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原，这片荒原不知道战死了多少将士。两千年前秦川大帝亲征两界原，在此地坑杀西番国四十万人，从此以后这片荒原常有鬼哭。
“铁都统，这两界原下是不是真的埋着四十万人？”卫邪有点不相信，黄沙城里才十来万人。
铁都统是个筋肉扎实的的汉子，脸上络腮胡子乱糟糟的，胯下骑着一匹上好的西夏沙里红，腰间挂着一把虎头百炼刀，煞气凛凛，这就是三拳打死吊睛白虎的都统铁彪三。
铁都统哈哈一笑：“哪还有假，说四十万都是少的，这白水川之战，咱们的陈远光大将军可是在这儿杀了十万多西夏军。四十万搁在秦川大帝那个时代，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
三十年前，东夏武毅王雄才伟略，在谋士庞胄的辅佐下文治武功开创了武毅盛世，二十年前，也就是武毅十年，东夏在两界原屯兵步骑五十万想要统一天下，大将军陈光远率二十万铁骑将西夏军赶到了白水川附近，再过三百里就是西夏国都。兵临城下，西夏国王大惊失色，因为一个年轻的西夏人，武毅王同意了西夏王的和解请求。东西以两界原为线，东夏设立五城十二关，西夏则派名震天下的烽烟铁骑镇守。边境上虽然常有摩擦，但两个国家却是和平了将近二十年。
飞沙走石，原来的大好天气几个呼吸间就起了变化，铁都统带着红雪骑巡游，风沙吹得卫邪脸蛋生疼。这样的天气谁都不愿出门，风太大两界原就会形成荒原龙卷。两个月前周宗义手下的一队铁骁骑就遭遇了荒原龙卷，几十人只回来了三四个。
“兄弟们，要变天了，咱们走！”铁都统说道。
铁都统并不担心西夏国的巡游骑会在这个时候越界，这时候在逗留两界原天知道会遭遇什么。卫邪有些意犹未尽，他还真希望看看这荒原龙卷是什么样子。
“有情况，注意戒备！”铁都统目力惊人，发现以西五六里有几个人影。铁都统一声令下，红雪骑围了上去，发现是几个西夏人。这几个西夏人蓬头垢面，有男有女，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像是逃难来的。
“红雪骑，将这些西夏人拿下！”铁都统大喝道，红雪骑立刻将这几个西夏人围起来。有两个身影跑向远处。卫邪与夏麟策马而上，靠近两道身影后卫邪一踩脚蹬，在空中纵身一跃落在地上，看清楚是个女孩之后哈哈一笑，不由分说就扛起那女孩再次纵身，却是落在了马背上。夏麟丢出刀鞘，刀鞘蓄有大力，直接将前面的一道人影打翻在地，是一个西夏少年。
“黄老鬼教出来两个好徒弟啊！”铁都尉说道：“怪不得五六个老兵油子都不能拿下他们！”
“铁都统，她是我的俘虏了！”卫邪扛着小女孩宣布自己的拥有权。
铁都统哈哈一笑，说道：“她是你的俘虏了！”周围的红雪骑也笑起来。
“老实点！”被围起来的西夏人叫嚷起来乱糟糟一团。
“啪啪啪——”马鞭抽得响亮，直接抽的几名西夏人皮开肉绽，这些西夏人只是边境的普通贫民而已，这次越境，怕也是那荒原龙卷的原因。
小女孩怯生生的跟马屁股后面，卫邪多看了她一眼。那双眸子很干净，脸上脏兮兮的，发现卫邪看自己之后，小女孩往后缩了缩，卫邪冲着她嘿嘿一笑：“我叫卫邪。”
西夏人都被关进了军中牢房，除了那个名叫露珠儿的小姑娘，因为铁都统都已经承认了卫邪对她的所有权。西夏人落在东夏人手中如果没有用的情报，多数情况下会被卖掉，据说东丘帝京里的望月楼头牌当年的身份也不太光彩。许多士兵愿意将这些俘虏卖给奴隶市场换点钱花，卫邪最看不惯这些。
换了东夏人的衣服，卫邪觉得小露珠顺眼了很多。军营里不养女人，卫邪花了两坛上好的碧玉春老酒才把小露珠安置在黄沙城。
只是一段时间里黄发老鬼都不开心，整天哀叹自己藏了几十年的碧玉春老酒少了两坛。
武毅三十一年，两界原五菱关狼烟四起，西夏烽烟铁骑三百人跨越边两界原，在五菱关城门前驻足两个时辰方才离去。五菱关节度使陈嗳上书东夏王朝，次日五菱关出兵，在乱石坡遭遇烽烟铁骑，一战之后，烽烟铁骑折损八十余人，而赵煦的长远军死了一百三十余人。
乱石坡一战传到东夏朝野，并未在朝中掀起什么浪花。东夏西夏两国两百多年的战争中死了多少人，一两百条士兵的命，实在不算什么。
五菱关狼烟升起之后，卫邪每天都在盼着打一场大仗。
“打仗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这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黄发老鬼说道。
“打仗了就能有军功，有了军功我就能离开两界原了！”卫邪说道。
黄发老鬼很想告诉少年，即使他的军功哪怕大到没边，以武毅王的性子也不会让他离开两界原。天字号的流放令，能是闹着玩儿的？
“嘿嘿，你要真回去了，别忘了给我带两坛灰叶酒，年轻的时候不觉得好喝，现在想想还是挺有滋味的。”黄发老鬼咂咂嘴，有些回味。
“灰叶酒有什么好喝的，等我鲜衣怒马回夔州，就带你和老二去那天膳楼里吃最好的肉，喝最好的酒，六年的凤头雕！”卫邪威风凛凛地说道。
夏麟在磨剑，听到卫邪这么说傻笑起来。
下午，阳光还不是那么热烈的时候，铁都统将卫邪与夏麟二人召到营帐中。那营帐中已经有了七八个年轻汉子，都是红雪骑中一等一的好手。还有三个中年斥候，这三人看上去并无惊奇之处。
铁都尉坐在帐中，后面是一张两界原的地图。
“既然人到齐了，就说说这次的任务吧！”铁都尉揉揉脑门说道。
三个中年斥候看到卫邪与夏麟有些诧异，这就是让都统都出言夸赞的二人吗？看他们的年纪，不过是两个小兵崽子嘛！
“这些天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西夏国边境有兵马调动异常，藏木雅地聚集了不少烽烟铁骑的精锐，不知道是西夏国的哪个王公贵胄来了，你们今晚由孙尚清带领，去探个虚实。”铁都统说道：“现在边境不比以前，任何因素都可能丢了性命，所以一定要谨慎、小心！”铁都统没有说，那就是西夏和东夏之间必然会有一场真正的战争，特别是现在的武毅王身体每况愈下，越来越衰老。
王朝更迭，哪有不死人的。
“当年陈将军都快打到了他们王城下，吓得西夏王屁滚尿流，二十年后又能翻起什么浪花？”一个红雪骑汉子不以为意道。
“刘通，你莫不是以为十万烽烟铁骑还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千狼牙卫是吃素的？陈将军兵法谋略被称为东夏第一人，就是谋臣庞胄都不得不称他一声军神，即便如此，陈将军打烽烟铁骑和狼牙卫也折损了将近六万人。如此疏忽了，一旦与西夏人打起仗来，我们谁都无法或者离开两界原！”铁都尉严厉地说道。
“铁都尉，那王公贵胄的脑袋值多少军功？”卫邪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铁都尉道：“值多少军功？这个还真说不好，一般的王公贵胄最少也能捞个五品的越骑校尉！往大了说也能是个从三品吧！”
卫邪的身手远非常人，这一点铁都尉知道，但是说他能在重军之中取了那西夏王公的项上头颅，铁都尉是打死也不信的。
无论是五品越骑校尉还是第一品的大将军卫邪都不在乎，他只知道藏木雅地里来了一个西夏贵人，如果砍了这个西夏贵人的脑袋，自己可能会有一大笔军功，到时候就能回夔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