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散了以后,醉醺醺的林涛被两名小喽啰引到了距离中军帐不远的一处帐篷内安歇。方才在诸多好汉的苦劝之下,林涛不得已喝了整整两坛子酒。这酒当时喝着倒觉得味美香醇,可口非常;然而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酒劲儿就上来了。林涛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头重脚轻,脑袋更是痛得似要裂开。
林涛走入帐中,昏昏沉沉摸到榻旁,也忘了筵席之上与吴军师的约定,倒头便睡。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自己的营帐布帘被人轻轻掀开,一个贼头贼脑的喽啰手握尖刀,蹑手蹑脚朝自己走来。林涛正欲挣扎,突然觉得自己浑身仿佛被恶鬼压住了,丝毫动弹不得。他眼睛虽是闭着,但那股极度不安的感觉十分强烈,便牟足力气挣扎,不料他越是拼命挣扎,身上压着的恶鬼便越发清晰用力,直把他弄得踹不过气来。那小喽啰早已走到他的床边,照着他的胸口高举尖刀,咧嘴一笑,露出一颗闪光的金牙。林涛惊得一身冷汗,想要叫却又叫不出半声!
千钧一发之际,眼皮猛地睁开,却看见一个身穿盔甲的兵士伸手摇着自己的身体,不觉间乃是南柯一梦。
那小喽啰见他醒来,便道:“军师有请,已在帐中恭候多时了。”
林涛悻悻然爬起身子,匆忙穿起衣物随兵士走出帐外。一路上他反复寻思自己方才那个可怕的梦境,总觉得这其中预示着什么血光之灾。越想越觉得蹊跷,一下子觉得这个时代所有的人都在暗中觊觎自己的性命。可自己何德何能,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小子罢了,年纪也不过二十一二,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呢?
看来这个梦还需请吴学究解一解,林涛心想。
正思间已随小喽啰来到吴用的帐外,便跟着走了进去。只见帐内燃着几根烛火,中央放着一张木桌,桌上更是摆了几坛酒,几碟菜肴。吴用喝退小喽啰,便摇动羽扇,笑靥如花对林涛道:“先生请坐,且与小生先饮一杯。”
林涛一听又要喝酒,暗暗叫苦不迭。怎奈军师盛情不可推却,只得在下首坐了。吴用亲手酌了两碗酒,举碗便道:“先生请与小生满饮此杯,再作计较。”说完仰脖便喝。
林涛在方才的筵席上暗中跟宋江学了几招,也起了个小心眼,佯装端起酒碗大大咧咧地喝着,假意从嘴角流出将近半碗有余。酒罢,吴用又伸手招呼林涛吃菜。林涛越觉得事情蹊跷,哪里还有心情吃菜,况且刚才他不知道吃了多少牛肉,眼下肚子还涨得慌呢。
忙婉言道:“小弟方才在筵席上多贪了几口酒肉,此间已是腹胀难忍,实在有负军师美意。不知军师深夜请小弟至此,有何见教?”
吴用倒也不生气,爽朗一笑道:“我观先生眉宇不凡,更兼行为举止异于常人,敢问先生出师何人?”
林涛闻言一惊,自己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在生活方式,行为举止或多或少都和这个时代的人有所不同。虽然他已经尽量模仿《水浒传》中的人物行为方式,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那股气质却瞒不了明眼人。这可怎么办才好?难道实情相告,说自己乃是穿越而来?林涛急中生智,不觉间心生一计,忙道:
“既然军师已经看出端倪,小弟也不敢隐瞒。小弟确实不是山中猎户出身,皆因父亲云游至此,便跟随父亲定居下来。”
吴用惊道:“哦?敢问先生老父尊姓大名?”
林涛心中计较已定,继续诳道:“父亲姓林名茂,道号云雾先生,早年在二仙山罗真人处习得几日道法,后因失手杀了恶霸,便带着妻小四处流落避难。云游此间,已是二十余载。”
林涛之所以拉出罗真人这个《水浒传》中隐藏的终极BOSS,乃是想到梁山好汉对于罗真人的敬畏,又因法师公孙胜乃是罗真人徒弟,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着也不会为难自己吧?林涛倒是不怕公孙胜识破,他刻意说自己的父亲在罗真人那里学了几日道法,又因慕名而去二仙山学道之人数不胜数,公孙胜自然不知其中备细。
林涛诳得兴起,竟忍不住酌了两碗酒,主动与吴军师喝将起来。当然,依照惯例,林涛碗里的酒自然洒了一大半……
吴用又道:“我观先生相貌不凡,果然是仙道之家,想必花山那条救命大蟒也是先生施法唤出?果然厉害!不过,方才先生走入小可帐中,却见先生眉宇间有一股霉气。小可早年跟随江湖术士学了些运算之法,可请先生屈尊让小弟算上一算?”
林涛闻言,又想起自己方才那个奇怪的梦寐。也不隐瞒,急急忙忙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请吴用给他卜一卜凶吉。林涛虽然是个无神论者,但那都是相对于二十一世纪而言,如今在这个光怪陆离,草木皆兵的世界,就算蹦出个狐狸精什么的林涛也不足为奇了。
吴用听了林涛的叙述,二话不说,捏起兰花指便算了起来。须臾,只见他脸色勃然大变,惊呼道:“悲哉悲哉!先生眼下倒有一场血光之灾!”
林涛无法隐藏自己的惊奇,他也被吴用的惊叫吓了一跳,忙道:“有何灾难?还请军师告之小弟。”
吴用摇起羽扇,说道:“不出三日,此灾祸必见分晓。先生亦无需惶恐,此灾祸乃是上天注定,既是灾祸,又是吉兆,若是先生能够躲过此劫,日后必当飞黄腾达,直至圣殿!”
林涛又要问及备细,吴用只是一个劲儿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林涛无奈,只得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拜别了吴用,回自己的营帐安歇去了。
在床上躺了半晌,翻来覆去硬是无法入睡。林涛无奈披上棉袄,信步走出了营帐。他因为喝了许多酒,正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方便一下,便循着人迹罕至的后营走去。
走到一片矮树林间,林涛猛然看见不远处的草垛旁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羽扇经纶,另一个面黑如印度阿三,正是及时雨宋江和智多星吴用!
林涛走近的时候他们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只见吴用手里擎着一幅画像,低声对宋江道:
“哥哥无需担心,便依了小弟的计策,用了林涛此人,必成大事!”
宋江阴阴一笑:“军师此计虽妙,可不是忒毒了些?”
又看见智多星吴用羽扇一摆,严肃道:“哎……哥哥此言差矣!正所谓大丈夫行事,何拘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