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推门一看,爸爸坐在沙发上狠劲抽着烟,妈妈披着头发铁青着脸站在对面,脚下是一地的玻璃碎片儿,屋里的气氛明显有点紧张。看见夏沫回来了,俩人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冯敏拢拢头发勉强笑笑,夏沫觉得笑得很别扭,再看爸爸赶紧把烟掐了,夏沫早就给爸爸约法三章,这第一条就是不准抽烟,今天是怎么了,还在家抽上了?夏沫愣怔了一小下,马上笑嘻嘻地说:“两位老人家这是在演哪一出戏呢?”说完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片儿,看样子是烟灰缸。“呵呵,爸爸烟瘾上来了抽两口。”夏宏杰不愧是侦察兵出身反应迅速,“你瞧,你妈妈急眼了不是,把烟灰缸都摔了。”冯敏赶紧附合着说:“是的,说多少回了,你爸爸就是不听!”抽支烟就把烟灰缸摔了?要是喝醉酒还不把房子拆了?肯定不是!八成是上次“女领导”打电话的事,俩人沟通不好掐起来了,夏沫心头立时浮起一片阴云。冯敏去给夏沫准备宵夜了,夏沫趁机把爸爸往卧室里拖。
“爸爸,您老实交待!”夏沫义正词严。
“交待什么啊?”夏宏杰一脸糊涂。
“您是不是不爱妈妈了?”夏沫逼问。
“啊!什么啊,你怎么这样想?”夏宏杰有点意外。
“那您为什么老是不回家?有时还鬼鬼崇崇的?”夏沫穷追不舍。
“爸爸是警察嘛,工作忙啊。”夏宏杰大手一摊无奈地说。
“您老实说,是不是外边有人了?”夏沫突然压低声音。
“啊,没有,绝对没有!”夏宏杰惊出一身冷汗。
“我不信!”夏沫语气坚定、两眼逼视。
“夏沫!你怎么这样看爸爸!”夏宏杰霍地站起身来,夏沫一看爸爸真急了,“刑讯逼供”这招还真管用呢,看来金屋藏娇这事儿不太靠谱,夏沫这才把皱巴巴的心悄悄地慰平了。夏沫笑嘻嘻地抱住爸爸的胳膊使劲晃:“爸爸呀,夏沫这不是在和您开玩笑吗?”夏宏杰看着女儿又像小时候一样对自己撒娇,刚才的紧张气势一扫而光,笑哈哈地摇摇头走了。夏沫哼着儿歌在屋里跳起了兔子舞,跳着跳着忽然一个谜团跳了出来:既然没事儿,那爸爸为什么说谎呢?夏沫躺在床上想了一宿也毫无头绪。
上午的课真没意思,数学老师整个一话唠,幸亏教的是数学要是语文历史什么的,估计大家的耳朵里早磨出茧子了,夏沫昨晚也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听着听着就只想打瞌睡。一上午都没看见张欣,是不是病了?夏沫心里想着,一放学就急着给张欣打电话,打了几次都是无法接通,只好发短信:张欣,你是不是生病了?发完短信,夏沫懒洋洋地拿起饭盒准备去打饭,平常都是张欣忙前忙后张罗吃饭的事,今儿她不在,夏沫就感觉吃什么都没劲,再说排队打饭也怪烦人的。正心里烦着呢,张欣的短信来了:不知道谁有病!夏沫吃了一惊,张欣这是怎么了?赶紧回过去问:出什么事了吗?快给我说说,别让我着急哈。过了一会儿,张欣回信:别假惺惺的!真能装!夏沫呆怔怔地想了一会儿,终于弄明白了张欣的意思。她一定是知道了罗杰在追求自己!夏沫心里愁结成一团麻,怕鬼就有鬼啊,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张欣昨晚坐在清河双桥上哭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和夏沫的合影全部翻出来,流着眼泪和鼻涕,一张一张的把夏沫的照片剪掉。躺在床上一会儿想想罗杰,一会儿想想夏沫,一会儿想着她们俩人在一起的样子,张欣的脑袋都要爆了!就这样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宿,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夏沫打电话的时候张欣刚起床,看着夏沫的短信张欣牙根痒痒的,突然有一种想立刻见她的冲动!
夏沫拿着饭盒软绵绵地站在食堂门口,来这儿干什么?她想了半天才记起来是打饭,这会儿吃完饭的学生都挤着在水池边洗饭盒,餐厅里没几个人了,估计早都没饭了。夏沫哪还有心思吃饭,恍恍惚惚地就往回走,迎面正碰上罗杰。
罗杰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盒饭站在那儿,好像是在等人,看见夏沫走过来,赶紧迎上去。夏沫看着罗杰,像是看着一个怪物。罗杰红着脸说:“餐厅早就没饭了,我、我给你打好了一份、、、”罗杰结结巴巴地不敢看夏沫,说着把饭盒递了过来,夏沫站住没有走也没有接。“哟呵,真巧啊!”张欣飞云落雪般地突然降临,罗杰扭头一看,眼睛立马就直了,只见张欣上身穿一件华伦天奴的粉色风衣,脚下穿一双靡鹿色的长统小马靴,红唇齿白,长发飘飘,整个一仙女下凡,和之前那个剪着学生头穿着运动装的小学妹立判两人。夏沫一眼就看到张欣的脸睑明显有些浮漂,估计昨晚是一夜没睡,心疼地过来拉她的手,张欣把手往后一背,往后退了一步,撇着嘴冷冰冰地说:“夏大美女,你就不嫌我脏吗?”“张欣,你肯定是误会了,听我解释好吗?”刚才罗杰就在自己身边,伸着手像个乞丐一样在递饭盒,这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夏沫这会儿直想跳长江。“解释什么?”张欣轻蔑地斜了一眼夏沫,“到现在你还当我是傻瓜吗?”说着拿出一叠照片用力甩了过去,然后扬长而去。照片上的夏沫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现实中的夏沫却呆怔怔地立在原地。罗杰直到这时才回过味来,把手上的盒饭又往前递了递:“饭快凉了,先趁热吃吧。”“吃什么吃?吃你个猪头!”夏沫眼里的泪水像决了堤的河,一巴掌打翻饭盒,哭着就跑开了。
“寒冬的风,凛冽似冰霜如雪,举起酒杯,花开花落遍纷飞,回眸曾经的命与缘是非体会,心切空悲,抚琴独自幻光辉、、、”影音专卖店门前的环绕立体声超大音箱里,西单女孩清纯的嗓音正流淌着月亮的眼泪。夏沫独自一人枯寂地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苍白的月色伴着昏黄的路灯,萧瑟的行人夹裹着清冷的夜风,一切都好像是被悲伤渲染过的背景。从下午到晚自习夏沫始终爬在桌子上没有抬头,张欣夸张的和每一个同学逗乐玩笑,夏沫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最好的姐妹与自己分道扬镳,却只是因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误会,怎能不让自己心痛?夏沫只上了一节自习课就逃了出去。
罗杰晚上放了学就在学校门口等夏沫,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走到清河双桥转弯的地方,突然从黑暗处窜出来几个带着头套和口罩的人,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胖揍,罗杰被打懵了,抱着头蹲在地上一个劲的狼嚎。打了一会儿,领头的人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然后恶狠狠地对罗杰说:“小子,以后离夏沫远点,否则见一次打一次!”罗杰摸了一把鼻血,骨头早吓酥了,脖子上面好像不是自己的,头像机器人捣米一样。有几个过路的离得远远的看热闹,几个人迅速闪到黑暗里离开了。罗杰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看着几个人的背影直发抖,他虽然看不清楚是谁,但是能感觉到夏沫的铁哥们李铁肯定在那些人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