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天音山的顶峰眺望,只见众山环绕,云雾缥缈,仿若蓬莱仙境。由此看去,若大的福音寺也只见其屋檐一角。
天音山的顶峰是简朴洁净的天音寺,而不是庄严肃穆、气势恢宏的福音寺。山上山,寺中寺。福音寺寺人众多,专供世人参拜、礼佛,肩负传教、解惑之责,而天音寺则人迹缪至,寺中只有了空大师及他的亲传弟子虚弥居住参禅。
“你怎么能这么漂亮呢?你确定你是男的,不是女的?你怎么会当和尚呢?唔~为什么你剃光头发还这么漂亮呢?除了我母妃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了。你不当和尚了,跟着我好不好?或者你继续当和尚,但跟着我去游历天下,闯荡江湖好不好?你放心,保管....”午后的小院里,阳光普照,清风徐来,回过神来的夏梦衍迈着小短腿,殷勤的跟在一个身着天青色僧袍的僧人后面,口里的话语如拧开了开关的龙头,涛涛不绝。
“小梦”端坐石桌旁的秦桓见夏梦衍实在过分,便出声喝道。
被秦桓喝住的夏梦衍,极不情愿的咽下未说出口话,慢吞吞的往秦桓身边走去,看着夏梦衍那一步三回头的模样,秦桓哭笑不得,这小子,还真是....!
“孟子曾曰:‘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告子也曾有言:‘食色,性也’,小施主年岁尚少,又为方外之人,参不透‘相’这一字,实属当然”秦桓对面,福音寺的主持了空大师出声说道。
“是,让大师见笑了”秦桓闻言,微微欠身说道。
“我可不是好色”移步至秦桓身旁的夏梦衍闻言,低声嘟囔着回道。
“大师见谅,我们此次来打扰是有事向大师请教”秦桓拍了拍了夏梦衍的后脑勺厚,朝对面的了空大师说道。
“是,施主请讲”了空闻言回道。
“苏阴城中的事不知大师是否有所耳闻”秦桓问道。
“阿弥陀佛,老朽昨夜才带着虚弥从昭南而回,今日一早,寺中弟子就将事情禀报了与我,我已派人前去查探了”了空闻言回道。
“原来如此,事情我已查探清楚,一只精怪作祟,夺人主魂,使人丧命,而今天我之所会来打扰大师,是因为此精怪身上佩有护形镜,而我记得,这护形镜应该是佛门所有,所以今日前来请教大师,这护形镜怎么出现在了一只精怪身上?”秦桓问道。
“这...施主确定那是护形镜?”了空闻言,面露惊愕,倾身问道。
“是,我确定”秦桓言语肯定的回道。
了空见秦桓言语肯定,不似作假,便又坐直身体,秦桓注意到,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了眼一旁正在低头沏茶的虚弥后,眉间纠结,面露沉思。
而这时,那厢的虚弥已将沏好的茶端至石桌上,将一杯杯清香袅袅的茶水逐一端至秦桓三人面前,并说道“两位请用茶”,声音清透而柔和。
秦桓微微点点头,表示谢意,侧身看他,只见他秀气俊美的五官,肤白若脂,确是漂亮,一个男子拥有如此容貌,也不知得羡坏多少女子,要辜负多少痴心。也幸而他投身了佛门,远离了红尘。
“谢谢虚弥,你泡的茶真香”一旁的夏梦衍看着站在他对面的虚弥,笑眯眯地说道。
“阿弥陀佛,谢小施主谬赞,茶好,故茶水香”虚弥闻言,躬身行了一礼后,朝夏梦衍说道。
“虚弥,你下山去福音寺看看,挑些新鲜的食材回来准备素斋,为师要留两位施主吃晚斋”了空望向站立一旁的虚弥,朝他说道。
“我也去,我也去,我去帮你拿东西”已将茶水端至嘴边的夏梦衍闻言,忙放下手中的茶杯,从石凳上跳起来跑到虚弥的身边说道。
“小施主不介意的话,那就跟着虚弥去吧”了空见状,出声说道。
夏梦衍歪头看了眼秦桓,见他点头默许,便欢快的牵起虚弥的手,扯着他朝院外走去。
“大师有话请说”,待夏梦衍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秦桓放下手中的茶杯,朝了空开口问道。
“是,施主您说到护形镜,我也就不得不说说我那徒儿-虚弥了”听到秦桓出声询问,了空饮了口面前的茶水,又将茶杯轻轻放置桌前,才缓缓开口说道。
见对面的秦桓正用探寻的目光望着他,了空轻摇了摇头,叹声道“唉~孽缘呐~”,稍微停顿了会后,他又接着说道“虚弥是我早前在外布施化缘的时候捡到的孤儿,那年大冬天的,他父母给他裹了件薄薄的床单后就将他丢弃在荒山野林,我发现他的时候,他被冻得嘴唇乌青,哭声微弱,我见他性命垂危,就把还在襁褓中的他抱回了寺庙,悉心照顾,后来,我见他实在没有去处,就干脆将他带在身边,亲身将他抚养长大。任是老朽看破红尘,勘破‘众生相,皆虚妄’,可看着虚弥那张日渐明艳、漂亮的脸,我还是时常惊心、忧虑,一个男子、一个空门中人长成这样,是福还是祸?但幸好,虚弥心慈、聪慧,他灵台清澈,心无半点尘埃,又于佛理上极有天赋,悟性极高,对于有些事物的见解,甚至比我这参了大半生禅理的老和尚还要透彻,所以,往后的岁月,我再不曾为他的容貌忧心过,因为我知道,他佛心坚定,他生来就与我佛有缘,我甚至想,他可能就是为佛而生。可是,五年前等我闭关出来,我发现我错了”说到这,了空面露苦涩,神情哀痛,并长长的道了声“阿弥陀佛~”
“他?”秦桓见状,出声问道。
“那一年,我只向他交代些日常事情后,便闭关修行,而等我出关的时候,我已找不到他的人了,只看到了他给我的留言,他说,他愧对于我,愧对于佛门,情关难过,他说他宁负如来不负卿。而那面护形镜,也就在那时被他带走了。”了空停了一会后又接着说道“我佛看重缘法,有缘则聚,无缘则去,我见事已至此,尽管心痛、可惜,但也没去强求,他心不此,志不在此,然身在此,却也无益,所以我未曾找过他,而护形镜一事,我也未曾声张,长于我手,对于他的慈悲、良善我还是有自信的,我知道他不会拿着护形镜胡作非为,干伤人性命的事”
“那他是什么时候回到寺里的?”秦桓出声问道。
“大概一个月以前,那天早上,寺人在开门的时候发现他躺在福音寺门前,昏迷不醒,我将他带回山上,详细诊查,却发现他的身体毫无伤处,只是,他身上似乎被下了某种咒术,三天三夜后,他从昏迷中醒来,醒来后身体无恙,但却对那五年的事情毫无记忆,他的记忆只维持在我要闭关的那一刻,而此后的一个月他思想行动如常,只是偶尔不经意的会看到他走神,尽管看似那个虚弥又回来了,但我一想到他身上那个力量强大的咒术以及消失的护形镜,我就觉得内心惶恐、不安,于是十天前,我终是决定带他去昭南,寻求无尘法师的帮助,看他老人家能否解开虚弥身上的咒术”了空缓缓说道。
“禁心咒,传说禁心咒有禁闭情仇之心与****之心两种咒术,前者是消除所中之人一切与仇恨有关的记忆,且仇恨之心被禁闭,他的余生不记仇、不会恨,而后者则是禁了****之心,所有于****有关的记忆都被消除,此生不言情、不生爱,而不管哪种,此咒是除已之外他人无解,而虚弥身上的禁心咒应该是禁了****之心。但是,禁心咒,只会让他不记得他所爱之人的样貌,不会记得他与所爱之人相处一切,并不会如他现在这般,对那五年间所做过的事、所交往的人、所走过的路、所去过的地全无一点记忆,所以,我猜想应该是那人在禁心咒的基础上,又将他那一时段的其他记忆也一并封存了”秦桓闻言,出声道。
对面的了空闻言,一脸的惊愕与佩服,见秦桓望向他,他才出声说道“是,无尘法师也是如此说,只是无尘法师是再三诊治才确定虚弥身上的咒术是禁心咒,而施主您却一眼就看透了,老衲敬服”
“嗯,倒也还好,只是活得久了,见得多了些”秦桓闻言,温声回道。
“施主谦虚”了空闻言,躬身回道,心里却暗自心惊,能一眼看透这力量强大,且是他闻所未闻的咒术,有此等见识得是活了多少年。
“禁心咒无解,虚弥对那女子的事毫无记忆,看来这苏阴城的事还得另找线索了,今天打扰大师了,多谢大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见天色渐晚,秦桓起身说道。
“施主客气,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施主可以留下来用完斋饭再走不迟,再说那位小施主还没未回,施主不等他吗”了空闻言忙起身相随,边随秦桓走出院子边开口说道。
“斋饭就不用了,至于小梦,就在前面山道上,下山的时候顺便就带他回去了”秦桓闻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