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起,寒芒藏,剑锋锐,不可当,玄冰助,一瞬惊光动紫皇。
破天剑已经离手,闪着亮晶晶的白芒,盘旋着升上了易天的头顶,剑尖直指老者,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叹息。
夕阳已没入一半,在空中隐约还能见到半个太阳,而老者已完全处在树木的阴影中,唯有易天的衣衫还飘飞着一丝如血的残阳。
“动手吧,为了你的尊严。”
老者手中的寒刃也瞬间亮起了光芒,明知不敌也依然亮招,是为那一分尊严和身为灵极宫的骄傲吗?
寒芒现,蓝光闪,碧波迎空斩破天。冰封空间惊风起,飞尘扬沙洒弥天。
白光蓝芒在半空交错,一瞬间惊起了狂风,什么奇花异树,什么怪石景物,在这一碰中倒是破开了半壁残垣,秀美皆不见,唯有冰寒透骨,连扬起的沙尘也都被冻成了白晶晶的冰霜,飘落在地上,仿佛下了一场寒雪。
老者目现精光,是什么样的一团火焰在心头燃烧,尽管很冷很冷,但是什么不灭的骄傲,在心中熊熊的燃起了火焰,在咆哮,然后疯狂。
“再来......”
老者不顾翻腾的气血,寒兵一亮,又是一道蓝光,劈斩而上,又一次的划破了天光。
“轰——”
飞沙走石,地面被爆炸的余波荡出了一个大坑,坑中的泥土全部化成了坚冰,四周的树木也在这一招之下全部化作了冰雕,与大地连接成了一体,方圆数十丈一片白茫茫的死寂,就连百丈外地围墙也似蒙上了寒意,只是这温度,就足以让人吃不消了。
易天手握破天剑,仿佛傲立于天地间的不灭战神,冷冷的望着一众生灵,不带一丝感情。他的声音从天空传来,有些冷静的可怕:“你们还是一起上吧!免得我浪费时间,如果可能,让你们用一下阵法。”
“不用,接招!”老者也似有一种倔强,目光连闪,,就连握着寒冰刺的手也是一紧,阵阵光芒又盛了许多。
太阳已然落下了山,只有西方的天空还有几朵火烧云正在妖艳的闪着最后熊熊。黑暗中,破天的白光如同天上的星辰,又似冰冷的寒月,在这月亮未升起之时,取代了天空主宰的角色,照亮了天穹。
蓝光又现,这次竟泛起了淡淡的紫影,却是比之前的两招威力大了三成不止。
“寒冰现,血光寒,千里冰封半边天......”
“碧血连,风云残,晴空万里乱城垣......”
这剑诀竟似如出一源,只不过易天的脚下多出了一个青白色的巨型八卦,而且身在空中。
白光更盛,夹着锋利的尖锐的剑气,在天空中舞出了一条长达二十多丈的白色巨龙,盘旋三周,然后狂声吼叫着,夹着无与伦比的气势,直冲而下。
紫光化形,破空激起无数的冰冻了的空气,随着寒冰刺舞动成一只身达数丈长的不死鸟,夹着熊熊的尾焰,盘旋两周,也迎上了白龙。
瞬时,在天恒客栈的方向,巨大的光球还有剧烈的亮光,一下子照亮了天平城的半面天空,从上而下,光芒万丈,蓝白交映,煞是壮观。
远处的街道上,不断出现一个个闪着光彩的人影,却是一个个灵尊以上境界的高手,近乎疯狂地向天恒客栈方向奔来。而百姓们则是抬起了头,遥遥相望,似乎也从未见识过这天地异象,有的经不由自主的朝天跪拜下去。
皇宫中,紫梦轩。
上官若水在见到天空上的白光的时候就已骑上了烈血,升到了天际,此刻又见此景,不由得握起了拳头。
默默注视,远远观瞧,悠悠叹息,却是满目的担忧。
“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啸林在她肩头却显得很轻松,低吼两声,倒是扬起了头,虎目中显出强烈的信心,仿佛它也在战斗一般。
上官若水侧头轻笑,一笑嫣然,只是那笑意中的一丝无奈,这个美丽的女子,仿佛之中还有轻轻地颤抖。“你倒是放心得很,等小紫姐姐回来在收拾你。”上官若水笑道,然后她悄悄转头,有望向了远处的天空,那白光飞起的地方。如果对易天在没有信心,自己对谁还会有信心呢?如若他死了,自己也不活了也就是了。
夜色衬着寒意,仿佛将春天一下子冻住了,化作冬季,临近天恒客栈的一些地方温度都下降了许多天空中忽然竟下起了冰粒,却是在寒冷的作用下,空气中的水汽直接凝结成了冰。
“沙沙”的响动着,满园的奇景全部化作了冰,碎成了粉,天恒客栈就此化作了废墟,一片,可怜那几个小二和掌柜的,竟都是消失的尸骨无存,就这样死于了非命。
老者颓然地用手中兵刃支持着身子,全身都在颤抖,往昔他最喜爱的寒冷,此刻宛如刻骨钢刀一般,深深地刺入了他的体内,他终于明白了,原来冷也有这样一种感觉啊!
有些不信,却是事实,自己一身的功力全部没有了,现在就是想自杀,也是丝毫没有了办法。绝望、恐惧、愤怒、悲伤,无论是谁此时此刻,恐怕都不能在保持冷静了吧!
“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怒吼,可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如此的微不可闻,没有了功力,连说话的力气也变得如此了了吗?老者怒视着易天,眼神中充满沧桑,却是无奈。
“因为你用你的坚强维护了你的尊严。”
易天看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仿佛心中的那点火焰已经渐渐的熄灭了,只剩下尊重,灵极宫的人未必全是丧心病狂之徒,比如眼前的这个老人,他是值得尊重的,如果他不是灵极宫的人,可能这只是一场小小的切磋而已。
“你走吧,带着那些人离开傲天,告诉灵极宫主,就说雨蝶的儿子来报仇了。”
老者的身子猛然震了震,眼神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惊讶之色瞬间布满在他的脸上,他呆了一呆,然后就是深深凝望,渐渐地,似乎连那所有的冰寒都退却了。良久,老者颤抖着说道:“你......你是蝶儿的孩子?”
寒风又起,吹开了老者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的衣衫,他的手臂已经被冻得发青发颤,嘴唇上似乎也结了霜,只是他眼中的灼灼仿佛还如此的烫人,那激动的神色无以复加,就算刚才战斗后功力被废也好像没有过这般的神情,隐约间,他的眼里带着无限的爱怜。
易天心中一动,苍白的须发,颓然的神情,这方才还不可一世的老者此刻却真的成了迟暮的老人,还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他的心中竟多了些不忍,浑然忘却了这老人乃是灵极宫中之人。
他缓缓地降落到地上,抬起右手,一道烈火真元输送到老人的体内。
“如果可以,告诉那些神,就说‘三界之神’迟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小紫一直在旁观战,当易天说道灵极宫时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一提到“神”,她看向易天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怪异,这男子当真是天下最狂的狂徒了,神又岂是谁说灭就能灭的。
“你......很好,我会转说的......”老者在得到一股烈火真元之后,体内寒意渐消,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
“蝶儿有你这样的儿子,值得骄傲了......她......还好吗?”
猛然间,易天抬起了头,望向漫天纷飞的雪花,他的身影仿佛高大的直指天空,却又孤单的带着苦涩。幽幽一叹,静寂中却是没有别的声音,唯有雪花落地的沙沙声。
“圣雪峰的人在什么地方?”透过因寒冷结成的迷雾,望到了远处的几点光彩,易天忽然转移了话题,可他的眼睛却为什么红了?
“红星楼......”老者的精神好了一些,却感受到易天的异样,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他问道:“蝶儿怎么了?”
“天道有轮回之说。”易天的身子渐渐消失了。
小紫忽然顽皮的一笑,仿佛在她的脸上从没有出现过什么变化一般,就在这刚刚经历了一番争斗的地方,笑面如花,娇声道:“轮回就是死了,你节哀吧,我走了。”说罢她周身银光一闪,也是消失不见了。
好一个春天,在这刻骨的冰寒和冰封的残垣断壁中,却处处透着萧索。洁白的雪花漫天飞舞,遮住了老者的脸,仔细看,他竟然多出了两行冰泪。
天上的月亮已然高高悬了起来,略带寒光,皎洁的冰寒,让人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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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等等,你跑得这么快,让小女子如何跟得上啊!”小紫似乎永远舍不得摘下那欢快的面具,总是一副调皮的样子,不知疲倦。
易天身子停下默立在半空,身影有些萧条,有些孤单,更显得有些难过,在小紫看来,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但是易天蓦然转身,回首间,却是笑盈盈地迎上了小紫。
而小紫的笑意仿佛更浓了。
“你先回客栈吧!我想独自静静。”
小紫看着易天的笑,她的笑却是渐渐消失了。
“公子......你没事吧,要不我陪你吧!”
“没事啊,你看我像有事的吗?”易天转了一个圈,又扬起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明早之前我一定回去。”
小紫忽然又笑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若水可不在哦!我等你......”说完又给易天抛了个媚眼,转身离去了。
易天哑然失笑,静静立在半空,直到看不到小紫的身影后,他才又回复了独自一人时的冷肃的表情,没错,有些事只能是留给自己品尝的。
冷月无声,寂寥无言,也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对着空旷展现自我吧!
仰天长啸,在空中久久回荡,漫步于空中,似乎也只有他才能做到了。深深呼吸,夜晚成了最美的景色,多少年前的那次剑舞,献与了上官若水的,他苦苦一笑,隐约间仿佛看到一切。
前世之中,那两个人的剑舞,却是同时进行的,自己与何叶,生死相望之时,共舞的相思。往事随风,那般的清晰,却又似淡了。
忽地,脚下似乎映过一道亮光,低头望去,却是一个人工的小湖,这里却是离天恒客栈远了,没有受到波及,池水中碧波轻荡,反照着月光,倒是有些眼花了。
向皇宫方向看了看,易天如神经病似的吟起诗来:“谁断离人泪,花下月残风。生死两茫茫,天命不改殇......”说着说着,他便自嘲的笑了,而他也已来到了小池旁。
四下一望,却为一处佳地,虽不比天恒客栈,也算是修养的一处好地方了。
“咦?”
易天只看见小池另一边的一颗巨柳之下有人影闪动,恍惚间竟有一些的熟悉,他运极目力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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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天恒客栈那边好像出了些乱子,清寒和宇轩已经赶过去了。”
“恩,知道了。”
“小姐,灵极宫可能遭受打击了,这样咱们就可以一举把他们打压下去了......”
“恩,知道了。”
“小姐,你怎么每天都发呆呀,我说什么话你都不听......”
“恩,知道了。”
“哼,小姐,你如果再这样,以后......”
“恩,知道了。”
“唉——奴婢告退了。”
“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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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从黑暗中透射出来,金光灿灿的,偶尔连闪,如飞舞的彩蝶,又似飘落的花雨,偶尔一贯冲天,直击天穹,蔚为壮观。轻轻地剑舞,却没有滑落半片树叶,只是带着风,卷起一些地上的枯叶,旋转着,飘飞着,映衬着剑光,煞是好看。
“好剑法,只是气势稍稍缺了点狂气。”易天只是看着剑影,并没有看到用剑之人,看到妙处,不自禁的叫起好来。
“谁?”
那声音清冷如冰,虽然悦耳,但只是这声音就可以让人断定,这个人的脾气定然是属于那种不近人情的,而且,这是一个女声。
“流浪之徒,偶观做叹,妄加评说罢了。”
易天笑呵呵的答道,可身形却剽掠过小池,来到了对岸,而那个人的似乎也是微微不满,向后退了一步,身子全都落在那棵柳树的阴影里,只有她的目光从中透出,仿佛带着冰霜。
但易天显然不在乎这些,而他还是向前走着,一边说道:“剑能悟到这般境界,也当真是少有了,却不知姑娘这是在为谁起舞啊!却是便宜我这狂徒了。哈哈......”
“咦?是你。”
那女子惊呼一声,有惊喜,有怅然,甚至还有一些的羞涩。只不过从易天这个角度确实看不清她的面貌。
“你来作甚......”
“我与姑娘素昧......”
透过一丝月光,易天终于看清了那女子的面貌,柳媚轻扬,俏嘴微翘,肤如凝脂,肌似胜雪,冰冷的面庞让人不敢仰视,一袭紫衣,超凡脱俗,宛若九天仙子,清丽不可方物,看在易天眼中,仿佛还带着一些的迷茫。
“是你啊!我当是谁在这无聊闲舞呢?”
那女子怔了一下,好像在思索些什么,又或者是不明白,刚才还在夸一个人的人,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看着易天,过了一会才道:“易天公子来此作甚,莫不成是来讨债的?”
易天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更没有注意自己的话,只是静静的说道:“我说我不小心看到这小池才来的你信吗?”
“信啊!”
易天显然没有预料到她的回答会是如此的干脆,原本只是想调笑一下她的,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想好的所有说辞一时间都用不上了。沉默了一会,易天拱手道:“冒昧打搅,告辞。”
“等一下......易天公子方才说我的剑法少了些狂气,不置可否指点一二。”
易天又回头,却见那女子倚剑独立,到真有几分认真之色,隐约间还有淡淡的焦急,当下一笑道:“方才胡讲,还请姑娘见谅,剑配人,与心境有关,若是在下舞确实会多出几分狂气的。”
“你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莫非我没有名字吗?”
易天忽然尴尬的笑了笑,眼睛不敢看她,道:“我......忘了。”
“哼,亏我还记得你叫易天。”那女子娇声嗔怒道,虽然声音依旧冰冷,却多出几分人气,易天听在耳中,眼中也不禁多出几分异样之色。
“孙缺兰。”
易天沉吟片刻,忽然道:“恩,好名字,好名字,兰花......”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抬首望天,天色竟是很晚了。
易天目光闪烁,问道:“不知这小池是姑......孙姑娘家吗?”
“这是客栈,我只是暂住。”
“哦?孙姑娘家不在这里么......对,你家不在这里,否则又怎么会到国界边那边去呢?”易天忖道,声音却越来越小。
孙缺兰望着这个男人,也是忽然问道:“不知易公子来京都又是为何?莫不成想混个一官半职好谋生路......”
“我说是来游玩的你信吗?”不待孙缺兰开口,易天又笑道,“我劝孙姑娘还是远离天平城吧!要变天了,我救过你两次,与你也算有缘,是非之地不可留,就算给你一个建议吧!”
“在下告辞。”易天举步就走,却是朝小池方。
“唉,你不走正门?”孙缺兰几次张口,可最后却实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宝剑有锋,可杀人也可伤已,我不想知道你的伤,但这副冰冷的伪装,还是换一换的好......”
易天御风而起,又腾上了九天,映着皓洁的月色,他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她是我什么人呀就告诉他这些,易天啊易天,你许有狂傲作伪装为何偏要别人摘下面具呢?
“我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了?”孙缺兰望着易天离去的背影,又是一阵失神。
月光如水,投射到小池上,清冷幽远,倚剑的人儿高仰着头,眺望,如诗如画,还多了一抹柔情。
“小姐,寂心师太来了。”
孙缺兰没有回头,依旧淡忘,只不过把目光投向了月亮。
树影幢幢,小道之上出现了一个黑影,在树影遮掩下宛若幽灵,悄无声息,似乎只是一个在移动的影子。
“兰儿,又在赏月啊。”声音有些欣喜,有些苦涩,却还有些不为认识的惆怅。
“是,师傅,今晚的月亮好像特别亮。”孙缺兰展颜一笑。
“是啊,今晚的月亮特别的亮......你也好久没笑过了。”幽幽一叹,没有了声音。
“灵极宫的人受创,难道不值得我笑一笑吗?”孙缺兰缓缓转过头,把目光投向黑影,却是没有了往昔的冰寒。
“是啊!灵极宫这回全完了,整座天恒客栈全都化作了冰霜,我估计那老儿定是使用了那一招,否则这么大的动静,如何也不能达到。”声音兴奋中有些落寞,她到底是高兴还是悲伤却是听不出来的了。
“师傅也不必如此,您也定可用出那一招的......”孙缺兰目光闪烁,却是有些担忧尽数写在脸上。
“哈哈,用出那一招又如何,只是不知能让他用出绝招的人是否还活在人世。”声音满是激动,甚至还有一些的愤怒,隐约间的疯狂。
两人陷入了沉默,小园中偶有虫叫轻鸣,还有一些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良久良久。
“我去看看那老东西。”
黑影远去,仿佛一直就没有来过,夜更深,风更清,金光又起,剑起舞。却是较之以前多了几分飘逸潇洒。
而远去的易天,在和孙缺兰一番话之后,他暂时忘却了伤痛,想了想小紫离去时的那番话,一抹笑意浮上他的脸,因为他又想到了法子整小紫了。