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一个晴朗的上午,万里无云。安静的育英中学内偶尔传出几声学生的朗诵声。在高中一年级的教学楼,姗姗来迟的张嘉俊出现在高一17班的教室外。
东志果断地停下讲课,“怎么这么晚才来?快点进来!”话音刚落,清脆的下课铃声响起,“好了下课吧。张嘉俊,你跟我来一下!”
与此同时,在校长室内。校长王建业与陌生女性正在谈话,谈话内容着实令他震惊,“我没有听错吧,你们是说现在退学?”
面对校长的疑问,父亲张德全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站在远处,母亲高珺站出来说话了,“没有错,王校长,这次特地前来是帮张嘉俊办理退学手续的。”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学呢?剩下半个来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如果现在退学,这一个学期不就浪费了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孩子离开我们太久了。以前我们俩一直忙于工作,没有时间照顾他。现在家里的条件好起来了,所以想把他接过去和我们一起住。”
“可不可以等这个学期结束了再办理转学呢?我想这样更妥当一些。”
中年女性的态度看上去很坚决,“等到那个时候就晚了,你别劝我们了,我们已经决定了!请你帮我们办理手续吧。”
在教师办公室内,几名任课老师正闲聊着。时不时会有学生课代表捧着一堆堆作业本走进来。进来的第一件事却是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正罚站的张嘉俊。东志坐在椅子上靠着,悠闲地喝水。“说说看吧,今天为什么来这么晚,都下课了你才来。”
张嘉俊笔直地站着,并没有开口解释。
玲走到他身边,“老师在问你话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告诉老师好吗,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我要转学了。”
听到这话,东志将刚入口的水吐回到杯中,“还有十来天就考试了你要转学?你想干什么?成心找麻烦啊。”他一度认为是学生在和自己开玩笑,可当看见他的表情时,才渐渐意识到事情的真实。
玲老师摸了摸张嘉俊的额头,“没有发烧呀,怎么尽说胡话呢?”
“我爸妈去校长室询问退学手续的办理程序了。老师,我就要走了。”
这时一名学生跑出了办公室。
“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走带我去找他们。”
“东志,你冷静一点,现在去找家长有什么用?你有把握能改变他们的想法吗?”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在场的老师和学生沉默了。
“你又要转到哪里去?我们好不容易能交谈上。我还没有把你完全改造好,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回到我爸妈的身边。我和他们已经分开很多年了。这次他们来是准备接我过去的。”
“糊涂,真是糊涂。这样一走,刚建立好的关系圈又散了,这种做法对你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东志呀,我们应该理解父母的苦心,他们做这样的决定,一定是有原因的。只可惜学校又少了一位优秀的学生。张嘉俊,不管转到哪所学校,你都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东志拉住他的手往外走,“还记得你刚入学的时候,什么话都没有说。既然没办法改变了,就去和大家道别吧。就算离开也要没有遗憾。”
在东志的陪同下,张嘉俊只说了几句简短的话,便出了教室。两人回到办公室,这时电话铃响了。短暂的通话结束,张嘉俊准备与老师们辞行。
“到了那边也要好好学习,听父母的话。有空的话回来看一看也好啊。”
“你是好老师,更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忘记你。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也谢谢各位的关心。”
踏出办公室后,张嘉俊望了一眼教室里的同学,看见沈泽昊的位置是空着的。即便如此,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了。他继续朝楼梯口走去,视线仍不忘再看一看空旷的球场。
在教学楼的拐角处,他被突然伸出的手拦住,“同学,不上课这是要去哪呀!”
他料想不到王雅菲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等他缓过神来,立刻掉头撒腿就跑。
王雅菲气得直跺脚,“张嘉俊,你给我站住!”跑上前揪住他的衣角,“你跑什么,做了亏心事害怕见到我吗?”
“不是,这不没看出来是你嘛?”
“鬼话连篇骗谁呢?要转学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张嘉俊的头侧向一边,不敢看她的眼睛,“昨天,昨天才决定的。”
“你看着我!和班上的同学老师都打过了招呼,为什么唯独不和我说?你就想这样一声不响地走掉?”看见张嘉俊依旧低着头,她的心软了,松开了手。“你这一走,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我也不清楚。以后如果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一看。”
“好的,你走吧!要好好照顾自己。”她仔细地整理张嘉俊的衣领,帮他掸去肩上的灰。“不要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要加油哦。”在他的胸前拍了一下,“快走吧!”
“等一下,我还有点事,想和你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小东西,塞进王雅菲的手中,“可能有些事,我没有办法做到了,对不起!”随后潇洒得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王雅菲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东西,木讷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因为她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只要自己足够努力,一定可以追上这个男人的脚步。
开往云溪镇方向的火车站月台上,张嘉俊一家人与同行的乘客一起等待火车到站。沈泽昊乘计程车及时赶到火车站,奋力跑向检票口。此时恰恰停止了检票。情急之下他翻越栅栏,继续向月台飞奔而去。火车到站了,缓慢地停在轨道上。
“把东西都拿好了,注意别落下了什么。”
乘客们陆续上车。张嘉俊跟在父母身后也准备上车了。
“张嘉俊,你等一下!”沈泽昊喘着粗气赶到,“这件衣服,你忘记拿了。”
张嘉俊吃惊地看着袋子里装着自己的队服,他缓缓伸出手接过来。
“这件队服永远是你的,就算要离开了也不能丢下啊。”
鸣笛声响起,火车要开动了。
“儿子快上来啊,火车马上就开了,还等什么呢?”
“知道了,就来。沈泽昊,我得走了!”
“为什么要走啊?不走不行吗?你走了,我们的理想怎么办?”
张嘉俊微微一笑,“那你就得多费力了,连我那份一起努力。我真的要上车了,以后电话里说吧。”
沈泽昊握住他的手臂,“不行,你不能这个时候走,跟我回去。”
张嘉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在父母的催促下,他不得以用力挣脱开。沈泽昊没有罢休,揪着他的衣领。“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要好好照顾她。她现在有困难了,你却一走了之,这算什么。你这混蛋!”
两名乘务员及时出现将两人分开。张嘉俊被沈泽昊的如此举动和话语震住了,站在原地愣了一阵。火车开动时,他赶紧跳了上去。
“张嘉俊,你要是走了我们就再也不是朋友,就当我看错了人。你给我下来。”喋喋不休的沈泽昊被乘务员架进了办公室。
在车站候车厅的一角,张嘉杰躲着,偷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虽然他很想去送行,但是由于前些天与高珺的争执,使得他不能出面。
“婶婶,为什么现在就要带他走啊,不是说上完这个学期吗?”
“计划有变,所以只能提前了。期末考试不参加的话也没有关系的吧,等到了那边的高中直接上高二就可以了。”
“可是暑假的比赛要怎么办?好不容易能参加全省锦标赛了。”
“正是因为这个才突然改变计划的,你是他的哥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们商量?让我们怎么放心把他留在这里。”
回想起与高珺的谈话,张嘉杰无奈地捶打着墙壁,‘为什么你们和姐姐一样都这么极力反对他?嘉俊,你一定很后悔吧,没有去SH。’
火车上,高珺对沈泽昊的粗鲁行为抱怨道:“那人是谁,你朋友?怎么结交这样的朋友,还是早点跟我们回去的好。”
由于这次沈泽昊大闹火车站,在张嘉俊的心中平添了些许愧疚。带着对这座城市的美好回忆,对朋友们的不舍和愧疚之情,他坐下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