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动。
那白色的庞然大物屹立于天地间,傲然地睥睨着世间万物。仿佛在它的眼里,它就是天地。而我们这些人在它的眼中,只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
我的胸口灼烧般地疼痛,看样子,应该是肋骨断了。我现在每动一下,便会痛得我窒息。
头顶上,乌云更浓了,雷声隆隆,声震四野。
“咳咳……”我咳嗽了几声,顿时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时,张虎他们也回过神来,哗啦一下,全部聚集在我旁边。张虎跟杜遥两人将我扶起,一脸警戒地盯着那庞然大物。
诛邪神龙竟然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心中轻叹了一声,顿时涌起一阵失落。我唯一的攻击手段都败了下来,那么我还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
看了看张虎他们几人,脸上出乎意料地没有流露出一丝退怯,因为同伴刚刚死了四人,剩下的十人脸上堆满了悲愤,还有一种坚毅,一种视死如归的坚毅。
这次,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我看着这剩下的,心中暗自叹息,却不意又引动了了伤口,顿时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怪物,究竟是什么?其实力如此强悍,深不可测,为什么却一直蛰伏在这深山之中,连张虎他们都没有见过一次。
“夫诸……难道是夫诸……”蓦地,杜遥一脸迷茫之色,在那里喃喃自语起来。
夫诸?我听到这名字,感觉无比的陌生,那是什么玩意?
张虎此时也是一脸困惑,其他人也是如此。
“夫诸,传言是天帝的坐骑,鹿头龙尾,通晓阴阳五行之术,为世间一等一的绝世灵物……”杜遥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在那里为我们解释道。
一听到天帝坐骑这个名头,我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抽搐了一番。
如此世间绝世灵物,怎么会在这深山之中出现?又怎么会这么巧在我打猎的第一天便装上了它。
我望了不远处那白色怪物一眼,果然是鹿头龙尾,难道还真是天帝坐骑——夫诸?
那白色的怪物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居然打了个响鼻,头颅上扬,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见状,我心中顿时一阵气结,但随即心便沉了下去。如果真是夫诸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此刻,我不禁萌生了退意。而看张虎他们的面色,虽然不太懂天帝坐骑的含义,但似乎也知道眼前这怪物来头很大,招惹不起,顿时也有些犹豫了,毕竟还是性命最重要。
“杜遥,你怎么会知道这怪物的来历?你能确定么?”张虎面带疑惑地低声询问杜遥,双眉紧皱,忧心忡忡。
杜遥苦笑了一声,说道:“这还不是我爷爷告诉我的。”
“村长?!”众人顿时一阵惊讶。
“我爷爷年轻时曾游历天下,身手也算不错,再一次同朋友的游玩中,途中碰到过这怪物,我爷爷的残疾也是因为那一次。”杜遥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原来,村长的左腿,是在那个时候跟夫诸激战中失去的。
听完杜遥的解说后,我心中一阵怅然。我很希望杜遥认错,这怪物并不是夫诸。
只是,不管我再怎么否认,事实永远是事实,是不可改变的。而且就算不是夫诸,这怪物一个照面便破了我的九字真言,实力如此之高,是不是夫诸又有什么关系了呢。
“没想到村长如今颤颤巍巍的模样,当年还是一游侠!”张虎言语之中颇多感慨,只是,这感慨来得似乎不是时候啊。
却说我们在这里嘀嘀咕咕,窃窃私语,那夫诸可是早就已经不耐烦了。但见它低吼了一声,庞大的身躯一转,龙尾如钢鞭般瞬间扫了过来。
劲风扑面,那龙尾化作一条白色银线,定格在那一瞬间。
见大事不妙,我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大喊了一声“闪开”,便一把抓起张虎根杜遥两人,逍遥游刹那间施展开来,贴着那一丝凉意,堪堪躲了过去。
轰的一声,龙尾过处,五人合抱的大树应声而断。顿时乱石飞溅,地上被生生划出一道鸿沟。
而其他的人则没那么幸运了,被这龙尾这么一扫,顿时一片惨叫,血液飞溅,那剩下的八人瞬间死于非命。
张虎见他几十年来朝夕相处的兄弟就这么一下便阴阳两隔,横死当场,眼眶不由得一红,喉咙里发着含糊不清的声音。要不是杜遥见势不妙,将他强行拉着,他非得冲上去找夫诸拼命不可。
“全死了,全死了……”张虎的身体在微微发颤,眼见几十年的兄弟,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转眼间全部死了,换成是谁都不会好过。
可是眼下却不是冲动的时候,我们面前可是还有一只号称天帝坐骑、上古灵物夫诸在一旁虎视眈眈着,情况本来就不妙,如果再一冲动,那可就真完了。
不过,其实大家心里也明白,冲不冲动结果都一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都是徒劳无用的。
见自己一尾巴竟然没有将眼前的蝼蚁全部收拾,还有三人躲过了自己的一击,夫诸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渐渐地,它的周身泛起了点点白光,身形渐渐模糊,最后淹没在这耀眼的白芒之中。
正当我诧异之时,那白色光球体积迅速变小,浓缩到只有一人高度左右。
刹那间,风起云涌,狂风四起,连大地,也在微微颤抖。
蓦地,一道身形猛地从白芒之中窜了出来,定睛看去,不是那上古灵兽夫诸还能是谁。只不过此刻它的身形缩小到一人来高的样子,倒有一分说不出的可爱。淡蓝色的眼睛,一身雪白的毛发,身后的龙尾在身体周围不停地摆动。
“这是……最强状态下的夫诸。”杜遥愣愣地看着眼前夫诸的变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闻言,我心中顿时一惊。最强的状态,难道刚刚那庞大的身躯竟然还不是它的全盛期时?
夫诸淡蓝色的双眼正看着我们,不带任何感情,仿佛是在看一石头,一尸体一般。目光如刀,似要将人生生切碎。
“跑!”刹那间,我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眼前的夫诸实在是太强了,哪怕是以前的逍遥散人都没有给我这种感觉。
我一只手抓一个人,带着张虎跟杜遥,全力施展逍遥游身法,没命地跑去。穿梭在丛林之间,只感觉耳畔风声呼啸,如刀般割在脸上。
只是,这已经影响不到我了,我现在满脑子中所想的只有逃跑,只想远离这夫诸,越远越好。
剧烈的跑动,将我的伤口生生撕扯,剧烈的疼痛几乎令我窒息,胸前火烧一般灼痛难忍。
只是,我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强忍住到嘴的鲜血,将它生生咽了下去。
丛林之中,四处景色都是一般模样。急速逃命间,我也不辨东南西北,东跑一段距离,西跑一段距离。
奔跑间,眼前一亮,树林似乎到了尽头。
“难道是跑出了这树林?”我此刻心中大喜,而身后好像也没看见夫诸的影子。
正窃喜间,蓦地眼前景色一变,冲出了树林之后,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出现在我的脚下。那鸿沟,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脚下是无尽深渊。
我生生顿住了脚步。
犹如一道天堑,横在面前。
“两界山……真不愧是两界山!”我心中一阵苦笑。
这道天堑,将整座山体一分为二,不,应该说将整个大地一分为二。
脚下的无尽深渊中,似乎有一只只无形的巨手,在拉扯着我的身体,想要将我脱下去。
我心底一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回去。
心中一紧,那口鲜血终究还是没有咽下去,喷了出来。
“子安,你没事吧。”张虎根杜遥两人见状,不由得都大惊失色,连忙出口询问。
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还能撑下去。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身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胸口的疼痛,已经传遍全身,渐渐地麻木起来。
似有一座大山压在心头,令我无法呼吸。
蓦地,树林中传来一阵低吼,惊起无数飞鸟。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落在了面前。
赫然是那夫诸。
“前无去路,后有强敌,这下真是完了。”我苦笑了一声,随即眼前一黑,意识一阵模糊,差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