来越频繁。谈的最多的依然是生活在贫瘠大山里的父母们。

下午就放暑假了,谢雨整理了图书室和书法教室,她迫不及待想回到家,从春耕后来这儿,几个月过去了,家里那么多的农活,还要照顾母亲,妹妹一定是累坏了。“谢雨,我们一起走吧”。安雅替谢雨拿过包。“谢谢你,安雅,如果不是你,我……”“别忘了,我们是朋友。”看着安雅,谢雨多么欣慰,她能有几个这样的好朋友,还有什么过不去呢。拉起安雅,谢雨信心十足,她一定会克服身边的一切困难。落日的余晖洒落在两个朝气蓬勃的女孩身上。黄昏真是太美了,她们一起上了汽车。

两个小时的车程,剩下的路就要靠谢雨的两条腿跑了。谢雨背起包跳下了车,目送安雅乘车离去。夏天的九点,还可以看得见路。绵延弯曲的山路没有一个行人,谢雨加快脚步向前赶。她知道,这条山路没几户人家。回家的急切使他忘记了黑夜的害怕。寂静的夏夜,除了谢雨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什么也听不到。谢雨在一块大石头上放下背包。再过半小时,应该就可以到家了,她揉揉肩膀,背起背包继续赶路。路边的一间小院,门掩着,屋里亮着灯,很温暖。突然,呼呼的喘气声,吓了谢雨一跳。回头一看,谢雨的头发根都竖起来了,一双闪光的眼睛向她奔来。她知道,那是一条狗。这下完了,谢雨大脑一片空白,大叫一声,撒腿就跑。恐慌中,谢雨被拉进了那个小院。谢雨回过神,已经坐在了院里的小凳子上。谢雨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七十多岁的老婆婆递给她一杯水。“闺女,怎么晚,自己一个人走,可得小心呢”。谢雨感激地接过水杯。“多谢您了。”巴掌大的小院,只有老人一个人住,除了一间屋子的那盏灯,四周一片漆黑。老婆婆腿脚不好,拄根木棍。清瘦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看着老人,谢雨的眼睛模糊了,娘的身影浮现,她觉得看到眼前的老人,似乎看到了母亲。她道过谢,匆匆离开。走在路上,谢雨不住回头望,小屋远去,依稀还能看到那温暖的灯光。多么孤独的老人啊!谢雨心潮澎湃。夜里十一点,谢雨总算是到家了。她一屁股坐在门口的石块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娘屋里的灯还亮着,娘的身影印在窗户的玻璃上,清晰地看到娘吸烟的样子,谢雨的心似乎被刀割了一样。娘,太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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