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漠起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当他睁开眼,却看见冷寂秋正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出神。从床上坐了起来,韩漠已经不再是进门时的那么疲惫,其实这两天也就这一次他睡了一个放心的觉,放下一切警觉。这就是信任,对冷寂秋的信任。走到冷寂秋身边,顺着冷寂秋的目光,韩漠看见了纵横交错的交通和无尽耸立的高楼还有匆匆赶路的人群车流。
“你看到了什么?”冷寂秋突然问道。
“繁华!-----------无尽的繁华!!”韩漠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想要么?”冷寂秋眼神深邃复杂。
“想!但是。。。。。。”韩漠苦笑,却没说出后面的话。好的东西,谁都喜欢,正如女人一样,漂亮的女人总是受到许多的男人追捧,谁都想插上一腿,咬上一口。而利益也是这样,如果你不自量力,那就会触犯别人的利益,然后别人找上你的门来,羞辱你,收拾你,甚至灭了你。
“以后会有的!”冷寂秋冷冷的咬出几个字。却让韩漠心里一突,冷寂秋疯了!这不是危言耸听,却是一个真实的情况。龙县神经秋这个称呼不是白来的,事实说明冷寂秋有时候真的有点不正常,比如现在,冷寂秋眼中的疯狂说明了韩漠的判断。
韩漠眉头皱了起来,此时他不知道,冷寂秋发生这样的事事对还是错,但是,他不安的是,这里毕竟是海州,不是龙县。如果一个不好就只有如死狗一样的离开这个地方。
“晚上陪我去见一个人。”冷寂秋思考了一会,简单的说出了一个命令。是命令,不是请、不是询问,是不可拒绝的命令。
韩漠没有任何疑问只是一个简单的字:“好!”
随后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冷寂秋没有问韩漠这两天干什么了,为什么会受伤,韩漠也没问冷寂秋这两天遇到了什么事,导致他的性情转变如此之大。两人只是坐在房里抽烟,看着报纸、杂志。
刘斐离开了王洋,回龙县去了,不是真的去挖王洋家的祖坟,但却走得也十分焦急,愤慨。回到龙县,肥牛也就是刘斐一屁股坐在了家里的木椅上,压得椅子吱呀------一阵乱响,一脸的不高兴,肥牛的父亲刘得智看着儿子,脸上却有着挣扎的神色,许久,还是开口了:“困惑了?”
“爹!好像一会儿工夫,大家都变了!”刘斐带着几分痛苦问道。
“许多老一辈的事,很难说的清楚,但你明白你的心么?”刘得智认真的问。
“你想说,老一辈是老一辈的事,年轻人不应该困在以往?”刘斐不傻,反而十分聪明。刘父一说,他已经知道了意思。
刘得智笑了笑反问道:“你认为呢?”
“但是我不想看到山羊和秋哥反目的哪一天。”刘斐还是挣扎着。
刘父叹了口气:“一个是你的表哥,一个是你大哥;你觉得为难是么?”
刘斐点了点头,拳头却握得紧紧的。
“知道为什么你母亲会死么?”刘父眼中露出一缕深深的暴虐,与之表面的白胖含笑的脸一点都不搭调。
“妈不是生病去世的么?!”刘斐眉头扬起。
“呵呵!生病?你忘了老爹是什么人了,忘了我们住在什么地方了。”刘得智冷笑了声。
“冷家?还是王家?!”刘斐急迫的问。
“冷家!”刘得智真的笑了,但是笑着笑着就哽咽起来。
“。。。。。。。。。。。”刘斐沉默着。
“明白了?!”刘得智擦了擦脸上的水迹,吸了吸鼻子的酸楚干笑道。
刘斐低着头,点了点头。
“你母亲说了,不希望你去报仇,虽然你母亲从未把你我当做丈夫儿子,但是十余年她却没有做过一件出格的事。只是没有爱,我承受了那些年,你也走过了那些年,我以为那些事就过去了,但是有的东西就是解不开的。”刘得智苦笑着说。
“我要断刺!”刘斐没有接父亲的话,却说了一句让刘父心头一震的话。
“你想干什么?”刘得智惊诧的问。
“杀人!以后,刘斐就是阿秋手里的刺,谁要动阿秋,我就让谁死。”刘斐狠狠的说。但是心里余下的半句都没有说出来-------------待到杀无可杀的时候,就是我回来挖王家祖坟的时候了。
“值得么?”刘得智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刘斐。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欠的总要还,今天我不还,我除了愧疚,而且还把帐丢给了子孙,我做不到。”刘斐沉着脸说。
“好--好----好!”刘得智也想开了。他的多年心结却在儿子的身上解开,他无憾了,生死由命。刘家断刺,不会断在这个如同疯子的冷家小子手里!
6点,冷寂秋放下书,招呼韩漠起身出发。韩漠没多问什么,只是跟着冷寂秋出门。没有以往的调笑,也没有以往的玩世不恭。两人到一家排挡吃了点东西。然后冷寂秋就拨了一个电话,眼神阴郁,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很快,电话通了。
“喂!你是??”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叫冷寂秋。”冷寂秋淡淡的说。
“哦!冷寂秋?那个冷寂秋?”男子似乎有意为难。
“我是冷家的小霸王!”冷寂秋声音陡然提高,隐隐含着几分怒气。
对面沉默了,不一会,对面才打了个哈哈道:“原来是小秋呀!”
但是此刻,冷寂秋没有给他面子冷冷的说了句:“晚上九点,知味楼见。”也不等对方答应直接挂了电话。
“李家是不是越来越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走上去的了么?”韩漠低低的自语。
冷寂秋微闭的眼睛微微颤动了一下,拍了拍韩漠的肩膀,没有说话。但神色间已经可见不快。人生如酒,岁月如刀,能不变的人--------太少!
希望,你们不要给我机会。。。。。。
冷寂秋深深呼吸了口气。二十载的闲置,你们真以为冷家没落了么?等着冷老太爷一蹬腿就再也不用忌讳了么?如果真那样,大爷爷和二爷爷的死、父亲的隐忍、大哥的出走不是太没有价值了?
冷寂秋先到了知味楼,知味楼的老板是个人物,这是韩漠说的。那是一个寡妇,一个让人看了以后就忘不掉的寡妇,但是忘不掉归忘不掉,只是凡是想把这寡妇抓在手里的人,无一不是悲惨收场。其中有大家子弟,也有巨商黑枭,更有不多的几个叱诧风云的高人。冷寂秋看着知味楼三个鎏金古字,气势非凡。冷寂秋没工夫去看这个,他来这里是等人,其实他为什么要约在此处见面,理由只有一个,韩漠说知味楼谈事情不用担心被偷窥。因为没人从这小楼里带出过什么消息,有此做法的人都是躺着出门的,带着他们或许打听到了或许没打听到的秘密永远闭嘴了。
在韩漠的引领下,冷寂秋进了一间包间,包间很是雅致,古香古韵的,是冷寂秋喜欢的格调。看了看时间,冷寂秋眉头皱了皱。此时已经八点五十了,看来对方是摆架子了呀!
八点五十九,一声清朗的笑声夹着几分虚伪,传进了包厢。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子走了近来。如果刘强在的话他会认出这人就是警告他的李朝阳,李家老爷子的三子。
“小秋呀!路上堵车,还好没迟到!”李朝阳一进门就是一句话,把事情全部撇清也把架子摆全。
“没事,李叔!小侄这回是求李叔帮点忙,等等也是应该的。”冷寂秋笑了笑,并未生气。毕竟辈分在那。
“小秋,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叔叔我帮忙!”李朝阳心里不停的计较着,这个冷家小子也有些张狂呀,说话没个把,有用命令语气来求人么?!
“李叔,见谅。或许小侄有些唐突,但是这件事也只有李叔可以帮上忙。”冷寂秋没有直接说出什么事,却让李朝阳先行选择。
“这样呀!可你李叔小子只是一个副市长,可能能力有限,能不能先说说什么事?!”李朝阳当然不会拍着胸脯保证,虽然老爷子说过尽力帮助冷寂秋,但是那时老人家念着往年旧情,现在的年代,情谊这东西----------不值钱!
“李家也算熬出头了。”冷寂秋叹了口,但是韩漠的眼神却是冷了下去。他知道,谈崩了。。。从此面前这个人已经淡出了那个圈子。
“小秋什么意思?”李朝阳有些不快了,他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在冷寂秋面前如此说话已经很给面子,而这个黄口小子居然还在不知道状况!即使在市长、市委书记面前,自己都从未如此放下身段说话。
“我想说,我是冷家小霸王!或许李叔叔没有放在心上罢了。”冷寂秋起身,自己已经不需要面前的人帮忙了。
“需要执家法么?”韩漠冷漠的开口。
冷寂秋却是径直走了出去,没有开口。韩漠看了眼李朝阳冷冷一笑,也跟了出去。而李朝阳心中却是莫名的一凉。仿佛掉在冰窟里,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些心慌的他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家里老爷子的电话。
李家老爷子原本欣喜的借了电话,但是听了李朝阳把适才的情况一说。原本的气氛却是一僵。
李朝阳只听到沉默许久,才用一种苍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你有两条路,一条是离开李家去做林家的狗,一条是留在海州自生自灭吧!”
李朝阳听完后心中五味杂成,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想到了老爷子时常告诫自己三兄弟的:冷家,那是一个迷。
一失足,千古恨!李朝阳心灰意冷,终于明白冷寂秋那句---我是冷家的小霸王!那一句是在告诉他,冷家,他说了算!
冷寂秋走出包厢直接往门口走去,韩漠冷着张脸跟在其后。在下楼的时候,冷寂秋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女子碰了一下,冷寂秋不觉的皱了皱眉,停了一下脚步看了眼那个女子。但一眼却让他心神一震,媚骨天成,好一个熟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风韵,妖艳!女子似乎觉察到冷寂秋的目光,侧首向冷寂秋看了一眼,一抹勾人的浅笑漾起。但冷寂秋却在这一笑中醒了过来。脸色有些苍白的转过头,向着韩漠说了个字:“走!”
说完,人便飞速在向门口走去,韩漠没有理会那个女子,就是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只是跟着冷寂秋,身上一身冷汗。他知道,那个女子就是这家知味楼的老板俏寡妇白月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