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回忆和叙述,似是用尽了她的力气,说完这些的滢蝶,跪着跌进了虚弥的怀里。
已择地坐着的秦桓,听完滢蝶的叙说,微微思索一会后,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说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好像还没说那人做这些的条件是什么?”
伏在虚弥胸前的滢蝶闻言,身体一僵,她从虚弥怀里挣扎出来,看了看虚弥已经泛红了的双眼,她扭过头,低声说道,“因为那人的条件就是我,当夜,我去见他,他事前就跟我说我身上有他要的东西,他说如果无意外,事成之后,他会亲自来取,但如若中间出现意外,归蝶居被人发现,那在发现之时就要服下他给我的丹丸,他说,困魂阵一旦启动,这世间除他之外无人能破解,他要我放心,他说就算被发现了,只要我服下这丹丸,小宝也依旧不会有事,但如若我没有服下这丹丸,那么事后,不等四十九日,他就会来解了这困魂阵。而那时,小宝就必死无疑。”
“你答应了?你吃下去了?是什么样的丹丸?快,你快吐出来!”听到这里,瞬间惊慌失措的虚弥用力摇着滢蝶纤瘦的双肩,口里急急的说道。
面对着急不已的虚弥,滢蝶泪珠扑簌着往下掉,她伸手抚上虚弥俊美的脸,面前这张脸太好看了,好看的让她一眼便心动了,这个人太好了,好的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放他的好,虚弥终于停止了摇晃,看着滢蝶哀伤的脸,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紧的,紧紧的抱住她,似是生怕他若抱的松了她转眼间就会不见了一样,而他苦苦忍者的眼泪终是没忍住,如流星般狂坠,他哽咽着说,“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这么傻,我们刚相见,我才刚找到你,我还没找回那些记忆,我娶你的地方,小宝出生的地方,拥有我们美好回忆的地方-我们的家,在哪里,它在哪里,你还没带我去,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虚弥破破碎碎的喃喃低语,在洞中随风呜咽,无言的悲伤瞬间在这一方空气里蔓延开来。
“秦叔...”夏梦衍走至秦桓身边,打着哭腔喊道。
看着夏梦衍红着一对兔子眼,轻轻扯着他衣摆的秦桓,微微叹一口气后,起身走到虚弥和滢蝶身边蹲下来,随即心念一起,抬起的右手慢慢蓄起紫色的光雾,而虚弥见状,忙将滢蝶松开,扶着她坐好,被眼泪洗的清明的双眼,看着秦桓,充满着无声的哀求与希望。
秦桓见滢蝶坐好后,便用那只蓄起紫色光雾的右手握住她的一只手,瞬间,滢蝶的身影就被紫色光雾包绕其中。
时间缓缓流逝,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秦桓便撤去术法,起身站了起来,虚弥见状,忙扶着滢蝶也跟着站起来,他目光殷切的看向秦桓。
而一旁的夏梦衍则在秦桓刚站起身就来到了他身边,且急切的问道,“秦叔,怎么样?”
看着三双殷切以及充满信任、希望的眼睛,秦桓一时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滢蝶见秦桓面露犹豫,便开口说道,“白泽大人,您尽管说,没关系,不管怎么样,我和知崖都感激你”
秦桓闻言,看了眼滢蝶,见她此时虽然眼里仍是藏不住的失落,但面色却平静、淡然,于是他开口说道,“就算不吃这丹丸,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秦桓此话一出,虚弥及滢蝶顿感惊愕,虚弥不解的朝秦桓问道,“为什么?”
“因为早在你们接触到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她的身上下了血埙蛊”秦桓闻言,边抬脚迈步朝白玉床上走去,边回道。
“血埙蛊?也是一种蛊虫?那我母妃一定能解”夏梦衍亦步亦趋的跟着秦桓,闻言,他马上出声说道。
“你母妃虽为巫族圣女、巫蛊之神,但要说世间还有她解不了的蛊术,应该就是这血埙蛊了”秦桓来到白玉床边,驻足端详着躺在床上的小人儿,见他虽然双眼紧闭、身体也略显消瘦,但长长的睫毛,白嫩嫩的脸蛋,仍是让他显得很是可爱。看着他,秦桓忍不住的就想起了他初见夏梦衍的情景,那时,他也差不多是这般大小,想及此,秦桓心里轻轻一叹,然后,转身朝站在他身后的滢蝶问道,“他躺在困魂阵里,至今有九、十日了吧”
站在秦桓身后的滢蝶闻言,被虚弥牵着的手一紧,然后面色一黯,苦涩着回道,“是,有九、十日了”,说完便又偕同虚弥跪在秦桓脚下,哀求道,“白泽大人,滢蝶求求您,救救小宝,我死了没关系,我害人性命,本就该死,所以,我死不足惜,可孩子无辜啊”
“秦施主,知崖也求求您,救救我们的小宝”看着伏地不起的虚弥两人,秦桓沉默着再次转过身,盯着床上的小人儿看了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说道,“你身上的蛊我确实无能无力,因为血埙蛊,是蛊而又非蛊,它既是蛊虫也是毒药,有尸玉丸为引,它就成了剧毒之药,而无尸玉丸为引,有埙乐之声,它就成了蛊虫,所以,我猜,你之前服下的应该是尸玉丸...”当秦桓说到此处,突然,跪在地下的滢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口中忍不住的就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她双手捂着肚子、扑倒在虚弥的怀里,钻心的疼痛,瞬间让她面色苍白,冷汗涔涔,“而按时间,毒性应该要发作了....”,在虚弥及夏梦衍惊慌失措的呼叫声里,秦桓轻幽幽的说道,他扭过头,朝夏梦衍说道,“小梦,小瓷瓶里有清经丸,给她服一颗,虽不能救命,但能让她少些痛苦”
夏梦衍闻言,心念一动,手中便瞬息出现一个四方的小盒子,他将盒子放在地上,打开,开始手忙脚乱的翻找着里面的瓶瓶罐罐,且口中念念有词地道,“清经丸,清经丸,绿色的,不对,不对,是蓝色的,蓝色的,找到了,清经丸,快,快,全给她服下”,说着,闪身到虚弥身边,将手中的蓝色小瓷瓶递到他手里。
虚弥颤抖着双手接过夏梦衍手里的小瓷瓶,他抖着手拔了很多次才将瓶盖拔掉,又抖着手喂了好几次才将药丸给滢蝶服下。这整个过程看得夏梦衍又是着急又是提心吊胆的,这小瓷瓶要是被虚弥抖地上摔了,那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清经丸掉进泥土里可没地儿找,幸好,最终还是顺利的抖进滢蝶的嘴里了。
服下药丸的滢蝶,不过一会,腹中便不再疼痛,她无力的倒在虚弥的怀里,闭上眼睛,仍是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而虚弥,抚着滢蝶苍白无神的脸,满心满眼的疼痛。
见滢蝶平静下来,秦桓背对着虚弥三人,右手慢慢蓄起金色的光雾,他再次朝夏梦衍说道,“小梦,把他们带到一旁去,然后用你的青龙五衍气护住你们周围”
夏梦衍闻言,立即俯身上前一手抓住虚弥一手抓住滢蝶,身影一闪,三人就从白玉床边退到了洞壁前,到地的夏梦衍松开虚弥二人,示意虚弥扶着滢蝶靠着墙壁坐下,然后腾出来的双手慢慢蓄起点点青光,从身体两侧交结至胸前时,形成了一道手指粗青色的光柱,“起!”随着夏梦衍一声清脆的喝声,他胸前的光柱瞬间冲天而上,尔后倾泻而下的青光,在三人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墙,将三人牢牢的护在里面。夏梦衍撤去结在胸前的手诀,转身走到虚弥身边,同虚弥二人并排坐下,看向白玉床边的秦桓。
当夏梦衍刚挨着虚弥坐好,那边秦桓便有了动作,只见他用蓄满金色光雾的右手朝白玉床上空的蓝光结界虚空一点,指尖的金色光芒在接触到蓝光结界的那一刻,瞬间被分成一缕缕的金色光线,朝结界四方延伸而去,眨眼间,金色的光线就覆盖到整个蓝光结界,纵横交错的光线,看似杂乱,却是以某种方式有序的排列着,“十字?取义十全十美吗?”,秦桓一声嗤笑,继续说道,“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说完,便再次凌空一指,随着他这一指,结界上的金色光线又开始慢慢延伸,但与前不同的是,这次,所有的光线都慢慢向同一个方向延伸,直至最后在白玉床的床脚处汇聚成一个豌豆大小的金色光点。结界上,纵横交错的金色光芒消失不见,只留下床脚处那一点金光,秦桓闪身来至床脚,看着面前这一点金光,他开口说道,“一般的阵眼都是设在阵头或阵心,你却将这阵眼设在阵脚,也算是别出心载”说罢,秦桓右手又再次蓄起光雾,只是这次却是紫颜色的,“可就算这样又如何,找到了阵眼,要破你这自诩除你之外无人能解的十字阵,分分钟的事”,说着,右手握成拳,带起阵阵风声和紫色的虚影,朝结界上那金色的光点击去。轰的一声,蓝紫两色光芒相撞,顿时掀起一股强大的气浪,洞里一片飞沙走石、断椅残木,墙壁上的夜明珠,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并很快被飞扬而来的尘土掩盖,而秦桓击出那一拳,两种光不过相持了片刻,气浪未散,秦桓却已收回了出拳的手,将自己全身笼罩在紫色的光雾中,静静的看着几条微小的缝隙自那金色光点之处慢慢向四周蔓延,不过一瞬间,白玉床上那蓝光结界轰然倒塌,碎成无数光点,如漫天星光,漂浮洞中,又转瞬消失。
而那结界一破,十道透明的人影顿时如闪电一般,争相朝洞口飞去。此时,夏梦衍手上正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布袋,正是装有鬼魂易方的百鬼袋,夏梦衍见小布袋动得厉害,便出声说道,“你别动了,他是要升天,去天阁,而你是要回地府的,等你下世轮回的时候,主、觉两魂才能相聚一起,没办法,你已经死了,只能等下辈子咯”说完,便不再理会,把百鬼袋收好后,便起身将结界撤掉。
那边,秦桓待十字困魂阵一破,便立即闪身至床边,将床上的小宝小心的托在手上,然后看了眼正在撤离结界的夏梦衍,说道,“小梦,等会带他俩出来,洞里无光、且乱,有话出去再说”,说完便不等夏梦衍回答,兀自托着小宝闪身出了洞。
撤掉结界的夏梦衍见状,又折身回墙壁前,俯身如先前一般,一手抓着虚弥,一手抓着滢蝶,三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夜明珠蒙尘,白玉床断裂,原本温暖光明的山洞,不过半天的光景,就变成一个犹如废墟般的黑洞,任凭山风兀自凌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