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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迷茫

1934年,夏上海

1934年七月,冯氏生了她的第三个儿子,取名萧叔阳,萧伯言和萧仲霖对他的小弟弟也是喜爱有加,陈乐瑶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因为她从来没看过比她小13岁的孩子觉得很稀奇,总喜欢协助奶娘照顾这个小弟弟。

婚后的萧思成依然非常尊重冯氏,家里大小事务都由冯氏做主,男主外女主内氛围让两人关系变得更加融洽和谐。两人吵过一次嘴,红过一次脸,不曾想夫妻间不久之后的第一次矛盾居然是因为阿瑶。

阿瑶在冯氏身边长大,冯氏细心的教导她如何成为一个大家闺秀,可是看着阿瑶渐渐长大懂事,处人与事颇有自己当年年轻时的模样,让冯氏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这天,她把阿瑶叫到身边问道:“阿瑶,你对伯言怎么看啊?”阿瑶不解的看着冯氏,不明白为什么冯姨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也说出自己的内心的想法:“伯言哥哥我很喜欢他啊,他温文儒雅,我们学堂里面好多女学生都暗恋他,而且他对阿瑶那么好,阿瑶喜欢对自己好的人,也喜欢冯姨嘻嘻。”冯氏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于是她又说;“那如果有一天让你和伯言有一个一辈子都在一起的机会,他会一辈子都对你好,你可愿意?”阿瑶低着头看着自己手,想了片刻看着冯姨说;“我从小在萧家长大,萧叔叔和冯姨都视我为己出,如果伯言哥哥愿意,我当然也愿意,伯言哥哥一辈子照顾我,我也会一辈子照顾好他。”冯氏牵着阿瑶的手,说:“孩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也许,不久的将来它会变成现实。”阿瑶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她不敢多说什么,以为冯氏只是在闲聊家常而已。

晚上,萧思成从南京出差回来,刚回到家,冯氏便跟他说了此事,“思成,我想让伯言娶阿瑶!”冯氏看萧思成在那里没有说话,接着说道:“你看我和阿瑶一直相处的跟母女一样,以后肯定会更加和谐的相处下去,减少很多矛盾,而且我一直觉得亏欠陈然的,如果让阿瑶留在萧家,我们也好照应着,对她对我们都好。”萧思成看了看冯氏说:“在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有问过两个孩子的意见了吗?他们怎么说?”冯氏接着说道:“我问过阿瑶了,她喜欢我们伯言,伯言他向来听我的话,他应该会答应的。”萧思成知道冯氏在这个家里向来都很强势,他对冯氏说到“如果他们没有意见,我自然不会反对。但是一定要两情相悦,我们两个都无从选择自己的婚姻,不能让两个孩子也失去恋爱自由,你说对不对?”冯氏愣在那里,她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从结婚开始就一直在家相夫教子,在她观念里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本来就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而且出嫁从夫,当年萧家忌讳她改嫁的事情,在她看来都是萧家多余的担心,所以即使后来让她嫁萧思成,她也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因为在她心里,她始终都是萧家人,萧家想怎么样安排她的生活,她都愿意。于是,她不解地说到:“在我眼里,婚姻就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我们结婚也是因为家族的决定,我们还不是过的很好吗?我做这个决定也都是为了伯言好!”她看了一言坐在那边不说话抽着烟的萧思成,她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良久都不说话,最后她还是尊重了萧思成的说法,“我会听你的话,问问他俩的意见,如果他们都同意了,就让他们先订亲,可以吗?”萧思成看了冯氏良久,把烟灭了,站起身点点头地说到:“好吧,就按你说的办!”说完就去了庭院里。冯氏看着他的背影许久。。。。。。

萧伯言不知道冯氏已经对他的人生大事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这一日,他像往常一样回到家里,在书房看书,冯氏端着一碗银耳汤来到书房,萧伯言看着母亲似乎有话对他说,就放下了手中的书籍,问道;“母亲找我可有事?”“伯言,在老家啊,像你这么大的男孩子也都到娶妻的年龄了,母亲不想让你那么早结婚但是还是要先订亲了再说。”萧伯言听到母亲说这话,心里并不是很愿意再听下去,他咬咬嘴手也握紧成拳但是他一向尊重母亲,所以他继续听着母亲说;“我想你和阿瑶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而且她是母亲一手教导出来的,非常适合当萧家长媳,至少以后不会存在婆媳矛盾,她叔叔的死,我们萧家也是有一定的责任的,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好好照顾她,而且阿瑶是个懂事的孩子,我相信她也会好好照顾你的,我觉得她是你未来妻子最好的人选。”萧伯言听了这话,深刻明白到自己根本反驳的理由,一来他承诺过母亲事事都要听母亲的,二来他也承认他们家确实亏欠阿瑶叔叔的,也许真的只能用一辈子来偿还了。他松了松自己的手,无奈的说到;“如果阿瑶也愿意,那我也没有任何意见,我说过一切都会听母亲的,就不会反驳母亲,您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就按照您说的办吧!”冯氏听的出儿子语气中多少有些不情愿的成分,但是她视而不见,她始终觉得自己的决定不会有错,她在为他的儿子选择了一个最适合他的妻子,而且这个妻子对自己也是言听计从,这才能让这个家庭和谐下去。她拍拍自己儿子的手说;“孩子,你是萧家的长子,要明白自己的责任,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萧伯言苦笑的点点头,冯氏知道她的儿子需要空间和时间来思考她说的话,于是便离开了书房。萧伯言无奈叹了一口,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他也想像新时代的青年一样能自由的选择自己的人生,他还没有经历过恋爱就要在一个被人设定好的人生轨迹中前行,就像被困在一个寂寞的牢笼里,他很不甘心,但是不甘心不情愿又能怎样呢,对于他来说,他是萧家长孙,从小就被灌输了要遵从礼教,恪守家规,他有自己的责任和对母亲的承诺,所以他不得不向命运低头,他看看窗外的夜空,哀叹一句也许我一辈子都与自由无缘了吧!

次日一早,萧伯言在早餐桌上见到了阿瑶,两人碰到面都有些尴尬,吃早餐的途中,时不时地阿瑶都会偷偷看萧伯言,饭后,萧伯言对阿瑶说;“我有话跟你说。”说完便离开位置朝院子走去,阿瑶看着他的背影也紧跟其后,萧仲霖莫名其妙的看着神神秘秘的两人询问身边的母亲,“母亲,他们这是怎么了?”她母亲笑笑说;“以后啊你估计要对阿瑶改口啦?”“改口什么?为什么要改口?难道她要姓萧啊?”冯氏听了很高兴说:“嗯差不多吧,她以后肯定要改姓萧。”萧仲霖听着母亲模凌两可的回答,突然想到也许他母亲想让他和阿瑶凑一对,毕竟他俩年龄相仿又青梅竹马,想想好像还不错。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就暗恋阿瑶了。他原以为一直会把她当妹妹看,可是不知道怎么了,越大越看她觉得顺眼,虽然阿瑶长相平庸,身材也很娇小,但是他就看着欢喜,有时候不见到她还会想她,也许这就是爱情?萧仲霖出于好奇也到了后院,结果却听到了一段他一辈子都不想听到的对话:“阿瑶,我知道我的母亲已经和你谈过了,她想让我和你订亲,长大后结婚,但是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看,我无法接受一直当做妹妹的人成为自己的妻子,我想你也一直把我当成哥哥看待,肯定也不是很愿意的又不好意思拒绝,对不对?以后,你也许会遇到喜欢的人,如果你跟我结婚,你就失去了选择爱人的机会了,这样对你也是不公平的,我想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母亲绝对不会强迫的。”阿瑶楞了一会儿说到“伯言哥哥,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我成为你的妻子,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得说,我知道我长相平庸,才智不高,您一直把我当成妹妹看待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情,说句内心的话我也很茫然,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你了,也许从你教我画画开始吧,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去跟冯姨说的,就说是我自己不愿意的,我也想让你过的幸福!”萧伯言听了这话,觉得自己真是够蠢的,原本他以为从她这里会寻求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就是让阿瑶去拒绝这个包办的婚姻,这样他既不伤了母亲的心,自己和阿瑶也能重获恋爱自由,以后各有选择自己爱人的权利。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朝夕相处中,阿瑶会喜欢上自己,他一直以为她把他当成哥哥看待,现在,他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他只能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成全母亲和阿瑶了,萧伯言抿着嘴巴摇摇头对阿瑶说:“你不用去说了,既然你喜欢我,就当我刚才没有说过那些话,以后我们彼此照顾,好好孝顺母亲吧!”说完便离开了。阿瑶看着他的背影,虽然知道他很不情愿,但是她也想争取自己的幸福,她太害怕身边的人离开她了,她的父亲,母亲和叔叔都一个个离开了她,她也想有选择幸福的权利,她不想让萧伯言离开她,她也相信,相处长了以后萧伯言就会喜欢她的。

萧仲霖听到他们的对话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他喜欢阿瑶,结果阿瑶就要成为他嫂子了,他第一次喜欢人结果还没机会跟她说,就要那人就要变成自己的嫂子了,他有些不甘心,于是他决定要为自己争取一把,他走到了阿瑶身边对她说;“阿瑶你以后要跟我哥结婚?可是我哥看上去好像只是把你当妹妹,你不如跟我结婚得了,你想我们一起长大的又玩的来,跟我哥那榆木头又聊不到一块儿,既然他不喜欢你,你就考虑考虑我呗!我会对你很好的!”阿瑶看着萧仲霖许久,把萧仲霖看得直冒冷汗,他心里其实一直悬着害怕她又说出什么让他伤心的话来,神情有些忐忑和紧张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阿瑶楞了下,脸色严肃地说道“阿霖哥,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真会安慰人!”说完就朝学堂的方向走去。萧仲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偷偷摸了摸眼角,发现自己居然哭了。。。。。。萧仲霖内心非常沮丧,他从来没有那么失败过,这样挫败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好受,虽然难过可是他也明白如果不顾及阿瑶的感受到母亲面前去争取,也许母亲会成全他,可是他换来的会是一段一厢情愿的婚姻,阿瑶说不准会讨厌他,这样的状况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他心中下了个决定,他搽干了眼泪,坚定的往学堂走去。。。

萧仲霖一到学堂就找到了自己的哥哥:“大哥我有些事跟你商量,你出来下!”萧伯言听到这话有些意外,在他眼里,这个弟弟向来跟自己走的不近,虽然在家里时常会听自己的话,但是由于性格差异,兴趣又不同,所以在外面他很少会找自己商量事情,看来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于是便跟着走了出去。萧仲霖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了他大哥:“大哥,今天你和阿瑶的话我听到了,我知道你不喜欢阿瑶但是又要娶她,可是哥,阿瑶很可怜,从小没了父亲,母亲又改嫁了,对她最好的叔叔也去了,你既然要娶她了,无论你喜不喜欢她,都请你善待她,永远不要抛弃她。”萧伯言听了仲霖说了这样的话,觉得自己也无力反驳;“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善待她,永远不会抛弃她。”萧仲霖松了一口气,他微笑地看着天空,阿瑶,你一定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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