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次和家谦吃饭后,安澜再没和家谦见面,在门口遇见也只是点点头,各自回家。安澜觉得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能说话的人就更少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安澜每天都无精打采,没有什么精神。转眼冬天又到了,小区里,每家每户晒着的腊鱼腊肉预示着又一年的春节即将到来,安澜觉得有点盼头了,过完这个年,景行就会回来了。
家谦上次在门口碰见安澜时,问她春节怎么过,安澜摇头说还没有想好,家谦说今年回老家过年。安澜想难道今年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个房子,到哥那里去看看爸爸妈妈吧。决定好后,安澜买了火车票,准备走之前和家谦打了个招呼,家谦说帮我问候你爸妈好。安澜点头,说你问你爸妈好。安澜事前在景行打电话时告诉他,自己今年要去看父母,不能陪他听烟火了,景行说没事,马上回来亲自放烟火给安澜看。要她路上小心。会给她发短信的。
安澜这个新年是在哥哥陆青城家里过的。仍旧是三十晚上陆妈妈带领大家包饺子,包完饺子就看电视守岁,可爱的小裕是中心,大家都看他表演。小裕给大家拜年,大家就给他红包,他祝安澜: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安澜给了他一个红包,结果他还要一个说去年也给拜年了,没给,今年补上,安澜狠狠揪了他一下说:“财迷。”大家都大笑。安澜只好又包个红包给他。小裕去睡了,安澜成了大家批判的对象,都说安澜年纪不小了,要考虑终生大事,要找个对她好的人,年纪大点都没关系。安澜全部接受后,又都甩出去,真是没劲。当大家开始好好看春晚后,安澜的耳朵才安静下来。陆爸和陆妈评价这个节目不好看,那个歌不好听,但除了春晚,大家还能干什么呢?安澜陆续接到了孙犁、余晴、家谦、夏花、张一奇的短信,都一一做了礼貌地回复,她知道,景行会在转点给自己发短信,那才是安澜等待的重点。果然,安澜熬到转点时,景行的短信来了:安澜,新年快乐,Iloveyou,mywife。kiss,you。安澜鼻子发酸,回复:至少还有你。
安澜的心情不是很好,借机说要回去上班,初五陆青城就给她买了个飞机票飞回江城。从机场回到家,安澜觉得全身虚脱,倒在床上一动不动。总觉得前途一片迷茫,什么都握不住。安澜抬起手,在空中一抓一放,除了无名指上的那个戒指,熠熠发光。安澜什么都没抓住。这个戒指又能说明什么呢?安澜想笑,女人最终的归宿是哪里呢?
门铃响了,安澜不情愿地起来开门。门口站着家谦。他看着安澜问:“今天才回来?”安澜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家谦回答:“初二就回来了。刚才听到房间有响声,估计你回来了。累了吧,到我那里吃点吧?”安澜点点头,跟着家谦到他家,家谦已经做好了饭,两人不说话,吃饭。过了一会,家谦说:“我爸妈问你好。”安澜苦笑了一下:“那怎么好意思呢。”家谦问安澜的年过得怎么样?安澜说还行。家谦沉默了一会说道:“安澜,别这样了,我想了很久,大概我们只有这样的缘分,以后不会再给你困扰了,你开心点,看着你这样,我心里很难过。其实,始作俑者是我,我不该给你压力的,你也活的不轻松,以后,我们当朋友相处吧。别再躲着我,在赵医生还没回来之前,让我照顾你。”安澜一直低着头听着他的话,说道:“谢谢你,家谦。”家谦给她夹菜,安澜大口扒饭。然后抬起头对着家谦宛然一笑。家谦仿佛呆了,也望着安澜笑。
安澜和家谦开始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夏花看见了问道:“安澜,你要和家谦复婚呀?那小赵怎么办?你倒是不寂寞呀,羡煞旁人呀。”安澜横了她一眼,不理她。夏花叹道:“唉,孙经理走后,这个厂里一个帅哥领导都没有了,食堂的饭菜质量下降了的也厉害。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看见他。”安澜一句:“花痴。可惜孙经理不知道你喜欢他。太可悲了,花。”“是呀,我可悲呀,当年早早结婚干嘛,还没搞清方向,船就起航了。现在还拖着条小舶子,看着美丽的花园,却不能伸手折。”夏花诉苦。安澜调侃道:“花,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谁愿意没事老折腾。就算给你整个花园,你又能折到几支,你能抓住多少,有的扎手,有的味道不好闻,你看中一一玫瑰回家后你才发现原来是一支普通的月季,最美的永远在院子里,除非你铲平整个花园,但那样你一朵花都不会有。爱情你永远可以追求最好,但婚姻不是,差不多就可以了。你没事还是看看帅哥的图片找找感觉吧。”夏花说道:“安澜,你这话说的跟像哲学家似的。”安澜道:“我还差得远。”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安澜每天都计算着景行的归期。心情一天天愉快起来。3月20日的这天离景行回来还有40天的时候,安澜接到了今生最苦闷的电话,张一奇打了电话说:“安澜,那边通过医院让我到非洲去一趟,景行出事了。你别慌张,等我的消息。我会把他带回来。”安澜问:“一奇哥,阿景到底出了什么事。带我去吧?”一奇说道:“医院那边不知道你和景行的关系,只买了一张机票,再说,那边很乱,我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会和你联系的。放心,我会处理的。”安澜放下电话,心里“砰砰砰”的乱跳。莫名的不安紧紧揪着安澜。安澜不知道这一个星期是怎么过去的。
张一奇回来了,带回来的却是景行的骨灰,安澜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一奇告诉他,是景行他们小组外出送医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反政府武装和政府军打仗,景行为了保护一个同行的女护士,被冷枪打中。安澜问这不是真的吧?一奇泪流满面的骂道:“这个臭小子是个傻瓜。安澜,你节哀呀。”安澜一声不吭的坐着一动不动。一奇问道:“安澜,朱阿姨的意思是让我带他会加拿大。你没意见吧。”安澜突然疯了一般的叫道:“不,求你,让他留在我身边吧。”一奇又说:“朱阿姨让我问你,要不要移民加拿大,他们会把你当女儿的。”安澜说道:“一奇哥,你让我去那里干什么?我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你想让我老死在异国他乡,再说,我的父母还在这里,我那都不去。只是,求求你跟朱阿姨说让他在这里陪着我好吗?”安澜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一奇点头说道:“我会帮你求阿姨的,你放心。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几天后,一奇告诉安澜朱阿姨同意了,安澜泪流满面。安澜在小月的旁边给景行找了个地方,一奇,家谦,安澜送别景行,相比旁边小月的墓碑,景行的墓碑上的字更少,:赵景行之墓”下面落款:陆安澜敬挽。安澜心里说道:“小月,看见了吗?我比你更不幸,你辛苦了那么多年,最后的爱情终于圆满了,当世人看见你的墓碑时,至少知道你还有个丈夫,而我连他的妻都不是。”不禁萧然泪下。一奇送安澜和家谦回家,叮嘱安澜保重身体,告诉安澜,景行走后,自己以后要经常回加拿大,方便照顾景行的父母,但手机号永远不换,有事随时给自己电话,安澜说谢谢,一奇准备走,安澜叫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袋子给一奇。一奇问是什么?安澜说:“一奇哥,这是阿景去非洲前,把他的存在,银行卡,还有基金什么的都放在我这里,你拿去给朱阿姨吧。”一奇说道:“安澜,这是他给你的,你留下吧。”安澜眼眶红了:“一奇哥,我甚至没有打开看过这是多少钱,我虽然不富有,但我不想让这些东西玷污了我们的感情,他身前我没看过,他走了我更不屑看。密码我会通过手机发给你,你处理吧。”一奇看着安澜说道:“安澜,他没爱错人,让我抱抱你吧,可爱的弟妹。我车上有从非洲托运回来的东西,给你吧。”安澜点头,一奇抱了抱安澜,拿起袋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